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走江湖？”
杜宗承對于杜雍的想法感到很驚訝，他原本以為杜雍想轉衛尉寺或者禮部，至不濟也是少府寺或者地方哪個總管府，哪知道杜雍會是這個想法。
杜雍解釋：“大伯啊，我實在不耐煩跟自己人勾心斗角，還是干仗更痛快點。我聽說大理寺有個非常機密的部門，就是在江湖上混的，是不是那樣？”
杜宗承心下了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當差這段時間，你有和自己人展開所謂的勾心斗角嗎？”
杜雍搖頭：“暫時應該還談不上勾心斗角，因為我現在位置比較低，若是再進一步，肯定會有勾心斗角的場合。”
杜宗承淡淡嗯了一聲，這才回道：“大理寺除了刑組、火組、風組之外，還有個鷹組。鷹組主要負責在江湖上打探消息，當然也免不了當打手。鷹組的成員并不多，彼此之間并不認識，平時都是單槍匹馬行動，每個成員都是直接向大理寺正卿負責。”
杜雍哦了一聲：“單槍匹馬行動，那即是說，對于成員實力的要求會很高？”
杜宗承點頭：“那是自然，據我所知，鷹組成員都是登樓境，而且久經殺陣，經驗豐富，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
“登樓境？”
杜雍驚了個呆，苦著臉道：“那我豈不是沒有機會？”
他現在雖然是登樓境一重，但并不想暴露，表面當個刻印境二重挺好。
杜宗承呵呵笑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鷹組看重實力沒錯，更看重應變能力，你在懷離縣率領二百多民兵化解火狼幫的猛烈攻勢，事后又提議棄城去掃蕩，已經證明了你的應對能力，所以懷離縣之行能給你加很多分。”
杜雍微微點頭：“還有什么嗎？”
杜宗承繼續：“鷹組成員都會掛兩個職，以保持機密。比如你若是加入了鷹組，表面可能是調下面某個總管府，當然總管府那邊不需要做事，只是偶爾去點卯就行。”
杜雍一想還挺不錯，遂請求道：“大伯，我想去鷹組，您能不能引薦？”
杜宗承笑著問道：“想清楚了嗎？鷹組很危險的，折損率比火組還高。”
杜雍認真道：“自從見識過圣丹門、火狼幫、金剛派等作亂勢力的實力和手段之后，更堅定了我拿刀子闖蕩的決心，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道義。”
杜宗承肯定：“非常好。我是有權利引薦的，不過可能會有考核，王沐坤親自主持的，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也有可能不考核，王沐坤會看到我的面子上直接通過，但你的壓力會很大，必須做出成績來回應，否則王沐坤以后直接炒了你，我也沒辦法求情的。”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大伯，我會好好努力的。”
在哪里做事都是做事，成績這種東西，努努力應該不難，畢竟杜雍有一定的實力，而且還有楊進在旁邊協助。
江湖上也有朋友，大黑和賀老三，都是非常機智且講義氣的人，交情也不錯。
杜宗承叮囑：“你千萬要記住，進了鷹組之后，不能把鷹組的事情掛在嘴上。公事上你只需要向王沐坤負責就好，就算屈亦雄有事要求，你也可以當場拒絕。”
杜雍點頭應下。
說完這茬，杜雍問起琴妃娘娘和青陽宮女的事情。
杜宗承的回答很簡單：“琴妃娘娘乃宮中貴人，豈容臣下去了解和揣度？至于青陽宮女，你就算不想親近，也不能表現的太敷衍，否則就是大不敬，畢竟是陛下所賜。”
杜雍有些為難：“呃……”
杜宗承打斷：“呃什么？家里多個丫鬟而已，身份高一點的丫鬟，有什么為難的？”
杜雍只得說無妨，不敢再表達其他意見。
說完正事后，杜宗承親自帶著杜雍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身體沒啥毛病，但年紀擺在那里，所以平時精神不怎么好，經常會悶悶的，不過若是有人陪著聊天就會好很多。
