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可是火狼幫的雜碎?”
城墻上,杜雍以一敵二,略有狼狽,但絲毫不退,還能抽空發問。
“雜你大爺!”
對方兩人怒罵不已,他們十幾個高手上城墻,本以為很快就能殺個通透,哪知道被杜雍眨眼間就弄死八個,沒人能抗住兩刀。杜雍的刀法不見多精妙,主要是快,快速殺到眼前,在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手起刀落,然后要害處就噴血如注。
他們兩個是最厲害的,當機立斷圍攻杜雍,希望能斬殺杜雍,至不濟也要拖住杜雍,讓后續部隊從容上墻。
“你們兩個,不會都是陳長峰的狗吧?”杜雍又問了一句。
“你在找死!”
兩人加大了攻勢,杜雍左一句雜碎右一句狗的,實在沒法忍。
杜雍閃躲,哈哈大笑:“原來真是火狼幫的,怪不得如此狂妄,千余人就敢攻城,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們勇敢,還是該說你們是愣頭青。給你們個善意的提醒,趕緊撤退,否則會像你們老大陳長峰那樣尸骨無存。”
“你見過陳舵主?”
“當然見過,被火狼幫和周巖利用的傻蛋嘛,去平州城搞風搞雨,結果沒死在朝廷手里,卻被幾個僵尸活活撕成了碎片,最諷刺的是,最后被周巖接替了他的位置,真他娘的可悲!”
杜雍滿口胡言,說的不亦樂乎。
果不其然,那兩個家伙聞言臉色大變,動作不自覺弱了幾分,露出不該有的破綻。
“你到底是誰?”兩人都怒喝。
杜雍沒有回答,趁著他們分神的間隙,嗖的一聲殺到他們斜方,劍舞出手。
十幾刀砍下去,兩個敵人都抵擋不住猛烈的刀氣,雙雙遭重。
另一邊,楊進搞定了他的對手,趕來幫杜雍,剛過來就撿漏,刷刷兩劍收割。
至此,上墻的敵人全軍覆沒。
但守軍也損失慘重,死了三十幾個,傷了二十來個,戰斗力確實不咋地。
趙德助和杜謀都打的比較猛,但沒有受傷,所以大感過癮。
戰斗還沒結束,城墻下還有七百多敵人,他們迅速往兩面分散,繼續攀墻,輕功好一點的就直接騰空而起,輕功不怎么好的就甩出勾索。
城墻上只有一百多守軍,顯然守不了那么寬。
杜雍繼續指揮:“不要慌,能炸就炸,炸不到就射箭,硬點子交給我們。”
士兵們本有些慌亂,見杜雍這么鎮定,信心大漲,跟著鎮定下來。
分散出擊。
杜雍拉著楊進細聲吩咐:“楊大哥,勞煩你去看著杜謀和趙德助,別讓他們拼太猛,情況不對的話立馬帶他們出城,我隨后就到。”
楊進應命而去。
杜雍將旁邊的雷管和箭支都收入倉庫中,深吸一口氣,繼續戰斗。
剛才用刀法,現在用暗器。
這次沒用銅珠,而是直接用箭支,每次出手都是三支箭,在實力步入登樓一重之后,暗器的威力也跟著大漲,出手必有人殞命。
杜雍打的是挺爽,但是隨著攀上城墻的敵人越來越多,守軍漸漸支持不住。
城內也越來越亂,很多地方都起火,百姓被迫出門,在街上逃竄。
在各大青樓中喝酒玩鬧的江湖人士也紛紛拔出武器,跑上街道湊熱鬧,有行俠仗義的,但更多的是渾水摸魚的,將局勢攪的更亂。
沒過多久,城墻終于失守,守軍紛紛倒在血泊中。
楊進沒有憤怒,沒有可惜,很冷靜地押著趙德助和杜謀躍下城墻,逃之夭夭。
趙德助和杜謀對于逃跑的舉動都極不情愿,想要爬回城墻繼續奮戰。
楊進大吼道:“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再嚷嚷的話,把你們兩個都打暈。”
趙德助和杜謀當場被吼懵,沒敢反抗,過了半晌,杜謀小心問道:“那雍哥怎么辦?咱們下來的時候他正遭遇圍攻呢。”
楊進淡淡道:“他隨時可以逃命。咱們暫避鋒芒,看情況展開下一步行動。”
趙德助和杜謀無話可說,只得點頭。
城墻上,杜雍確實遭遇了圍攻,不過他是故意的,就是想吸引更多的敵人。
現在足有二百多敵人擠在杜雍的兩邊。
他們知道之前是杜雍在指揮守軍扔雷管和放箭,他們也看到杜雍親手殺了很多人,這次攻城戰損失這么慘重,杜雍是罪魁禍首。
“你再跳啊!”
