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陸浪白天練功,晚上跟著幾個捕快巡視朱雀坊。
朱雀坊是辰溪城的富人區,全城十分之九的富豪權貴都住在這里,前些日子的失竊案,便多數發生在此處。
賊人的行蹤也捉摸不定,有時一夜作案五六起,有時三四天沒有動靜。
陸浪帶人巡視了兩夜,都沒有發生什么異常。
這一日,傍晚時分。
天空忽然下起著蒙蒙細雨,陸浪和五六個捕快在街頭巡邏。
走著,陸浪心事重重。
這也難怪,這都多少時日了,三流境界遲遲沒有突破,一直卡在關隘,郁悶之情幾乎充塞心胸。
但他也知道,突破需要平靜的心態,然而每次將近,總是忍不住失神。說白了,得失心嚴重,過度在意一件事,反而會離這件事越來越遠。
只差一個契機,一個讓他沒有心思多想的契機。
這契機出現琢磨不定,或許因為一次喝茶,或許因為聽了一段歌舞。
心,平靜了。
“陸哥,這雨越來越大了,哥幾個找個地方躲躲吧?”
一個捕快抬頭看了看天色,絲雨成線,愈來愈密,潮濕水汽和泥土腥氣鉆入鼻尖,衣衫上也滴滴點點濕潤,這確實不宜再巡邏了。
陸浪正欲點頭,冷不丁見到一個抱著傘的仆人,正一臉熱情洋溢地跑來,邊跑邊招呼:
“各位官爺,我家主人體諒各位辛苦,吩咐咱過來送傘。”
陸浪等人紛紛接過一柄傘,木質傘柄打磨拋光,握在手里滑滑涼涼的。傘面是不知名黃色獸皮,暈染著幾朵黑花,看上去有種水墨般的質感。
撐開傘,居然還有一蓬清香撲面而來,清甜香氣聞著沁人心脾,滿滿都是高級感。
這大戶人家,真是講究。陸浪撐起傘,心底也忍不住升起了羨慕的念頭。
“傘不錯,你家主人哪家的?用完我們還回去。”一個捕快滴溜溜轉著傘玩,說道。
“不用還,送給各位爺了。”
仆人謙恭地鞠了一躬,匆匆跑了。
陸浪幾人不以為意,反倒高興,這下好了,有了傘,便可以一直巡邏,黑山匪賊人最喜歡晚上作案,更何況今夜有雨掩護,極其利于入室偷竊。
如果陸浪是他們,絕對會選在當晚作案。
漸漸的,天越來越黑,家家戶戶逐漸點上燈籠,走過的路面一灘灘水洼,映著淡黃色的燈火。
細雨在燈火中朦朧,寂靜的街道上只有捕快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走了一會,一個捕快摸了摸頭,道:“奇怪,頭怎么有點暈。”
“暈?”
其他人愕然,這捕快雖然是不入流,但實力也不低,按道理不太可能發生小病。
陸浪心頭電光一閃,一瞬之間豁然明悟。他猛地將傘扔在一邊,道:“諸位,傘有問題,快扔了!”
這段路來,他們除了接過傘之外便沒有遇到任何異常,突然發生這件事,心思敏銳的陸浪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傘。
啪啪!眾捕快紛紛將傘丟棄,剎那間六把雨傘摔落雨中,被風吹著翻滾遠去。
緊接著,其他捕快也紛紛出現了頭暈等癥狀,渾身松軟無力,不得不互相被攙扶坐在某個大戶人家的臺階下避雨。
陸浪身體素質好一些,頭腦只是微微眩暈,舌頭一咬就清醒不少。
“你們且歇著,我去捉拿黑匪。”
陸浪說著,縱身一躍,腳步輕點幾下便落在墻上,眨眼間便沒入雨夜中。
雨傘事件,讓他確定了今晚必定有黑山匪作案。
如此,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他腳步疾點,身影在屋檐上房頂上悄無聲息地前行,去的地方是他這兩日觀察到的最富庶的幾口人家。
如果他是黑山匪,目的是求財,那么絕對要盯著最肥的幾頭肥羊。
唰唰!陸浪很快接近目標,這時候還沒有人來,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便藏在一顆八丈高的梧桐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雨水嘀嗒,衣衫半濕。
半響,西邊傳開輕微的悉索聲。陸浪緩緩轉頭看去,卻見幾個黑影正翻墻潛入一家宅院。
陸浪沒有動靜,等了半響,當看到對方大包小包出去時,他才默默跟上。
巷子里,幾個黑山匪貼著墻悄悄走著,每個人幾乎都提著鼓鼓的一袋,沉甸甸的感覺都是珠寶箱子等物品。
沒有人說話,但眼睛卻在傳遞著按耐不住的興奮。
他奶奶滴,撈這么一大堆錢,往后這小日子得過的多滋味?
“老三,你那邊偷了多少?”
默默走了許久,覺得周圍無人,一個人輕聲開口。
“不多,五個數。”
“老六呢。”
“八個數吧。”
“嘿,這回真是發了,等回到寨子里,得有三分之一是咱們的。”
“黑溪城那娘們夠勁,下次咱們一塊去。”
“好勒!”
噠噠噠!忽然一陣急促的聲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幾聲砰砰砰悶響,所有人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陸浪一個個拎起包裹,隨便翻看了一下,防水的銀票,拳頭大的金塊,各種珍珠翡翠……粗略一數約莫二三千兩。
果然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那幫富豪藏的那么深,也不知道這幾個人使了什么辦法,硬是搜刮出一堆寶物。
“得嘞,都便宜我了。”陸浪美滋滋地拎好。
這幾個小毛賊實力都不怎么樣,就算抓了也沒多少功勞,陸浪直接將他們扔在這里,自顧自拎著大包小包財寶返回家中。
這招叫引蛇出洞,他打算引過來幾條大魚,最好是三流高手。
這樣,功勞才大。
回到家中,陸浪將金銀一藏,旋即匆匆返回朱雀坊,隨便挑了個沒雨的墻角旮瘩一躺,假裝暈倒睡著。
“啪!”
瓷器摔碎的聲音。
“廢物,一群廢物,被人打暈了,連是誰干的都不知道!”
辰溪城某間民房里,一個瘦高男人怒目圓睜地看著幾個手下。
“再這樣下去,幫主要求的五萬兩銀子要去哪里湊?我們可是立了軍令狀的!”
其他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三當家龍長出了名的暴脾氣,這時候誰敢說話誰就要做好吃一耳光的準備。
良久,龍長輕吐一口氣,陰鷙道:“看來這次遇到高手了,罷,就由我來會會他。”
身為黑山寨排第三把交椅的男人,他可是三流巔峰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