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新的面子在剛剛的的哥面前不太管用,但對上眼前這幾個保安,那種大人物的氣魄一下子便將他們鎮住。
只是簡單的交涉了一下,保安們便打開了崗哨,放兩人通過了。
夏志新的步子很快,余安還沒來得及好好的觀賞一下這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前方巷子的拐角處。
顧不得繼續觀景,他迅速的追了上去。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景色嘛,還是先放一邊吧。
步入巷中,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涼意,看不到什么路過的游人,倒是能聽到前邊夏老踩踏青石地面的響聲。
又過了兩三個巷子,夏志新停在了一處懸著兩個小紅燈籠的大門之前。
余安走進一看,卻見門上掛著一塊包著金邊的牌匾,上書撩食軒三個大字。
大門敞開,對面是一面巨大的木雕屏風,鏤雕出四時花景,擋住了投向里頭的視線。
嘖,高雅。
余安在心底嘆了一句,面上也不露怯,跟著夏志新跨門而入。
繞過木屏,潺潺水聲便涌了出來,正對面,赫然是一處水車起伏的水塘,清澈見底,似能看到塘底的幾尾小魚。
左右兩條長廊,朝內延伸,一眼望不到頭。長廊中部分出一條小道,朝池塘中心延伸,并在此匯聚與一座四角小亭。
在亭橋中,一座座假山重巒疊嶂,交相輝映...
余安一眼盡收眼底,莫名沒有了觀賞的性質。
該怎么說呢...
如果用文藝一點的說法,那就是,強行堆砌,讓人往之厭煩。
如果用市井一點的說法就是...余安感覺自己被人裝了一臉,就跟有個人按著他的頭,逼著他去看這些景象,然后還得意洋洋的說:
“你這土包子,好好看著吧,什么才叫高雅,。”
對此,余安只有一句話:“我可去你碼的吧。”
一路走過廊橋,夏志新引著余安一路來到最里頭的主建筑,直到這里,余安這才看到人影的痕跡。
堂前空曠,大氣磅礴,一人立于堂中。
這人身著黑色唐裝,身材魁梧,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年紀,須發烏黑不見一絲老態。
大堂兩側,燈影幢幢,薄紗之后,人影妙曼,或撫琴、或起舞。
“老夏?”來人的臉上閃爍著打趣,“今天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余安輕微的咳嗽了兩聲,有些好笑,就憑一路走來這架勢,他還以為這人要拽古文呢。
夏志新的臉上勾勒出笑意:“怎么,不能來?”
“哦,蓬蓽生輝。”來人的聲音有些敷衍,隨后問道:“老地方,老菜式?”
“今天我可是為了宴請一個小友,專門來跑一趟的,你這撩食軒,可不能讓我丟了面子。”夏志新一開口,余安便牢牢的進入了來人的視線中。
“這位是?”
夏志新笑著介紹道:“余安,我一個小友,余安,這是這撩食軒的軒主,譚長林,也是我老友。”
“原來是余小友,你好。”譚長林說著,便朝余安伸出了右手。
余安趕忙搭過,恭敬的笑道:“譚老,中午好,吃了嗎?”
譚長林先是一怔,而后樂呵呵的笑道:“吃了,吃了,倒是你們,吃好喝好。”
夏志新看的不是滋味,對別人就那么尊敬,怎么到了他這里這余安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吃檸檬。
不過他自己也不想想,堂堂大教授,都不要臉的趟地上了,還指望別人供著不成?
“地方還是老地方,然后來瓶世紀之交,菜的話,竹林七賢、翡翠綠龍...”夏志新接連點了七八個菜。
譚長林臉上流露出一絲戲謔:“世紀之交?你喝得起嗎?”
所謂世紀之交,就是聯邦歷一百年那天由夏洲政府牽頭,召集了全夏洲最好的釀酒師傅所釀造的一款“獻禮酒”。
總數十萬瓶,越喝越少,這兩年一瓶的市價,都能在帝都買套四十平的小房子了。
夏志新臉色一紅,小心的拉著譚長林走到一邊:“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嘿,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你這樣可不行。”譚長林搖著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我又不是吃霸王餐,先賒著,我夏志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能欠你一餐飯錢嗎?”夏志新一臉震怒。
“那你先把上次、上上次飯錢先結了再說。”
“嘿!”夏志新氣的有些發抖,“你個老家伙故意的吧!我一個人來的時候讓我賒,帶人來了你就不給賒了,打我的臉是吧?”
“話不能這么說,畢竟這種事情可以可二不可三嘛,誰讓這么不湊巧呢?偏偏第三次就帶人來了,是吧。”
“譚長林!都說了,賒的,賒的,我們這么多年的朋友,我還能欠錢不還?”夏志新吹胡子瞪眼的,“你等著,我研究經費很快就發了,到時候一起給你。”
“你可要點臉吧,研究經費就是拿來給你喝酒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況且,我又不是沒成果。”夏志新不滿的解釋道。
“這就是屯著論文不發的理由?也不怕被別人搶先了...我記得你年輕那會兒還不是這樣的,整天斗志昂揚,要干出一番事業,現在啊,越老越賊了。”
“所以為什么我年輕時候默默無聞,現在名滿天下?至于搶先?我還樂得能出幾個跟我研究思路一樣的同道中人呢。”說道這里,夏志新突然望向余安,好似在看一塊璞玉,“好啊,真好。”
“你這小友什么來路?”
“感興趣啊?一會過來陪酒,正好讓你也來驗驗他的成色。”
“嘿...”
見到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在一邊聊天,余安也樂得清閑,開始欣賞起了白紗后傳出的樂曲。
許是余安的目光太過銳利,對面那道撫琴的倩影手中一個錯亂,竟是發出一聲清脆的長音。
余安不動神色的撇過頭去,好像剛剛害人家小姑娘彈錯的人不是他一般。
等到身旁這兩位商量出了一個章程,他這才又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