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蘿卜落地之后,又是一聲巨大的聲響伴隨著那除魔的怒吼而來!
破碎的瓦片,橫飛的木屑……
那高喊著除魔的道人,直接破開這書房的天花板墜落下來。
煙塵散開,一個灰靴白衣披散著頭發的持劍道人就出現在了房屋中央,腳下是成片的骨骸,腳邊是寧道凡剛剛想要撿起來的那黑色木箱。
持劍道人驀然抬頭!
殺氣肆意……
邪魅的笑意,更是將其高挺如同雄鷹一樣的鼻梁承托的淋漓盡致。
一個字——帥!
而且,這持劍道人的嘴角居然還有沒有吃完的胭脂,凌亂華麗銀邊白袍之下是連褲帶都沒有系好的褲子。
不得不說,這個出場……
“打擾了!”
持劍道人終于發現不對,于是一邊訕笑著,一邊開始系褲腰帶。
發現一時半會系不上之后,又抬頭對著寧道凡和蘿卜說了句:
“等我一會兒!”
然后就捂著褲襠,丟下飛劍大大咧咧地從房門退了出去,動作可以說是非常的迅速了。
寧道凡:“……”
將迷糊的蘿卜扶了起來,又替她將身上的灰塵撫盡,寧道凡已經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少女的軀體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毒藥。
可是他又想起了李楠……
想起了那些眼中有光的日子。
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眼中剛剛才有的光有頓時散去,泥丸宮中的心障又向著心魔更進一步!
他知道,他這一生欠了那遠在天南的李楠許多,已經還不了了。
現在,他又迷上一位心思單純如同赤子的妖怪,而且他能深切的感覺到蘿卜在那天他作詩之后對他的好感。
而且這種好感,還在每次吸他血的時候慢慢增加……
畢竟,誰不喜歡人形方便面呢?
可是……
“我真的不會再次逃避嗎?”
越是這樣想,寧道凡的心中便越是覺得愧疚,泥丸宮中的心障也就成長的越來越快。
雖然這是他喜聞樂見的事……
可將自己修為的精進,建立在這種事情上真的是異常可恥的事。
不過……
“我在乎這些干什么?”
他寧道凡,可是打定主意要一直向前的啊。
只是這向前的路上……
可以哭出來嗎?
而且他向前又是為了什么?單純的害怕死亡嗎?
不知不覺,寧道凡看向蘿卜的眼中居然有些濕潤。
將蘿卜的臉擦干凈,然后又將蘿卜脫臼的下巴重新接上,寧道凡這才放開已經清醒過來的蘿卜。
至于蘿卜下巴為什么會脫臼?
倒掛在房梁上,落下來的時候可不就是臉著地嗎?
“你怎么回事啊?身為我的人奴都沒有保護好我,你這樣子我以后很難繼續相信你啊……”
確實,一個成長期的妖精可以在你的面前入睡的時候,就說明這個妖精將自己全部的信任都托付給了你,是只要你不負她,她就絕對不會負你的。
而寧道凡,讓蘿卜失望了……
但蘿卜可不這樣認為!
在她看來,只要寧道凡的血還能讓她吸的話,她就可以永遠讓寧道凡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再也不吸血。
不過可惜的是……
血翼蝠族一生都要吸血!
正是因為這樣……
蘿卜雙手一攤,又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塊帕子,然后就給寧道凡擦起眼角的濕潤來,并想通過自己可愛的語氣讓她的人奴開心起來。
不過……
寧道凡哭的更厲害了!
倒不是說寧道凡感動到哭,而是他的眼睛里面居然進了蔥花和五香粉。
哦,原來這塊帕子之前擦過蘿卜吃完雞腿之后的嘴巴……
如果蘿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雞腿是五香麻辣味的,而且還撒了不知道多少蔥花。
“你這是?”
“沒什么……”
將蔥花摳了出來,寧道凡謝絕了蘿卜下一步給他擦臉的動作。
而這個時候……
那出去整理儀容的持劍道人,也重新進入到了這書房當中!
這一次,他頭發束在腦后。
腰間一條晃眼的銀色軟劍,將華麗的衣袍包裹,而且嘴角的胭脂和手上的唇印都不見了蹤跡。
“在下,尋山靈境,刑堂首座!”
持劍道人語氣停頓了一下,這才拈著自己的劍穗一字一句地說道:
“王道源。”
顯然,王道源對自己的名字和職務感到非常的驕傲。
然后……
一個抬手,便是一道劍光灑出。
頓時,這書房比這王道源劍高的部分便全部成了齏粉,在晚風的吹拂下飄向下風口。
“大半夜不睡覺急著投胎啊!”
下風口,一處被飄過去的粉塵污染物給嗆醒的村民打開了窗戶,然后對著王道源的方向罵了起來。
王道源舉了舉劍,咳嗽了一聲。
“晚點好,晚點睡有精神!”
罵聲又變成了夸獎,然后那村民又極速關閉了窗戶。
熄燈,睡覺,一氣呵成。
寧道凡:“……”
都是些什么沙雕!這個世界難道就只有他一個正常人嗎?
劍光之外,寧道凡安然無恙。
這下子,尷尬的就是王道源了!
短暫的安靜過后,這刑堂首座王道源就在周圍布置了一個隔音陣法,以及一個困陣和幻陣。
然后,才繼續對著毫發無損的寧道凡和蘿卜問道:
“一只妖物和一個邪修?而且閣下在我的地盤殺人挑事,難道不需要給我尋山靈境一個說法嗎?區區四塊靈石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邪修,說的是與妖魔為伍的修士。
王道源表現的十分輕松,但只有握劍的手在顫抖,而且不復之前如拈花般拈著劍穗舞劍的優雅。
外強中干!
喜好女色!
吊兒郎當,難成大事!
這是寧道凡對這王道源的評價。
可能剛剛的那劍光,就是這王道源的平常攻擊了吧?結果連寧道凡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估計全力一擊,也就比這平常攻擊強的兩三倍的樣子,這這樣的攻擊即便是強上兩三倍,還是無法擊敗已經吞了好幾顆生血消邪丹的寧道凡。
“閣下在害怕?”
寧道凡笑著,身上靈壓全開。
他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好好在蘿卜面前展示一下什么叫雄風!
“是又怎么樣?”
咬著牙,王道源說道。
這就承認了?
寧道凡直接懵逼,他本來還想要以武力要挾這個王道源離去的。
而王道源這樣干脆的承認,直接就破壞了跟寧道凡談判的基礎,也斷了他自己活命的后路。
“為什么不跑?而且你我同為純華境修士,結果你連我的二分之一的靈壓都承受不住,又怎么可能傷到我們兩個的性命呢?”
這次,倒是輪到寧道凡疑惑了。
既然害怕,為什么不跑?
保全自己的姓名,難道不是修士最應該做的事情嗎?
“邪修就是修邪,怎么可能理解吾輩堂堂正道的大道。”
似乎是在嘲笑,然后那王道源在嘲笑過后繼續說道:“阻攔你們這些妖魔邪修是我身為刑堂首座的責任,而害怕死亡是我自己的私欲,責任和自己的私欲我王某人還是分得清的!所以又怎么可以因為我害怕死亡而逃跑?”
這樣不著調的人,居然也有這樣的風骨。
寧道凡:“有意思!”
他很佩服這個王道源,于是決定等會打完了之后讓蘿卜給他留了個全尸。
但不得不說……
王道源這種雖然害怕,但依舊選擇面對恐懼的態度,讓寧道凡覺得自己像是個只會逃避的懦夫。
夜風卷起了三人的頭發,遮掩了各自臉上的表情。
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