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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洛邑

  一路不緊不慢的趕著,在滑城,智朗終于跟魏駒匯合了。

  魏駒也是一身盛裝,雙方寒暄了幾句,看天色已晚,也就在城中暫歇。

  傍晚,智朗在城中設下酒宴,但只邀請了魏駒一人。

  “執政。”魏駒匆匆趕來了,拱手行禮時,順便掃了眼空蕩蕩的會客廳。

  智朗朝一旁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魏駒在一旁坐定,此地只他們兩人,也多少安心了一些。

  “我聽說,執政已向洛邑派去了使者,不知,王如何回復的?”魏駒說道。(周天子的稱呼:王。)

  智朗卻端起酒杯,向魏駒抬手示意,兩人共飲一杯。接著,他才搖了搖頭說道:“王稱病了。”

  “裝病?”

  “是裝病。不過!”智朗笑了一聲,說道:“等我這一千騎兵過去,他的病估計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魏駒也擠了個笑容,說道:“我跟王并無太多接觸,但也知道他向來很少理會政事,脾氣又溫和,不會鬧得不可收場的。”

  當然,這只是委婉的說辭罷了,若是換成低情商的話,如今的周天子就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一心享樂,是各個諸侯心中的模范生。

  不過,這倒也不能說個不對。周王室要什么沒什么,還被楚、晉兩國死死壓制,完全困在了小小的洛邑,就算想勵精圖治也施展不開。這種情況下,不理政事,貪圖享樂也許位子坐的更穩,還能活得更舒心一些。

  而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擔心天子會不答應。

  “執政。”魏駒突然說道:“我聽任章所說,你打算讓國君保留新絳城?”

  “哦。確有此事。”智朗點了點頭。“怎么,你以為不妥嗎?”

  “我以為不妥。”魏駒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以為,就連新絳城,也不該讓其保留!只要還有一城,國君就仍能養得起門客親衛,聚得起人心,至少是個隱患。我等脫離晉國以后,就該把國君遷往別處看管起來,以絕后患。”

  對魏駒的提議,智朗還是有些意外的,他以為魏駒至少會替國君說幾句話,沒想到卻正相反。當然,這是好事,意味著魏氏徹底跟國君劃清界限,也意味著在倒向智朗。

  想了片刻,智朗說道:“你說的有理,我會認真考慮的。”

  魏駒的話也確實提醒了他,一座城池當然翻不起什么浪花,可問題是只要還有地盤,國君就能養門客,能聚攏勢力,加上其占據道義上的優勢,鬧出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除去國君的所有封邑,才是解除后患的方式。

  “我還想向執政說明一事。”魏駒一臉嚴肅,再次拱手道:“這次若能自立為諸侯,魏氏今后也跟智氏站在同側,必不背離。”

  智朗笑著點了點頭,“這我明白。你且放心就是,我向來恩怨分明,魏氏若誠心相待,我也必然以誠心回報。”

  魏駒顯然沒有拿到想要的回答,猶豫片刻,還是沒再說什么。舉起酒杯,兩人再次共飲。

  第二天,兩人繼續出發。

  魏駒這次只帶來了兩百親衛,不過都是乘的戰車,比騎兵要慢不少。好在他們并不急著趕路,速度倒也正合適。

  滑城再往西南方向走,就是洛邑,也就是后來的洛陽地區。

  中午時,他們就到了洛邑下轄地界,離城池還有二三十里,迎面遇到了一隊車馬。

  “來的可是晉國執政?”為首的一輛華奢的文車上,有人喊道。

  “正是。不知你是哪位?”智朗抬手示意部下放慢速度,他則是跟魏駒向前迎了過去。

  “太子去疾!”文車很快停下,接著走下來了一個青年。

  太子,特指周天子的繼承人,其他兒子只能稱王子。而這位自稱太子的,智朗倒也有耳聞,全名姬去疾,風評還算不錯。

  智朗跟魏駒很快下了馬車,向前幾步,拱手道:“聽聞王病重,我等特來看望,不知王現在如何了?”

  王子跟諸侯同級別,太子還要更高,智朗他們看到了也要行禮。

  姬去疾臉色有些不自然,說道:“已經無恙了,多謝二位掛念。我奉王命前來迎接二位,請跟我來吧。”

  智朗跟魏駒點了點頭,就重新坐上馬車,跟著姬去疾向洛邑方向繼續趕路。

  一路上,姬去疾倒是不茍言笑,很少多言,也是問一句就說一句。

  智朗原本還想寒暄幾句拉近些距離,看到他這樣,也只好作罷。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洛邑城池終于到了眼前。

  看到這城池,智朗的第一感覺就是大,大的離譜。從某種意義上,這座城池也代表了周王室曾經的榮耀。

  據記載,洛邑的興修可以追溯到周朝剛成立那會,為周公興修。經歷了西周東周,幾百年過去了,城池多次修補,依然宏大,但卻多了許多暮氣。此刻站在城外,能清楚的看到有的城墻脫落了大塊也沒來得及修補。

  此刻城池正門大開著,智朗讓部下在城外等候,只帶了一隊親衛,就跟魏駒一塊往城內去了。

  到了城內,感覺又是不同,所有的建筑都修的整齊,但街面上卻看不到多少人,也看不到幾個店鋪,而能看到的是各種象征身份的龐大建筑。

  不知不覺中,周圍就有一股淡淡的壓抑襲來,讓習慣了熱鬧的智朗格外不適應。

  姬去疾依然在前邊帶路,仍然不說話,只是往前走。

  洛邑據說邊長達七里,而據智朗的估計,應該是達不到的。也許是后來縮小了,也許是度量衡的差別,也許純粹是夸張。

  沿著寬闊的街道一路往城池深處去,一旁建筑透露出的厚重跟森嚴也就更加濃重。

  過了好一會,車駕終于停下了,面前就是一大片龐大的建筑群。這應該就是“五宮”了,包括太廟、宗廟、考宮,路寢、明堂,而他們此刻停下的地方是宗廟,也就是文王廟。

  智朗跟魏駒連忙下車,先朝遠處的建筑行了一禮。這里是周王室的宗廟,但更準確的說是各姬姓諸侯的共同宗廟,文王可是共同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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