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人,別激動,別激動。”賈詡擺了擺手,說道:“齋主不是要收殷姑娘入門,而是打算為她保個媒,促成一段金玉良緣。”
聞言,殷開山心中的激動頓時消散大半,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大唐自開國到如今,還未聽說有一人拜入齋中,沒見太上皇李淵百般哀求,也沒能令凈土齋主破例嗎?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話說回來,能夠令齋主保媒便是一場天大的造化了,不能貪得無厭,將一件大好事變成禍端。
念及此處,殷開山連忙說道:“文和先生青稍待,在下這就備上厚禮,隨您一起前往凈土齋謝恩。”
半個時辰后,殷開山手中提著一個禮盒,跟隨在賈詡身后,滿臉拘謹地踏入凈土齋內,余光四顧,瞧見書桌后方的紅衣人影,眸光倏然一亮:“晚輩殷開山,拜見齋主大人。”
白骨抬起頭,笑道:“無需多禮……對于本座保媒,殷大人是怎么考慮的?”
“這是小女溫嬌的幸運。”殷開山不假思索地說道:“但不知是哪家少年郎,竟有如此顏面,可令齋主保媒?”
“有個來自海州的趕考書生,姓陳名萼,表字光蕊,有潘安之貌,狀元之才,可為良婿。”白骨開口說。
因果之道,玄之又玄。
縱然腦海中有一整部西游記,白骨也不敢確定金蟬子的這一次轉世一定還是陳光蕊之子。甚至無法確定,沒有自己撮合,殷溫嬌還會不會拋繡球,并且將繡球砸進陳光蕊懷里。
因此,既然看不穿命運,那么便將命運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陳光蕊與殷溫嬌成婚后生的孩子真是金蟬子轉世,那么她就擁有了插手金蟬子這一世人生的權利。
最起碼也不能讓對方變成那是非不分,昏聵懵懂的呆和尚,否則西游路上豈不是要一路不痛快?
且說殷開山從凈土齋內得知了陳光蕊信息,千恩萬謝的離開后,回到府邸,便將殷溫嬌與其母一起叫了出來,詳細說明此事。
當今時代,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殷溫嬌對這件事情并沒有反感,甚至在憧憬對方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時光在殷家人的期待中一天天逝去,或許是因為天命,又或者是陳光蕊個人才華著實出類拔萃,大考結束后,及廷試三策,深得唐王歡心,被御筆親賜為狀元,跨馬游街。
概因現在還沒有榜下捉婿的風俗,殷開山得知消息后,趕忙問清楚了新科狀元跨馬游街的路線,讓殷溫嬌拿著一個繡球,在一處高樓上等著。
不得不說的是,無論古今,看臉在感情中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那殷小姐瞧著陳光蕊相貌,臉羞的如同紅云,在侍女的連番催促之下,才將手中繡球砸向對方。
而那陳光蕊還沒反應過來呢,一段姻緣就砸在了自己頭上,當天就被請至丞相府,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次日,太宗皇帝在朝會上當眾說起此事,以作笑談。然而當其得知這是凈土齋之主的手筆后,頓時笑不出來了。
至少在這南瞻部洲內,無人敢笑凈土齋,皇帝也不行。
“諸位說說,陳光蕊應授何官?”有些尷尬的太宗轉而問道。
正常情況下,新科狀元是會被派回老家做一段時間父母官,此為衣錦還鄉。但因為有凈土齋的因素在,誰都不敢說將陳光蕊一桿子打到鄉下去,良久后,丞相魏征說道:“臣以為,可做國子監四門博士。”
“陛下,四門博士之位對于新科狀元來說還是太高了,臣認為還是先從校書郎做起較好。”殷開山出列道。
四門博士是正七品,對于毫無政績的狀元郎來說,太容易令人眼紅了,因此作為老丈人的殷開山試圖避免這種現象發生。
“就四門博士罷。”太宗蓋棺定論:“宣陳光蕊進殿面圣,接受親封……”
當日下午,陳光蕊從老丈人口中得知事情經過后,連忙帶著新婚妻子趕至凈土齋,拜謝齋主。
白骨則沒料到自己一插手居然產生了這種變數,要知道原著中陳光蕊是回鄉任官的,在路上還經歷了一番生死劫。
不過她轉念一想,陳光蕊留在長安也未嘗是一件壞事,便對夫妻二人說道:“你們兩個與我有緣,日后遇到什么麻煩或者理解不了的事情,隨時可以來凈土齋尋我。”
夫妻二人連連道謝,隨后自去不提。
沒幾月,夫妻倆重登凈土齋,殷溫嬌神情慌亂地說道:“齋主,我們遇到了一件很離奇的事情。”
白骨心中微動,詢問說:“什么離奇的事情?”
“昨日晚,睡夢中,我夢到了一女菩薩,對方說可送我一個麒麟兒,日后必聲名遠大,非比等閑,但卻有個條件,待其出世后,必須將其寄生在寺廟中,令其感受佛法熏陶。”殷溫嬌說道。
白骨道:“你答應她了?”
“我沒答應,可今日一早,我的肚子便大了起來,找來大夫一看,卻是有了身孕。”殷溫嬌道。
白骨能夠理解她的慌亂,誰遇到這種奇詭的事情都得慌,遲疑片刻,出言安慰:“別擔心,那菩薩應是送子觀音,你好好養胎,等著將孩子生下來。至于說寄生在寺廟之中的事情……不用管它,孩子出世后先送到這里來,我親自為其洗禮賜福。”
殷溫嬌微微松了一口氣。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她和絕大多數長安人一樣,對凈土齋的信任是崇高且盲目的。
故而在所謂的送子觀音與凈土齋主之間,她更傾向于后者……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這一日,白骨帶著炎魔愛來到殷府內,守在產房前,但見無數妖魔鬼怪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從四面八方橫渡而來,死死盯著產房。
白骨知道這些妖魔鬼怪們因何而來,此時此刻,一股誘人心魄的香氣正源源不斷的從產房內釋放而出,別說是那些妖魔了,就連她都忍不住的口舌生津。
“淦!怪不得那菩薩說要將孩子寄生在寺廟之內,無人守護的話,這小家伙就是一塊點心。”白骨甚是無奈,總感覺自己是被佛門算計了。
那菩薩之所以找殷溫嬌托生金蟬子,怕是從一開始就報著讓自己守護小金蟬的想法罷?
這場無言的交鋒,說不好誰輸誰贏,畢竟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白骨心里依舊不爽,沖著滿天妖魔說道:“都他媽給我滾蛋,滾慢了,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