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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可以變得更好

  此時的田三元,或許因為飲酒,或許因為覺得林弘毅很真誠,或許是因為此時的三人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很開心。

  總之,他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盡是溫和的笑容;他原本有些頹唐的神態,一掃而光。

  “聽馨馨說過,你現在除了那家財務公司,還有個軟件公司?客戶好找嗎?反饋怎么樣?”田三元見田馨把菜品“調整”完畢,就接著和林弘毅聊了起來。

  林弘毅一一介紹著,田三元聽得很認真。

  他停了一會兒,不禁問著:“你大學應該學過經濟學吧?經濟學里,有需求曲線,還記得嗎?可以把你所說的這些,用需求曲線表示出來。這樣,”

  “您這是大學教書的刻板印象。”田馨笑著說,“他公司規模不大,哪里有時間做這些?另外請人做這些數據分析,既沒必要,也是請不起的。”

  林弘毅端起酒杯:“謝謝田叔叔,您說的我記下了。應該多用數據表達的,這樣更能真實反映不同時間段的經營狀況。也可以使公司少受損失,多獲得利潤。”

  兩人舉杯喝了一口,田馨又“嗤嗤”地笑了:“財迷,錢迷。”

  田三元似乎想起往日里,妻子章玉珍原本和他一樣,都是平凡的人民教師,老百姓口中的“教書匠”。

  想起妻子,田三元感慨不已。

  1949年出生的田三元,從山區的小山村里,憑借著刻苦勤奮,考上了杭城西湖師范學院。

  以他的學習成績,就是直接考京城、滬市的名牌大學,也是沒問題的。

  但杭城既離家近,可以照顧留在農村的父母,又因為師范學院可以包分配工作。因此,他選定了這所學院,并如愿以償地考上了。

  從鄉村考出來的田三元,懷著為祖國培養更多有用之材的理想,背著一個被子卷,只身趕赴杭城進學。

  學業結束時,22歲的他被派往西北支教。本是兩三年的外派,由于各種原因,他一直在一家縣中學教學到29歲。

  黃金般的青春年華奉獻給了教育事業,他本人毫無后悔。但家人卻很是著急:年齡大了,性格又是孤傲,還沒對象!

  回到杭城西湖師范學院后,連帶領導、同事、朋友,都為他的終身大事忙碌起來。

  數次相親之后,田三元沒有得到愛情之神的關照。

  再又有人介紹了章玉珍,二人彼此情投意合,不久就領證結婚了。

  1980年章玉珍產下田馨,再繼續完成了自己的大學學業后,去到一家中學教書。

  隨著國內經濟搞活的形式逐漸明朗,章玉珍家里的外國親屬,也頻繁邀約她去到國外開開眼界。

  田三元對此并不感興趣,兩人的隔閡越拉越大。

  章玉珍下定決心辭職,做起了外貿生意。國內的低廉價格的棉紡及成衣等產品,陸續發往國外;而國外的賬款不斷回流。

  章玉珍三番五次地勸田三元“下海”,終于惹惱了本就清高,更不愿見到妻子“蠅營狗茍”于俗務之中的他。

  當然,心中帶有相差妻子太多,而愧疚于妻子的心情,也是以大丈夫自居的他,不能釋懷的。

  堅決離了婚,女兒田馨隨即被章玉珍送去外國外讀書。一家人,就此天南海北的相隔。

  此時想起來,田三元心中暗嘆自己當年太過好面子,太過自以為是。

  掙錢,多掙錢,只要不害人,肯定是好事的。

  現在,哪個老百姓不想過得好些呢?

  若要過得好些,誰不盡力,盡一切可能地去拼搏呢?

  做清高的人自然也很好,但追求財富的人,只要是合理合法地賺來,也是無可厚非,也是值得褒揚的。

  畢竟,社會的進步,需要從財富、從精神等多方面一起努力。

  “富而有德、富而好禮、富而無驕、富而能儉……”

  有錢了,再做到這些,不是社會進步的證明嗎?

  見田三元有些沉悶,林弘毅輕聲說:“田叔叔,我不是所謂的‘財迷’。我是想能夠幫到更多人,但總覺得自己能力有限。”

  “嗯,很好,都很好,不要苛求自己。”田三元恢復平靜,“看過意大利經濟學家,維爾弗雷德·帕累托的書嗎?”

  林弘毅搖搖頭,田三元喝了口酒,緩緩地說著。

  意大利學者帕累托的理論,“帕累托最優”——不使得其他人生存狀況變壞,可以使得某人變得更好。

  理論當然略顯枯燥,但若舉例,就很簡單。

  農村老奶奶拿著自家母雞下的蛋,去到集市上賣出。

  她的行為,不僅與人無害甚至還有益。她自己也因為得到了賣雞蛋的錢而開心,生活逐漸富足。

  不好嗎?

  如果是這樣賺錢,難道不應該值得贊美和鼓勵嗎?

  帕累托最優,有一些公式可以計算,有一些條件需要配合。

  但這個理論本身,就可以為身處迷茫之中的林弘毅,得到心靈慰藉。

  窗外的煙花爆竹聲逐漸加大,心潮澎湃的林弘毅暗想:這樣的事情,在世上無處不在;這樣的事情,的確值得奮身去做。

  這里理論或者有烏托邦的美好幻想色彩,但若真心向往,就可以在獲得個人財富的同時,不去傷害,甚至幫助到暫時落后的人。

  感動地說:“謝謝您的指教,我都明白了。我懂您的意思:我不會做有違良心的事,也更加會努力踏實地做事,心無顧忌、心無旁騖地去做,為更多人。”

  田三元笑著點點頭,喝干了杯中的酒:“好了,我吃了弘毅為我做的家鄉菜,還要跟你學習包餃子!”

  撤掉酒菜,餐桌上再放好混著白菜、韭菜和肉的餡料的盆,面案板也擺好了。

  三個人開始說笑著,揉面、切面劑兒、搟皮,一個個白胖的餃子,不久就“站”滿了秫秸稈編成的鍋排。

  “你們本地人叫它什么?”田三元一邊學著包餃子,一邊問。

  “蓋簾兒。”林弘毅回答。

  田三元學說幾次,搖頭笑了:“一時學不來兒化音,就還是叫鍋排吧。知道這東西怎么做的嗎?”

  林弘毅得意地說:“知道,知道,我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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