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結束。
七百打三百，還是精心的突襲，所以結果沒有絲毫懸念，火狼幫這三百搶糧隊全軍覆沒。
懷離軍損失不大，只死了十幾個，傷了三十幾個。百姓雖然只死了幾個，但基本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外傷。
處理尸體還是老規矩，放火燒掉，但是燒紙錢難免要搜刮一番，兵器、銅板、碎銀子、首飾全部收集起來還挺多的。
縣令老爺大度，將這些戰利品盡數分給了百姓，包括兵器在內，讓他們拿著自保，或者等以后太平下來融成農具。
百姓們本以為會完蛋，哪知道峰回路轉，不僅保住了糧食，還有額外收獲，感激涕零，請懷離軍留下來吃晚飯，順比好好修整一晚。
面對熱情非常的百姓們，縣令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修整一晚是必須的，因為天色已晚，而且經過大戰，大伙兒多少都有些累。
很快，村里子就炊煙裊裊。
杜雍來到小河邊，仔細清洗著身上的血污，不洗不行，渾身都是血。
趙德助突然走過來，拍了一下杜雍的肩膀：“聽章師爺說，你和楊老哥兩個人就殺翻了一百二十多個火狼幫的雜碎？”
其實趙德助已經聽章師爺說過一遍，但不是很清楚，所以想聽杜雍親口說。
杜雍擦了擦臉，隨口說道：“主要是楊進出力，我就跟著混而已，順便吸引一點火力，有好機會我就上去劃幾刀。”
趙德助大贊道：“楊老哥雖說是登樓境高手，但面對那么多人還能游刃有余，確實厲害。”
河水非常涼爽，杜雍索性坐在水中，撈起細沙搓洗身體。
趙德助有樣學樣，坐在石頭上，舒服地嘆了一口氣：“章師爺拿了口供給縣令和聶大人，聽說是你審出來的？”
杜雍點點頭：“當時有四個活口，只有一個人肯開口。”
趙德助趕緊追問：“那個活口怎么會招供的？”
杜雍笑著解釋：“我先殺了三個活口，把他震懾住，然后又許諾他好處，他才開口的。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軟硬兼施吧。”
趙德助好奇道：“你許他什么好處？”
杜雍淡淡道：“我只說好處而已，他也沒多問，可能以為我會放了他。等他交代完之后，我從袋子里掏出一把紅薯干給他，他沒吃，我就一刀砍下他的狗頭，然后把紅薯干又塞回了袋子。”
趙德助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大笑不已，豎起大拇指：“好大的好處呀！不過把紅薯干又塞回袋子確實有點騷。”
杜雍笑道：“他不吃我有什么辦法，總不能浪費吧？”
趙德助感慨道：“老杜，你應該去當文官呀。”
杜雍搖頭：“文官我是肯定無法勝任，因為沒那個耐心，也不想花那個心思。”
清洗完畢，杜雍穿好衣服，跳上河岸，略一運功，將衣服上的水分揮發。
趙德助看著被水霧籠罩的杜雍，心里羨慕不已，感慨道：“火系真氣就是好，不僅能點火，還能曬衣服。”
“羨慕啥呀！”
杜雍笑了笑，隨手發了兩掌，兩股熱勁環繞著趙德助，瞬間把他的衣服烘干。
趙德助只覺周圍穩住猛烈上升，但并不燥，反而非常柔和，嘖嘖稱奇：“厲害呀！”
杜雍沒接話，摸著肚子，抬腳前進，因為他聞到了野雞燉蘑菇的香味。
趙德助追上來：“老杜，等下你得小心點。”
杜雍滿腦子問號：“為何要小心？難道還有火狼幫的人嗎？”
趙德助搖頭，解釋道：“有個小姑娘在找你，她挨個問話，想找到救她那個人，看她的樣子好像想以身相許。”
杜雍哂道：“不要那么膚淺，人家只是想感謝而已。”
趙德助笑道：“只是感謝當然更好，我只是想提醒你，咱們眼下在打仗，不要搞那些。因為只會留下遺憾而已。”
杜雍瞥著他：“說的你好像有那種經歷似的。”
趙德助解釋：“我是沒有，我三叔公有啊。他年輕的時候也打過仗，惹了好幾個小姑娘，但是打仗的時候又不能帶她們走，打完仗之后再去尋又尋不到，所以他到現在還遺憾不已呢。”
