(前一章有修改,刪掉了征召薪武那部分。)
回去的路上,智朗就支著下巴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他在發愁錢的事,一千多金,他手里是沒那么多的。
薪地每年的產出,加上商隊,收入確實很多。但問題是智朗跟那些有存錢癖的貴族不同,他賺的錢大部分都變成了固定資產,比如遍布農田的水利設施跟新修的馳道。
得想轍賺錢啊!
突然拍了拍騮的肩膀,智朗說道:“不回去了。去林鄉,看看坊谷吧。”
“唯!”騮點點頭,立刻扯動韁繩開始調轉方向。
鄉,跟后世的鄉不是一回事,更準確的說,鄉就是城池郊區。
春秋時期有國野之分,又叫鄉遂制。所謂的國,就是城池及其近郊,而野,就是之外的地方。國里的居民稱國人,野的居民稱野人,也就是奴隸。
不過,這都是以前,情況在變,起碼智朗就把鄉純粹當成了行政單位,郊區以外的地方也設置了鄉。
而林鄉就是離薪城最近的鄉,是手工業基地,集中了整個薪地幾乎所有手工業。這其實是效仿齊國,專門設置的工坊之鄉。
林鄉的大部分手工業產能,尤其紡織,大半又都在林鄉的坊谷。
坊谷離薪城有六里,也修了馳道,只花了不到一刻鐘,他們就到了地方。
還沒到跟前,智朗就先看到了一縷縷灰白煙在空中飄散,那是燃煤的結果。
智朗之所以把手工業基地放在這,原因有二,正是煤跟水!
薪地在后世的產煤區,很幸運,坊谷附近就有一個淺層煤礦,又有數條溪流匯聚,生產用水跟水力資源都不缺。
走在路上,沿途很快就看到了拉著大批貨物的輅車,車上裝的都是要售賣到各地的產品。
繼續往前走了不久,一大片草棚區就映入了眼簾,工匠們正忙得火熱。
“家主!”一個只穿著薄衫的中年大漢匆匆跑了過來,行了一禮。
這人名叫金鄰,金是職業作氏,所以他是打制金屬器具的。
“這個月商隊盈利情況出來了嗎?”下了車,一邊往前走,智朗問道。
“出來了,至少有九十余金,比上月增了百之六七!”
抬頭看了眼智朗,金鄰接著說道:“家主,還有一事,昨天有商隊從燕國回來,說那里去年受了凍災,物資短缺,我覺得時機不錯。”
智朗點點頭,說道:“燕地多駿馬,你跟商隊說一聲,回來的時候錢財全部換成良馬!又能賺一次。”
“唯!”金鄰連忙應道。
“還有,這里有多少石匠?能做磨盤的又有多少?”智朗接著說道。
“磨盤?大概二十余人吧!”
“那就把這些人挑出來,這兩天送到薪城外的演武場去,我打算做一批磨盤。”智朗說道。
這會磨盤本不該出現的,糧食都是直接蒸熟了吃。智朗也只是為了一點口腹之欲搞了這玩意,只做了一個。
他其實一直都很少發明東西,就算有也是嚴禁外傳,就是怕改變重要歷史。不過如今智氏攻趙已成定局,他就沒那么顧忌了。
“還要做磨盤?”
金鄰有些為難,說道:“那東西太耗力了,而且吉金(青銅)跟惡金(鐵)工具消耗很大,生產不易啊。”
鑿石頭得用金屬,可這會的鐵太脆,青銅又太軟,用不了幾下就壞了。一個磨盤做下來,花力氣不說,還浪費工具。
“這我知道。你不要管別的,只把人送過去就好。”智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唯!”金鄰只好答道。
智朗的錢不夠,只能想辦法賺錢。他手里的籌碼不少,不過能立刻用的上的,也就一個面食了。
從今到以后,餐飲從來都是高利潤行業,資金流轉又快,正適合他。
兩人繼續往前走,到了每個作坊前,智朗都要停下瞧一會。
冶煉作坊前,隔著十多步都能感覺到撲來的熾熱。一群工匠正站在一個個爐子前忙碌,有的正抱著礦石跟木炭往爐子里擺,有的則在燒火。
那礦石是鐵礦石,這是在煉鐵。
這是一種最原始的煉鐵方式,就是鐵礦石跟木炭一層一層的摞起來,再點著燒。木炭燃燒產生一氧化碳,還原礦石里的氧化鐵。不過這種爐子溫度不高,只能在底部沉積成鐵塊,卻不會融化成液態,鐵塊質量可想而知。
智朗在一旁停下了,特意走近了些,朝一個漢子說道:“伯金,這個月產出了多少鐵?”
那是個方臉壯漢,大概二十多歲,光著膀子,渾身肌肉鼓著,正忙著往爐子里搬鐵礦石。
他叫伯金。
伯金拍拍手上的灰,咧著嘴笑道:“家主,這個月有兩千多斤,”
“還不錯。”智朗點點頭,招手示意他到跟前來。
“家主!有何事?”伯金披上掛在旁邊的薄衫,連忙走了過來。
“你以后不要在這邊了,這幾日,就會有人來接你。”
“啊?”伯金有些懵了。
智朗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去了是有事情要你做,你挑幾個手藝好的,跟你一塊去。”
“家主,我若走了,那我這一家老小……”伯金連忙伏地,面有難色。
他那一大家子就指著自己呢,瞧智朗那遮掩的語氣,去的估計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這一走,家里人可怎么辦?
“等你離開了,你的妻兒父母皆有人照料,虧待不了他們的。你這一去至多兩年,等回來后,你們每人都能獲得百畝耕地。”智朗很快說道。
聽到耕地,伯金眼中的苦澀才褪去了一些,叩頭道:“謝家主!”
接著,智朗又繼續往前走,挑了一些別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