“你再扔雷管!”
“你再甩箭啊!”
“不要殺他,活擒慢慢折磨!”
“剁掉他的四肢!”
火狼幫眾人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渾身的憤怒都發泄在杜雍身上。
杜雍絲毫不慌,利索地抵擋前排敵人的攻勢,大笑道:“有種都別跑,死戰到底!”
此言一出,火狼幫眾人變得更加憤怒,若是城墻太窄,所有人都會撲上來。
就在此時,大家看到非常神奇的事情。
杜雍憑空抓出十來根點著的雷管,引線滋滋作響,馬上就要爆炸。
“散開!”
“快散開!”
火狼幫眾人冷汗直流,來不及思考杜雍是怎么變的戲法,只知道往后退。
杜雍左右開弓,每邊扔了五根雷管,然后騰空而起,口中還大喊:“筋斗云!”
只見杜雍斜飛而起,瞬間就離開地面好幾丈,更離譜的是,杜雍在飛行的過程中,他還能往敵人群中拋灑雷管,動作不要太拉風。
轟……
又是連環爆破,周圍這二百多的火狼幫幫眾無一例外,都被炸的血肉橫飛。
已經跑到街道準備大干一場的火狼幫幫眾回頭看著這一切,滿臉懵逼。明明占領了城墻,為何還是被炸死那么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雍輕輕落在城墻上,提氣大吼:“火狼幫的雜碎,有種再來呀!”
聲音很大,傳出去甚遠。
楊進、趙德助、杜謀聽到之后,大喜過望,也攀回了城墻,快速來到杜雍身邊。
杜雍奇道:“你們不是跑了嗎?”
“沒跑遠!”
楊進解釋,指著滿地的碎肉:“剛才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杜雍笑了笑,大概解釋:“他們二百多人圍過來,想把我碎尸萬段,我索性點了雷管堆,然后用輕功飄出去。”
趙德助用力鼓掌:“炸的好啊!”
杜謀也熱血沸騰,他剛才努力拼了那么久,才弄死五六個敵人,杜雍這一下就炸死二百多,完全沒的比。
杜雍伸手指著城中的各大街道:“還是有近三百敵人進了城,實力都是不錯的,而城中的守軍幾乎全軍覆沒,就剩章師爺那點人。你們說,現在該怎么辦?”
其實此戰已經打的很不錯,守軍戰死近二百,卻殲滅了七百余敵人。
在不是精銳守城的情況下,這個損失比非常難得。
楊進眼中殺氣騰騰,冷然道:“三百多而已,可以打游擊的,咱們在平州城的時候,不是也打過游擊嗎?”
杜雍聳聳肩:“我當然沒問題,他們兩個呢?”
趙德助趕緊拍胸口:“我也沒問題。”
杜謀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冷酷,展現著自己的態度。
楊進長吐一口氣:“千萬要注意自己的小命,死了不要怨我,因為我罩不過來的。其實你們完全出城暫避鋒芒,沒人會說你們什么的。”
趙德助呵呵笑道:“放心吧,小命是最要緊的,肯定會留意的。”
四人從樓梯跑下城墻。
剛來到主街的時候,碰到了胡禾豐、姜步平、段子嘯,還有二十幾個衛尉寺的傷員。
趙德助撫著額頭:“不是讓你們躲起來嗎?跑上大街,不要命了嗎?”
姜步平哂道:“都到了這種時候,躲起來有用嗎?”
趙德助反駁:“怎么沒用?就算被火狼幫攻下來,你們換身衣服,裝窮鬼或者乞丐,火狼幫應該不會為難你們的。”
姜步平大罵:“你才乞丐呢。”
胡禾豐壓壓手:“都別吵。杜雍,真是火狼幫的人?”
杜雍點頭:“應該是火狼幫。總共千余人參與攻城,城中還有少許放火的內應。我們在城墻上用雷管和弓箭弄了幾百,用刀子砍死了百余,現在大概還剩三百多,不過這三百都有點東西,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胡禾豐當場愣住:“你們就這么點人,竟然能弄死那么多敵人?”