原來趙三太爺年輕的時候還挺受歡迎的。
看不出來呢。
杜雍點點頭：“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何況那個小姑娘最多十五歲，我是那種人嗎？還是說你有那種齷齪的心思？”
趙德助翻了個白眼，無力吐槽。
今晚是正宗的大鍋菜，在空地上搭了好幾個大灶臺。
糙米飯、野果酒、鯽魚野菜湯、小雞燉蘑菇、筍子炒臘肉、酸菜白肉。
看著挺粗糙，但香氣誘人，且分量十足。
沒那么多桌子凳子，只能站著吃和蹲著吃，坐在草地上也行。
杜雍端著一個比牛頭還大的盆子，裝好米飯，舀幾勺湯，然后蓋上雞肉和臘肉，大笑道：“這才叫吃飯嘛，城西那些大酒樓是個什么玩意？”
趙德助吐槽：“這是臉盆吧？”
杜雍扒了幾口飯，哂道：“你什么眼神，這明明是大湯盆好不好？”
裴頌也搞來一個大盆，學著杜雍那么吃飯，發現果然過癮：“村子里伙食不錯嘛，招待七百多士兵都能這么豐盛。”
趙德助環視一圈：“七百多士兵，都是胃口不錯的大男人，要給錢吧？”
聶主薄端著飯碗走過來：“當然要給錢，縣令大人已經給了足夠的銀票，吃飯和住宿。”
趙德助點點頭：“這才對嘛，白吃白喝的話，說不定這里的百姓也得跑路。”
章師爺也走過來，輕嘆道：“這幾個村子的生活確實可以，農田肥沃，有山林又有河流，就算是碰到天災導致地里收成不好，也能靠山和靠河吃飯。可恨出了個火狼幫。”
趙德助狠狠道：“所以說，格殺勿論是沒錯的。是不老杜？”
杜雍正把頭埋在盆子里狼吞虎咽，聽到之后，抬起頭來，摸著肚皮，哼哼著：“沒錯，火狼幫就得斬盡殺絕。”
趙德助看到杜雍的盆子里已經空空如也，當即驚了個呆：“不是吧老杜，你這個胃口，堪比玩橫練的莽夫啊。”
杜雍指著斜前方的楊進：“我算什么，你看那邊。”
趙德助順著看過去，嘴巴張的老大。
原來楊進直接提了個大木桶，拿起湯勺挖飯吃，還有大黑和賀老三，雖然沒有提桶，但是手上的盆比杜雍的還大，他們拿的不是湯盆，是真的臉盆。
楊進最近真的在玩橫練，為修煉金剛派的護體功打基礎，所以飯量猛增。
章師爺大贊道：“楊護衛，果然是猛士啊！”
守城戰之后，章師爺對楊進的印象很好，因為楊進的話不多，但武功驚人，做事也靠譜，當晚在大街上游擊的時候，他出手救了很多百姓，這一點要比其他公子哥的私人護衛更有人情味。
大黑看到了這邊，抬手招呼杜雍：“杜公子，快過來，這個鍋里有大肥肉，特別過癮！”
說完用手從鍋里撈起一條肥膩無比足有一尺半的肥肉，嚓嚓幾口下去，就吃了一大半，吃的滿臉都是油光。
趙德助和裴頌看的只犯惡心，差點吐出來，跟真正干飯人比起來，他們兩都差了點意思。
杜雍雖然沒犯惡心，但也有點遭不住，擺擺手：“你吃吧，我還是吃雞肉吧。”
大黑繼續：“雞肉都吃完了，還是來吃肥肉吧。”
杜雍正要說話，耳邊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雞肉沒吃完，大哥哥，這個給你！”
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小姑娘，她手上端著一個盆，盆里是一直沾滿了湯汁的肥雞，滿臉感激的看著杜雍。
裴頌和趙德助見狀，立馬起哄。
大黑和賀老三也不是什么正經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不要吵！”
杜雍狠狠瞪了大黑和賀老三一眼，接著接過小姑娘手上的雞：“謝謝你啊小妹妹，吃完這只雞肯定能漲力氣，以后我多多剿匪，為懷離縣恢復安寧貢獻一份力量。”
大黑將杜雍如此正經，故意“咦”了一聲，還是拉著長音，調侃味十足。
小姑娘臉紅紅的：“該我謝謝大哥哥才是，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壞人手里。”
杜雍輕笑道：“不用感謝，你不責怪我，我已經很感激。”
