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宇洋踏上故鄉土地的第一個瞬間,一種親切的感覺撲面而來。
也許是因為聽到了熟悉的中文,也許是因為回家了,真正的回家了。
從巴黎回國之后,高宇洋并沒有第一時間趕去參加國家隊的集訓,而是先去了一趟東北老家,這是老爸的指示。
“既然已經把國籍弄回來了,認祖歸宗是必須的。”
實在是一個很強大的理由,搞得高宇洋完全沒辦法拒絕。
這也是高宇洋第一次回家,那是一個完全不起眼的東北小城,但因為多年的央視春晚小品知名度一點都不低——遼寧鐵嶺。
家里祖輩的老屋就在鐵嶺下面的一個很普通的農村里,三月的東北農村剛下完最后一場雪。
高宇洋一路上給整得夠嗆終于來到了這里,他還以為在這里會受到什么隆重的歡迎,不說什么“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恐怕夾道歡迎還是有的……但很快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只有老爸一個人站在村口迎接他,看見他之后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就好。”
高宇洋哈哈一笑,并沒有細細琢磨老爸這話里的深意,因為他心里有點不爽:“老爸,就這點破事,還讓我回來一趟?知道國家隊還等著我集訓不?人家里皮老爺子那么大的一個冠軍教頭專門給我打電話,耽誤了我可說這算你的,呵呵!”
“小子現在能耐了啊!”
高生陡然大嗓門陡然喝了一聲,看到高宇洋下意識打了個冷戰,這才表情稍稍一松,說道:“耽誤不了你多少工夫,知道你現在是大忙人,我這鄉野村夫可耽誤不起。”
一路上往老屋走,高宇洋注意觀察著一路上見到的人,大多都只是對高生打著招呼。
“老高,這是你家兒子?”
“喲,老高,你家兒子回來啦?”
“小伙子真精神!”
所有的問候幾乎都是沖著老爸的,仿佛自己是空氣……
高宇洋既不喜歡前呼后擁的感覺,但在鏡頭前做公眾人物時間長了,陡然間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又讓他很不適應——好像自己在球場上取得的名號在這里完全不管用。
“老爸,他們都不認識我?都不看足球?”
他沒想到老爸的反應很奇怪,深深看了他一眼,咧嘴笑道:“你以為你的名號很響亮嗎?你要是牛逼到梅西C羅那種地步,拿個金球獎回來那差不多。”
高宇洋正準備接話,緊接著他看到老爸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嘆了一口氣:“現在誰還認你這個踢球的?這邊的足球早就敗落得差不多了,別的不說,以前大連那可是足球城,牛逼到什么程度你是不可能想象的,半支國家隊都是大連青訓培養出來的,但現在足球已經基本從大家的主流生活里退出了……全國也差不多都這樣,不然你覺得憑啥足協都要你巴巴的在這個時候回來救場?”
高宇洋眼神愣了一下,隨即眼神有點怪怪的:“老爸,這個時候你不應該說咱們如何如何牛逼嗎?你跟我說這個,不怕我去國家隊消極怠戰?”
“你不會這么做,也沒那個膽子……也不看看你這些年的小灶是誰給你開的。”高生在前面優哉游哉地在前面走。
高宇洋并沒有多少時間,第二天就進行了他認祖歸宗的儀式。
一切都頗具程式化。按照規矩,高宇洋作為認祖者準備好了香燭、鞭炮和貢品,一大早幾乎整村的鄉親們都來到宗祠——在如今幾乎已經沒有宗祠的北方農村,倒還真是算少見的。
上午十點,吉時已到。禮炮鳴響,由村支書,也就是這個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長者請出族譜。
高宇洋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跪著,聽著長者在前面發言。
“……列祖列宗在上,高氏第十三代,現有長子高宇洋歸宗入籍,念其確屬本族血脈,品行端正,無貽害族人國家社會之舉,所謀職業之成就猶可光耀先輩,現準予高宇洋入籍……望再接再厲,猶可成我輩之驕傲,國家之棟梁……”
隨著長者一句“禮成”,儀式才算正式結束。高宇洋都沒想到下一秒會有很多年輕人圍上來,找他要簽名的,要合影的,要什么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個玩網絡直播的主拉著他湊鏡頭。
“看看這是誰?!高宇洋,我們村的!”
“居然是高宇洋啊!”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現在國家隊可就指望你啦!”
“我今年三十歲,有生之年我想看世界杯,咱能有戲嗎?”
高宇洋這才發現老爸騙了自己,剛回來碰上的都是比他這老家伙年齡還大一些的,誰說沒有球迷了!
看看,不信謠不傳謠,萬古真理!
他對這老爸更沒什么好印象了。
中午的老爸給他端來一碗面。
“不是吧,老爸,我千里迢迢回來,就吃面條啊?”
高生看著他:“上車餃子下車面,你懂啥?”
“可我一會兒還走呢……你老人家做的也就餃子勉強能吃。”
“那你別吃啊!嘴上說不要,身體咋那么誠實?”高生也玩起年輕人的梗,把高宇洋聽得一愣一愣的:“這碗面是慶祝你正式回歸,現在你是代表中國隊出戰了……心里有點數。”
沒有說太多,但點到為止,高宇洋當然懂了。
離開老家之后,高宇洋立刻去趕航班,是時候前往國家隊報到了。在路上他隱隱覺得應該說點什么。拿出手機發了打開自己剛認證的微博賬號。
這是在他絕殺巴薩之后,新浪微博方面趁熱打鐵給他帶來的電話,請他實名注冊認證一個賬號。絕殺巴薩,又是世預賽的窗口期,別看高宇洋在他老家沒什么名氣,但整個國內足壇唯一的關注焦點就是他。所以以他現在這樣的實力地位,壓根不需要他去找,像這樣蹭熱度的都會自己找上門。而且實名認證的加V賬號不僅不需要掏錢,反而還能掙一筆——微博方面也借此再做一次流量推廣,甚至還提出如果高宇洋平時沒時間管理微博,可以為他安排專業的運營團隊。
不過高宇洋拒絕了,自己的話就得自己說,在這方面他絕對不允許身邊有一張大嘴巴。
他閉上眼睛想了想,腦海中閃過老家祠堂門口啪啪的鞭炮聲和大家的高興與期待。
高宇洋很快寫好了一句話,發到了微博上。
這是他的第一條個人微博,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