侯府自然不缺人，除了大伯母每天會陪著老太太外，杜宗承的幾個小妾也經常會陪。
今天就是一屋子女人，杜宗承和杜雍進去的時候，她們正在吃點心聊天。
杜雍作揖打了一圈招呼，然后來到老太太身邊說話。
就聊一些家常話，把老太太逗的非常開心，呵呵笑個不停。
杜雍的目光落到了杜宗承最年輕的那個小妾身上，嘖嘖道：“大伯，小伯媽，你們有喜事怎么不通知大伙兒？”
杜宗承愣住：“啥喜事？”
其他人也是滿臉疑惑。
杜雍點破：“小伯媽不是懷孕了嗎？應該還不到一個月。”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什么？”
老太太啐道：“凈瞎說，不到一個月怎么能看出來？”
大伯母也笑著吐槽：“小雍，你啥時候改行當郎中了？你這郎中也不行呀，有點像大街上那些胡說八道的神棍。”
大家都笑起來，把杜雍的話當成了開玩笑。
然而杜雍真不是開玩笑，他能確定，雖然時間有點早。按照《光明經》來觀察的。
杜宗承還是問了那個小妾一句：“最近有什么異常之處嗎？”
小妾想了想：“沒有啊……偶爾會有點胃痛，而且更容易疲乏，總想睡覺來著。”
老太太的經驗豐富，頓時生了重視之心：“宗承，還是得請大夫看看啊！”
杜宗承心中生出些許希望，但沒高漲，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點頭道：“我省得的，派管家去請柳大夫吧，御醫也請兩個。”
杜雍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四叔杜宗隆家里。
杜宗隆今天特意提早下差，讓廚房準備了最豐盛的酒菜，為杜謀和杜雍慶功。
杜謀回京之后，收到了太多的夸獎，整個人都有些飄乎乎的，已經參加了好幾次酒席，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但是家里人并沒有責怪。
今天中午又是一大頓酒。
杜宗隆、杜雍、杜謀三人都敞開了喝。
“雍哥，我要提副隊長！”
杜謀略有得意，這確實值得高興，衛尉寺的副隊長不容小覷，堪比大理寺的隊長。
杜雍立馬舉杯：“這是天大的喜事！恭喜你啊謀弟！四叔，恭喜你啊！”
父親總會為出息的兒子感到驕傲，杜宗隆也不例外，感慨道：“衛尉寺這次是損失慘重，所以杜謀才會被破格提拔，否則以這小子的三腳貓功夫，哪輪得到他當副隊長。”
杜雍說好話：“謀弟這次出城經歷了很多生死局面，各方面都是飛速進步，當個衛尉寺的小隊副隊長沒毛病。這是臨危受命，而非破格提拔。謀弟現在應該是刻印四重吧？”
杜謀點頭：“刻印四重，再有幾個月，應該能到五重。”
杜雍笑道：“四叔，這實力真不算三腳貓，謀弟多年輕呀！我才刻印二重呢。”
杜宗隆擺擺手：“同一個大境界，還是得看經驗和招式的純熟程度，杜謀哪樣能和你比？你可別慣壞了他。”
杜謀也不生氣：“放心吧老爹，我有自知之明的，不會因為比雍哥高兩個小境界而自滿，我會以雍哥為榜樣的。”
杜宗隆這才欣慰的點點頭，旋又問道：“小雍，你接下來要調哪里？”
杜雍淡淡道：“和大伯商量了一番，可能會調乾州、平州或者曲州的總管府吧。”
按照杜宗承的吩咐，大理寺鷹組的事情不能說。
杜宗隆嗯了一聲：“去地方歷練一番也不錯，有了一份履歷，將來回京更容易提拔，朝堂多數大佬早年都在地方歷練過。”
杜謀卻有些擔心：“乾州還行，曲州和平州都那么亂……”
杜雍輕笑道：“曲州不亂吧？”
杜謀分析：“整體上確實還行，但前段時間不是有很多乾州的作亂勢力南下去曲州了嗎？曲州的地形那么復雜，流寇搞事不要太舒服。”
杜雍很淡定：“火狼幫和圣丹門又沒去曲州，其他的小雜毛有啥好怕的？地形復雜無所謂，打游擊我正喜歡。平州短時間內，我是真的不想再去。”
杜宗隆安慰：“就算去平州，也不用太怕，大不了讓你大伯給配幾個護衛。”