小姑娘愣了愣：“大哥哥，我為什么要責怪你？”
杜雍感慨道：“因為我是官府的人。保護百姓的安危是官府的責任，現在官府沒做到位，落下埋怨其實是應該的。”
小姑娘沉默不言，看杜雍的眼神更加欽佩。
趙德助和裴頌也愣了愣，他們都想著百姓應該心懷感激，但其實這本就是官府該做的。
杜雍沖她微笑一下：“我看你挺累的，回家休息吧。”
小姑娘哦了一聲，卻沒有退走，看著杜雍吃雞肉。
胡禾豐的聲音傳來：“聶大人，縣令大人說有事商量。”
“就來！”
聶主薄應付著，招呼趙德助、杜雍、裴頌、章師爺四人：“咱們一起過去吧！”
小姑娘有些不舍：“大哥哥，你要走了嗎？”
杜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要去討論明天怎么打壞人。回家吧，記得今晚要做個好夢，還要忘記今天的刀光劍影，因為不是什么好回憶。”
“嗯！”
小姑娘用力點頭，看著杜雍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還沒問名字呢。”
主要人物齊。
縣令拿著那張血字口供，問杜雍：“杜督衛，這些都靠譜嗎？”
口供上提供了很多線索，主要西南那一塊，包括林子里有多少巢穴，多少兵力，如何布置，主要人物等等，頗為詳細。
如果都是真的，懷離軍大可以搞偷襲。
杜雍點點頭：“我覺得應該是靠譜的，因為我反復、跳次序、很快速問過七八遍，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章師爺附和：“我也覺得靠譜，因為靠胡謅很難做到那個程度。”
趙德助提出疑惑：“小嘍啰怎么會知道那么多？”
杜雍搖頭：“也不算小嘍啰，他武功不錯的。”
裴頌說道：“我覺得還是要以穩妥為主，咱們就這么點人，踩不起陷阱的。當然，這份口供還是要利用的，咱們可以派人去西南悄悄查探。表面上呢，咱們還是在東南打轉，待證實這份口供都是正確的之后，咱們就找個好時機，以雷霆之勢殺到西南，殺周巖一個措手不及。”
大家都鼓掌。
聶主薄看向縣令：“裴督衛此言甚為合理，要不就這么干？”
縣令拍板：“可以。”
聶主薄又看向杜雍：“杜督衛，有什么要說的嗎？”
杜雍想了想：“我在想啊，咱們在東南打轉的時候，若是能收集一些雷管，以后打周巖的大部隊應該會輕松很多。”
趙德助立馬附和：“老杜說的沒錯，雷管是好東西，那晚能守住城池，雷管功不可沒。”
縣令苦著臉：“雷管當然是好東西，但是沒工匠啊！縣里那些雷管都是上面配備的。”
杜雍就道：“那就收集火藥做土雷，咱們這么多人，總有會一點的吧？”
縣令點點頭，轉向章師爺：“這件事，你負責跟進。”
章師爺應下。
當晚無事，次日凌晨悄悄出發，因為都睡在外面的草地上，所以并沒有驚動百姓。
東南打轉，并且收集火藥，就此開始。
川明縣。
聶青云和屈亦雄收到信件之后，明白了懷離縣變成了空城，以及變成空城的前因后果，還有懷離軍出城掃蕩的事情。
信件是懷離縣令親自寫的，清清楚楚，沒有推諉責任，也沒有包庇他人。
“空城就空城吧！”
聶青云非常冷靜，淡淡道：“最起碼殺了千余火狼幫好手，也算是打出了風采。不過衛尉寺那幾個小王爺如此胡鬧，我定要稟明陛下。”
屈亦雄沉聲道：“總管大人，那些事可以押后，眼下最重要的是，給金剛派一個厲害。”
通過已有的線索，再暗訪了兩天，終于弄清楚，川明縣真的隱藏了金剛派的一個大巢穴，若是能端掉的話，能讓金剛派元氣大傷。
聶青云嚴重露出濃重的殺機：“圣丹門和滅魂宗已經在川明縣和川寧縣鬧了一趟，我絕不容許金剛派也興風作浪。今趟咱們兩親自出馬，再加上數千精銳，就算孤山禿驢出現，也要讓他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跑。”
屈亦雄精神大振：“那是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