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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聯手

  劉蔭樞說完這句話,轉而第一次面向一直未開口的張淼,和顏悅色道:“貴部高王爺我久聞大名,雖然未嘗一見,但也知是極為忠信之人。早年之間,高王爺跟隨袁王爺起兵,縱橫天下,名震四海。之后袁王爺不幸遭小人暗算,雖老夫同他各為其主,但是從心里還是佩服萬分的,每每想起感慨不已。”

  劉蔭樞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淼并沒有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彭榮神色有些變化,但彭榮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手中拿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劉蔭樞嘆了一聲,似乎他真的和袁奇神交已久,遺憾未能一見般,接著又道:“袁王爺為何起兵,這老夫就不多說了,但袁王爺身亡后,高王爺為報袁王爺之仇,其所為令老夫實在佩服不已。古往今來,如此忠義之人屈指可數,在老夫看來,高王爺之義可比關王,可垂青古!”

  “老大人過譽了……。”作為高進的下屬,劉蔭樞如此抬高高進,自然要做出些姿態,更何況劉蔭樞把高進和三國的關云長相提并論,更是讓步張淼對他有所好感,當即站起身行了一禮。

  高進站在不遠處,聽到這番話同樣有所感慨,尤其是當劉蔭樞提到袁奇的往事,心中不由得有些黯然,但他很快靈臺一靜,明白過來這劉蔭樞在打什么算盤了,心中頓時冷哼一聲,暗笑著看著劉蔭樞繼續表演。

  劉蔭樞微笑著擺擺手,繼續道:“高王爺之忠義古之罕見,更不用說之后又受貴教王教主之托付,挑起如此重擔了。王教主兵敗后,高王爺不僅親身去救,而且還安置了貴教老弱,其舉動足以可見高王爺乃天下英雄,忠義無雙啊!”

  又吹捧了一下高進,劉蔭樞這才道:“其實,老夫清楚,貴部同明軍并非一路,以高王爺之心氣、才能也不會甘于曲居大明之下,貴部之所以入貴,僅只避明軍之鋒芒,尋一片樂土罷了,不知老夫所猜可對?”

  張淼遲疑了下,這句話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默默無語。

  劉蔭樞笑著繼續道:“如今天下大變,各為其主,沖突自是難免。但依老夫來看,貴部同我軍并沒有什么仇恨,無非就是為了一塊地盤罷了。老夫作為貴州巡撫,執掌一省,亂世之時上當為圣上盡忠,下更要牧民地方,保百姓一方平安。為天下,為百姓,貴部何不如暫居貴州,駐軍東北,雙方罷手,同老夫一起聯治地方?守望相助?也算是平息戰火的良策?”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一時間倒把剛才所謂的清軍正統拋在了腦后。誰都沒有預料到這劉蔭樞年老歸年老,卻有如此大的魄力,居然打算招安高進部,更提出聯治地方的建議。

  這代表著什么?等于代表著貴州清軍直接向高進部伸出了橄欖枝,以聯治貴州的名義聯合起來。

  一旦高進部和貴州的清軍聯合,那么等于貴州的清軍其勢力將遠遠超過其他二方,這對于其余雙方是一個重大打擊。

  先說趙弘燦方面,趙弘燦雖然握著圣旨,更有著兵部尚書的名義,但實際上云貴兩省并不鳥他,無論是貝和諾還是阿靈阿,就算是劉蔭樞本人都拒絕趙弘燦入貴。

  眼下,趙弘燦在貴州的兵力大概在五六萬人左右,這其中還包括了之前趁貴州未反應過來時所收編的一鎮兵馬。但相比貴州的本土清軍力量,趙弘燦的軍力并不占優,更何況云南那邊已派兵援貴,這樣一來還是貴州方面稍稍占了上風。

  至于田仁統,他在貴州地方勢力不小,擁戴他的土司頭人也有不少,可要知道憑著這些土司和頭人的力量,這股力量雖然強大,但也僅僅只能割據一方,要想掌握貴州的統治那是絕無可能的。

  要不然,貴州土司延續千年,除了最初唐宋之時,土司的勢力是最為強盛的,但宋之后,土司的力量就急劇下降,而且在中央政府正式把貴州收入統治之后,這些土司僅僅只不過是屬于貴州地方官府的一員,來協助政府統治而已。

  這期間,土司雖有叛亂和崛起,但每一次都被強行平定了下去。田仁統作為田氏后人,更是田氏崛起的當家人,他不會不明白這點。

  田氏想恢復祖業沒錯,但知道以節度使的身份重掌貴州已是異想天開,無論是那個皇帝在位都不會允許田氏如此坐大。在大清不可能,在大明更是不可能,對于這點田仁統是清楚的很。

  田仁統趁此機會崛起,他的目的無非只是想重興田氏,以依附官府獲得些權利罷了。也許有一個宣慰司的權利就是他的目標,假如能獲得一個王爵,那更是再好不過,至于朝廷,那依舊是朝廷,這可不是他靠著幾十個土司頭人,再加上萬山民就能做到控制整個貴州的。

  在這四方中,田仁統的力量是最弱的,但他同樣也是任何一方掌握貴州不可缺少的地方勢力的代表。這是他的底氣,也是他敢于和清軍或者明軍開價的決心所在。但他恰恰有一個致命之處,那就是高進的白蓮教,白蓮教以蠱惑人心擅長,這對于土司的統治是一個天然的敵人,所以最為反對白蓮教的其實并非是清軍或者明軍,反而是他們這些地方勢力。

  眼下劉蔭樞當著他的面拉攏高進一方,甚至還說出了聯治貴州的話,這讓田仁統的黑臉頓時變得更黑了。假如高進一方真投靠了劉蔭樞,兩者合并,哪里還有他們土司的生存之地?

  等到那時候,無論最終貴州落入誰之手,但有一個結果是肯定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土司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小,再加上軍事上的弱勢,他們的存在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老大人的意思難道是朝廷的意思?”田仁統當即冷冷問道:“老大人恐怕是老的糊涂了吧?高進部可是反賊!當年席卷川中,隨后又攪亂中原,我大清如今局面,這些反賊可是罪魁禍首。老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倒不知道是拿著那家的俸祿,又當的那家的官!怪不得趙督帥領圣命入貴,老大人一意孤行強烈反對,難道說老大人已不再是我大清的臣子了么?”

  “田大人這話說的極是!”田仁統話音剛落,范清就連忙把話接了過去,正色斥問道:“所謂自古以來兵賊不兩立,老大人世受皇恩,為何做此舉動?如老大人有叛清之舉,那么恕某無理了!某定將帶兵誓同反賊決一死戰,以全某拳拳報國之心!”

  前面還鬧得不可開交的雙方就因為劉蔭樞的一番話瞬間就站到了一起,無論是田仁統或是范清,兩人仿佛一下子好成了親兄弟好哥們,同時向著共同目標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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