杜雍笑道：“多謝四叔關心！但如今的護衛資源還挺緊缺的，所以還是配給謀弟吧。我有楊進在身邊就已經足夠。”
普通護衛是挺多，但厲害的護衛是真的挺缺，每個大家族都是以自家培養為主，聘用江湖人士的情況當然也有，但不是那么放心。再有就是人情往來，送護衛是常事。
杜家的護衛隊規模不小，但是用人的地方也多。
杜宗承、杜宗燁、杜宗隆三兄弟都是朝廷的重臣，身邊的護衛自然是最好的，數量不少，都是四明四暗。
女眷偶爾要出門，串門或者購物什么的，所以護衛力量也不能少。以前還好，自從出了忽云寺那檔子事情之后，京城各大家族尤為注意防護方面的問題。
接著就是杜瓊、杜謀等當差的小輩，平時都是配四個護衛，這次懷離縣之行，杜謀身邊的四個護衛盡數犧牲，肯定要配新的。
杜雍算是比較奇怪的，身邊一直只有楊進一人。老太太和杜宗承曾說要多配幾個護衛，被杜雍以不自在為由拒絕。
對杜雍來說，目前只有楊進才能讓他毫不保留的信任，畢竟朝夕相處十二年。
“不管如何吧，你以后要一如既往的保持小心。”
杜宗隆并沒有勉強杜雍一定要陪護衛，但叮囑一番是免不了的。
杜雍點頭應下。
杜宗隆突然問道：“聽說梁河去了你那里一趟，他怎么樣？”
杜雍奇道：“挺好的呀。他回來之后，沒來四叔家嗎？”
杜宗隆冷冷道：“只是受傷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總不能讓我們這些長輩去看他吧？就算他不想來我家，他岳父家應該去一趟吧？我看他是心中有鬼，所以不敢來杜家。”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杜宗隆又問：“小雍，聽說你為了救梁河，又出錢又出力？”
杜雍斟酌一番，輕聲道：“四叔，我不是為了梁河，是為了大堂姐和小外甥。您沒看到，那天大姐跑到我那里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我身為弟弟，還是大伯養大的，豈能無動于衷？”
杜宗隆并沒有責怪，只是認真提醒道：“你是個講情義的，但你要記住，你是杜家人。其次你還要注意，不是你不計代價幫了別人，別人就會念你的好。”
杜雍鄭重道：“放心吧四叔，原則上的問題，我拎得清。”
杜宗隆沉聲道：“那就最好。”
繼續喝酒。
又喝到傍晚，今天比昨天好一點，杜雍回家的時候，雖然有些頭暈，但不至于腿軟。
按計劃，今晚是練功。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家里來了個人。
“你是？”
杜雍看著眼前容貌和身材都不下菱菱，嫵媚程度猶有過之的年輕女孩，生出驚艷的感覺，連醉意都清醒了幾分。
這是哪家大小姐？
女孩福了一福，柔聲道：“奴婢清瑤，見過公子！清瑤奉琴妃娘娘的命令前來侍奉公子，今后清瑤便是公子的人。”
“啊？”
杜雍恍然大悟，不動聲色的贊道：“原來是宮中來的清瑤姑娘，怪不得如此美麗動人，本公子真有福氣哈！”
身邊有一道殺人的目光斜過來，不用看就知道是菱菱。
還有一道曖昧無比的目光看過來，那是楊進。
杜雍沒辦法，大伯杜宗承說過，就算不想親近青陽宮女，也不能敷衍了事。
清瑤姑娘面對杜雍的夸贊，顯得落落大方，輕笑道：“多謝公子刮獎，清瑤愧不敢當。菱菱姐姐才是美麗動人呢。”
“你叫誰姐姐呢！”
菱菱很在乎別的女孩怎么稱呼她，這關乎年齡。
清瑤姑娘并不介意，歪著腦袋：“那……菱菱妹妹？”
這稱呼沒錯，菱菱今年十七歲，清瑤姑娘看起來不止十七歲，可能有二十歲，或許沒有，因為她的妝比較成熟。總之比十七歲要大。
然而菱菱還是不樂意：“誰是妹妹？”
杜雍只得打圓場：“依我看，直接叫名字吧。你覺得呢，楊大哥？”
楊進很想看兩個少女吵架的戲碼，暗罵杜雍插手的不是時候，但此時只能附和：“挺好的，菱菱姑娘和清瑤姑娘，都是好名字啊，聽著就善解人意，絕對不會吵架，是不是？”
杜雍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