杜雍有些無語:“那不重要,因為現在不是感嘆和疑惑的時候。你是隊長,若是要指揮,你就趕緊想個章程出來,若是不想指揮,我們就去打游擊。”
胡禾豐定了定神:“打游擊……挺好的。”
游擊戰就此拉開序幕。
城外。
縣令、聶主薄、裴頌等人正帶著大部隊往回趕。
他們掃蕩附近的火狼幫巢穴,幾位小王爺很興奮,掃蕩也很順利,就忘記了時間。
本來想在野外露宿一晚,明天接著掃蕩,然后突然聽到雷管的爆炸聲,始知大事不妙,遂急匆匆地往回趕。
雖然不是很遠,但是多半是山路,所以想趕回城里,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縣令很著急:“縣城肯定被火狼幫給占領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他本來想拍幾位小王爺的馬屁,以期往后能飛黃騰達。
然而現在卻搞成了這樣,若是城池被火狼幫拿下,他這縣令估計得摘帽子。
聶主薄安慰道:“雷管肯定是自己人點的,炸的那么頻繁,說明炸死了很多敵人。所以就算縣城落在了火狼幫手中,他們也頂不住咱們這波回軍。”
裴頌附和:“聶大人說的沒錯。火狼幫才在河邊淹死了小二千,現在又急著攻打縣城,派出去的人手應該有限。城里有二百多守軍,還有杜雍等人撐場子,沒那么快崩盤的。”
縣令終于冷靜下來,默默祈禱城里的損失不大。
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半個時辰,終于趕到了南門。
城墻下死了很多人,都是火狼幫的。
完整的尸體很少,多半都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滿身窟窿。
縣令激動的渾身打擺子:“炸的好啊!”
城門是緊閉的,里面是嘈雜不已的打斗聲。
聶主薄沉聲道:“還沒打完,趕緊進城!”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速度攀墻。
聶主薄和裴頌是頭兩個飄上城墻的,發現城墻被炸的坑坑洼洼,到處都是破布和碎肉,比城墻下的場面更加慘烈。
裴頌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怎么搞的?特意匯聚了一群人挨炸嗎?那么蠢的?”
聶主薄也覺得奇怪,但沒有多想:“趕緊下去幫忙。”
大軍返城,擋者披靡。
火狼幫的人越來越少,開始想辦法逃命。
這一仗打的很激烈,結束的卻很突然,好像一個人拉著長音,突然被掐住脖子。
火狼幫損失嚴重,但滿打滿算,也就折損千余人,其他沒什么。
縣城的損失更嚴重,不僅戰死了二百多守軍,還死了數百居民,而且城里到處起大火,現在的秩序非常混亂。
兩個大糧倉也沒守住,火勢滔天。
旁邊有很多人提著水滅火,但應該救不了多少糧食。
楊進看的直搖頭,隨手拿起一桶水,仰頭喝個痛快。
杜雍和趙德助就坐在糧倉邊上,臉龐被火光照印的通紅,眼神漠然。
縣令、聶主薄、裴頌,還有那幾個小王爺來到旁邊,看著救火的場面,說不出話來。
聶主薄關切的問道:“還好吧?”
杜雍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趙德助看著那幾個小王爺,嗤笑一聲:“幾位小王爺,這次出城,殺了多少火狼幫悍匪?有超過千數嗎?縣城死了二百多士兵,還有好幾百居民,你們若是沒殺夠一千,那就虧大了呀!”
幾個小王爺有些惱怒,但終究沒有發作。
趙德助心里一陣痛快,想要繼續出言嘲諷,裴頌拉了他一下:“賭神,我聽你聲音沙啞,趕緊去喝口水吧,免得燒壞嗓子。”
聶主薄也過來,拍拍趙德助的肩膀:“先喝水,再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覺。”
趙德助不好繼續發作,冷眼看了那幾位小王爺一眼,再度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待他走遠,幾位小王爺紛紛吐槽:“趙德助那小子到底什么意思呀?他以前挺機靈的,現在怎么變得如此狂妄?”
裴頌壓壓手:“幾位兄弟,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城中還很亂,需要盡快恢復秩序,免得火狼幫和毒蝎幫再來搞事情。”
幾位小王爺繼續吐槽:“趙德助才當差幾天?這是大理寺的風氣嗎?”
杜雍猛的站起來,轉過頭來。
楊進趕緊跑過來,拉住杜雍:“公子,我知道有一家酒樓的酒很好喝,沒著火呢。”
杜雍冷靜下來,很自然地笑了笑:“那你還不趕緊帶路。”
楊進前方帶路:“走著!”
杜雍看向聶主薄:“聶大人,屬下有點累,能去喝酒嗎?”
聶主薄笑著點頭:“少喝點,明天還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