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落日的余暉很快就將群山籠上了一層微黃的色彩,與蒼翠的山林顏色相互融合交織,宛如一幅上好的油彩。
黑澤半躺在樹梢上,側著腦袋,兩眼一眨不眨是看著從南向北的淡金色天際線,看著它漸漸隱沒在地平線之下。
等陰沉夜幕接管了大地,周圍逐漸響起夜行動物悉悉索索的聲響后,黑澤從樹上跳了下來。
咚的一聲清響,回蕩在靜默的叢林里。
扭了扭脖子,舒展下筋骨,黑澤迅速動身,朝著淺草的方向趕去 某處隱秘的山脈中,有一處建筑群坐落在山中幽谷。
幽谷周圍滿是茂密粗壯的古樹,一眼望去,四處似乎沒有任何道路能夠通行。
是個很難被發現的地方,也是,鬼殺隊總部的所在地。
在這處建筑群最中心,是神社模樣的一棟府邸。
產屋敷耀哉坐在門口的蒲團上,沒有一絲神采的雙目望著天空。
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混沌的不變視野,沒有傳來任何的感知。
“今晚的天空是什么樣?”
產屋敷耀哉開口,問向旁邊的妻子,產屋敷天音。
自從雙目失明之后,產屋敷耀哉就經常問這個問題,似乎是因為看不清天色讓他心中不安。
產屋敷天音抬頭輕輕看了一眼漫天星斗的夜空,然后低聲道:“一般,月色晦暗,并不好看。”
“是嗎”產屋敷耀哉再次晃了晃眼前的手掌,臉色落寞。
不管在其他劍士眼中,主公產屋敷耀哉是如何堅強睿智的一個人,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脆弱。
“你還記得灶門一家嗎?”他忽然問道。
產屋敷天音想了想,然后點頭道:“我記得。”
低下頭,面向整潔的地面,產屋敷耀哉聲音平靜道:“灶門一家祖上與繼國緣一交情匪淺。”
“繼國緣一沒有將他的呼吸法留下就隱匿了,但我覺得,灶門家那里也許能有所收獲。”
“如果那位從蓮花鎮返回的劍士沒有描述錯誤,鬼那邊怕是又要多出一位頂級上弦。”
“我們卻已經失去了巖柱,花柱現在也生死未卜。
“現在,鬼殺隊的處境愈發艱難了,也許,會在我手中斷絕也說不一定。”
聽出了丈夫低落的心情,產屋敷天音安慰道:“不會的,巖柱不是已經去了灶門家。”
“他如果能帶回來日之呼吸,那也許就能改變局勢。”
產屋敷耀哉想了想,然后道:“算算時間,巖柱也該完成任務回來了。”
說完,他閉上無法看清任何事物的雙眼,默默的等著,身邊有產屋敷天音陪同。
果然,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后,巖柱獨特的沉穩腳步聲,傳入了產屋敷耀哉的耳中。
“主公。”巖柱的聲音略顯疲憊,讓產屋敷耀哉心中一沉。
他頓了頓,然后輕聲笑道:“行冥,怎么樣了?有什么收獲嗎?”
對面,巖柱兩米多高大魁梧的身軀像是一座鐵塔,將月光盡數遮擋,在院子地面留下了大片陰影。
他沉默片刻,然后道:“他不肯告訴我呼吸法。”
巖柱去灶門家并不是巧合,他的目的同樣是為了日之呼吸。
幾天前以來,巖柱的巖之呼吸已經修行到了頂點,他想要通過巖之呼吸逆向推演出日之呼吸。
風,炎,雷,水,巖,這五大呼吸法都是從日之呼吸衍生而來,按道理,只要有足夠的才情,是能夠逆推出真正的日之呼吸。
但巖柱做不到。
關于斗氣的至高領域,通透世界,他修行起來如有神助,頻繁突破,但日呼,雖然也有靈光不停閃爍,但受制于本身的極限,巖柱還是無法成功推導日之呼吸。
不過許久的苦工也沒白費,巖柱想出了一種另辟蹊徑的另類呼吸法。
這種呼吸法并不能讓身體潛能激發。
它只有一種作用,就是能讓使用者掌握對鬼利器,赫刀。
刃之呼吸,這是巖柱想出的名字,一種特殊的,能令武器成為對鬼赫刀的呼吸法。
為得到日之呼吸,巖柱按照產屋敷耀哉的指點,去了云取山的灶門一家,撞上了黑澤。
如果黑澤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很難不去認為這背后有神靈意志的推動。
當時天色已經快要亮了,掌握著赫刀與通透世界,能力十分克制黑澤的巖柱,只要肯不顧一切代價,絕對能將黑澤死死纏住,然后讓其葬身在即將出現的日光之下。
但巖柱的本性善良猶豫,黑澤不與他戰斗,直接用灶門一家人的性命威脅,他不敢妄動。
“為什么?”
“你有告訴他們鬼的存在,和灶門一家跟我們鬼殺隊的淵源嗎?”產屋敷耀哉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本來覺得,巖柱必能帶回日之呼吸,因為灶門一家都是好人,會選擇幫助鬼殺隊,幫助人類。
對面,巖柱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幾句清心咒,然后長長呼了一口氣才用平緩的語氣道:“我遇到了黑澤斷水流,他也在向灶門家討要呼吸法”
將經過大致復述了一遍后,巖柱最后語氣無力道:“在黑澤斷水流離開后,我向灶門炭十郎說明了來意,他們家與鬼殺隊的淵源,以及現在鬼殺隊的處境。”
“但他最后還是明確拒絕了。”
聽完事情經過后,產屋敷耀哉嘆息一聲,面色略顯失望,并沒有詢問灶門炭十郎拒絕的原因。
很明顯,他是怕了作為惡人的黑澤。
將日之呼吸給予鬼殺隊的話,他怕黑澤再來,找灶門家的麻煩。
黑澤臨走時可是說過,他會回來一次,灶門炭十郎并不認為那真的是回報。
如果灶門家只有灶門炭十郎一個人的話,他也許會熱血一動,甚至再加入鬼殺隊,為人類而戰,但灶門家不止止是他,他還要家人,將日之呼吸給了鬼殺隊,就會將全家再次卷入紛爭中。
而鬼殺隊作為光明的組織,就算被拒絕了,也不會為難自己一家。
“我明白了,他的做法無可厚非。”產屋敷耀哉道。
他理解灶門炭十郎的做法,但心里還是莫名感到有些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