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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匈

  北地。

  大風。

  長風呼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本該也是一望無際的天空,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昏暗的可怕。

  草原上,無數殘尸斷臂,火光沖天。

  箭矢橫七豎八插進泥土,無數車馬被掀翻,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兩人,站立在血泊之中。

  其中一人身著草原匈人服飾,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不斷后退。

  另一人,渾身赤膊,鮮血沾滿了他強健的肌肉,仿佛從地獄中走來。

  一步,又一步,緩緩靠近那位已經嚇傻了的草原人。

  草原人死死握著長刀,天性剽悍善戰的他,面對對面那名血人,竟然喪失了出刀的勇氣。

  只是不斷的退后。

  “冒頓!爾等攣鞮部突然襲擊我月氏,爾.....竟然敢妄殺月氏使者!爾究竟想做什么!”

  草原人鼓起勇氣,放聲嘶吼。

  冒頓,匈奴單于頭曼之長子。

  頭曼寵愛閼氏,欲立閼氏之子。

  匈奴目前的世襲制度,十分野蠻暴力。氏族社會廢長立少、殺戮長子。

  頭曼不想長子冒頓接班,前腳剛讓冒頓作為使者前去月氏,后腳直接發兵月氏,企圖假月氏之手除掉自己的兒子。

  冒頓識破了他老子的陰謀,跟著月氏使者回歸部落,搶先一步動手,一人殺數十位月氏勇士!

  整支來接冒頓的月氏使者團,被冒頓一人屠盡!

  只剩下草原人一個。

  就是這么狠。

  面對這種狠人,草原人哪里還敢繼續再戰?

  幾十個草原勇士都被冒頓殺了,他再反抗也只是徒勞。

  冒頓一手拔出肩上的箭矢,沒有回話,只是繼續向前。

  “冒頓.....你.....”

  長槍刺出,鮮血飛快地散落在風中,草原人的瞳孔漸漸渙散,嗚咽倒地。

  “你們月氏.....完了。”

  “匈奴的單于,吾父頭曼.....完了!”

  不久后,匈奴單于收到了冒頓“殺月氏數十勇士,盜其善馬,騎之亡歸”的消息。

  單于大帳。

  剽悍魁梧如棕熊般的漢子,左手摟著美人,右手握著酒杯,醉意漸濃。

  閼氏依偎在頭曼懷中,魅波流轉,眼神深處閃爍著擔憂。

  “單于,冒頓他回部落了,命可真大呢!”

  頭曼聽后點了點頭,神態之中竟頗為自得。

  “大匈單于的兒子,哪有這么容易死!哈哈哈!回來的好,回來的好啊!”

  閼氏頗為擔憂,嬌滴滴道:“單于,冒頓可是生性兇殘的孩子啊,他知道到了單于做的這些事兒,恐怕會心生不滿。”

  “就這樣放任不管,早晚會惹上大禍的...不如死了的好。”

  頭曼低下頭,目綻兇光,嚇得閼氏花容失色。

  很快,頭曼臉色緩和,笑了笑道:“吾兒勇力過人、不失謀略,就這樣殺了,有些太可惜了。”

  頭曼還是要些面子的。

  當初借月氏的刀殺冒頓,就是不想自己動手,落下殺子的污名。

  現在,見到冒頓這么勇,頭曼的殺心反而小了。

  于是,頭曼單于“以為壯,令將萬騎。”

  匈奴全民皆兵,全體及齡壯丁以軍事組織編入騎兵隊伍。

  單于麾下悍將分別統領騎兵作戰,大者統萬騎,小者統百騎。

  統領萬騎的軍事首長設二十四位,稱為“萬騎長”!

  萬騎長之下,置千騎長、百騎長、什騎長、裨小王、相封、都尉(跟秦朝的都尉是兩碼事兒)、當戶、且渠各職。

  當然,說是說二十四位萬騎長,哪怕是匈奴最猖獗的時期,也從未滿編過。

  目前頭曼麾下,善戰騎士差不多有十萬眾。

  封冒頓為萬騎長,統領萬騎,可見頭曼還是很愛才的。

  愛著愛著,把自己給愛死了。

  草原。

  一眼望去,竟是驃騎。

  暮色之中,無數的匈奴勇士騎馬握弓,冰冷的氣息欲將暮光逼退。

  冒頓目光冰冷如鐵,立于騎兵陣前。

  “放!”

  破風聲如驚哨響起,無數的箭影如飛蝗般涌向天空!

  鳴鏑!

  這是經冒頓改良過的箭頭,發射之時,比匈奴軍中常用的箭要響。

  萬箭齊發,嘶鳴聲震天動地。

  箭落之后不久,一位神色兇戾的副將,騎馬沖來,停在冒頓身邊。

  “萬騎長,有三十七人未曾射箭。”

  “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

  冒頓淡淡道,不帶任何情緒。

  “斬!”

  天空中,星月迷離,一朵云都沒有。

  草原的天,本該如此干凈。

  三十七顆人頭沖天而起,稀疏的血漿仿佛把天空燒的血紅。

  一日后,還是這片草原,還是這片天空。

  十幾匹品相極好的駿馬,被人一一牽來。

  大伙兒知道,這都是萬騎長冒頓最喜愛的戰馬。

  有的馬正低頭飲水,有的馬抬頭打著響鼻。主人冒頓愛馬,它們平時被伺候的跟大爺似的,高傲得很。

  “射。”

  聽到冒頓的命令,幾百人略略遲疑。

  剎那間,無數鳴鏑沖出!

  一支又一支箭矢射穿了駿馬的身體,矯健的身軀在無數鳴鏑前,脆弱如薄紙。

  尸體滾落,活馬變死馬。

  “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

  幾百位騎兵,因為猶豫了一下子,紛紛喪命!

  日復一日,如此操練著。

  又過了幾天,被射的幸運兒換成了冒頓的愛妻。

  “射!”

  瘋了,徹底瘋了。

  這誰敢射啊!

  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早已形成肌肉記憶。

  不射,會死人的啊......

  伴隨著冒頓愛妻的慘叫,又是滾滾人頭落地。

  ......

  “單于好箭術!”

  “百步開外射中靈活的野兔,單于真是神射手啊!”

  陪著頭曼單于狩獵的親衛、官員們,紛紛拍著馬屁。

  “哈哈哈!”

  頭曼緊握大弓,雄姿英發,老子威風不減當年,誰敢說我老了?

  “快,還不快去將獵物取來,獻給單于。”立刻有官員喝道。

  頭曼朗聲一笑,騎馬飛奔而出。

  “不用了,本單于親自去!”

  前方,突然出現無數黑壓壓的騎士,擋住了頭曼的去路。

  “冒頓?你也來陪本單于狩獵?哈哈,老子的箭術不減當年,剛剛打了一只肥兔。你做了萬騎長,也不能疏于弓術了。”

  放心,不會的。

  冒頓心中默念,目光與野心透過可笑的單于,延伸至整座草原、甚至中原!

  “放!”

  北地,某個比頭曼單于恐怖百倍的存在,正在崛起。

  災難,即將降臨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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