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叮鈴叮鈴。
黑色的電話，沒有來電顯示，數字鍵分布在機身上，韓初冬不太喜歡撥盤式電話，用起來麻煩了些，容易撥錯號碼。
本以為是銷售培訓班那邊有事，聽見另一頭的聲音之后，他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很快放下聽筒，帶好錢包、小號碼簿這些，告訴說：“臺球下次再玩，我現在有點要緊的事，晚上記得一起去吃飯，提前想想應該怎么介紹自己。”
大軍沒多問，回答說：“那行，你去忙吧，我跟西瓜頭去，忙完了過來找我們。”
“OK，要是忙得快就過去，晚上記得一起去吃飯，跟培訓班的人先見一見……”
跟韓初冬預料的差不多。
前些日子暴風電器被砸，分明已經將兩輛車的車牌號告訴別人，最后這事卻被按下去了，悄無聲息。
姓李的小黃毛他們屁事沒有。
韓一槍在家透露過點內幕消息，說是其中一輛Jeep車就是他上司的，那位李Sir都壞到眾人皆知了，哪會自己查自己。
在他們那行里，這年頭想要干得穩，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無論治下的人多么不爽，把白人上司哄好便沒事。
唐人街跟個小圍城似的，發生什么事都沒人關注，盡管離市政廳不算遠，但卻如同一片法外之地。
就拿道路來說。
早些年修路，修到小東京那里直接斷掉，假如坐在車里突然連續顛簸，不用看周圍都能知道已經進入唐人街范圍。
根本沒人在意這邊，投資者們也不愿過來，街道依舊保持著幾十年前世紀初的老舊風格。
所謂的唐人街是個代名詞，占據著一小片區域，有好幾條街道，數萬華裔在這邊生活，用“中國城”來形容更合適。
除它之外還有小東京、小漢城、小羅馬等等，各個群體之間喜歡扎堆生活。
白天是天使之城，晚上是魔鬼之城。
這個說法早就存在于洛杉磯。
除了些富人區、中產社區以外，還有大片治安糟糕的混亂區域，像李Sir那樣只撈錢，不干事的家伙數量不少，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想方設法往這個行業里擠。
韓一槍還算稍微有點良心，不過也可能是李家兩代人壓著，沒給他太多撈錢機會的緣故。
說起來，韓初冬他老子原先比較邊緣，仗著資歷比較老，這才撿到現在這么個職務，沒有多大野心，反而成了件好事，屬于人緣比較好，然而沒有多少話語權的那一類。
店被人砸了的那口悶氣還在，剛剛接到的電話跟這件事有關。
前天時候。
他意外看見報紙上刊登了私家偵探的廣告，自稱是整個洛杉磯最專業的偵探。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去電話亭打過去，說了訴求后談妥價格，足足八千美金。
定金兩千美金，對方保證說能翻找出分量十足的黑材料，連面都沒見，直接通過郵筒把現金寄到某個地址。
沒有更好的辦法，總不能親自上場。
思來想去，只好花兩千美刀試試水，韓初冬甚至做好了這錢打水漂的心理準備。
剛才電話就是對方打過來的，約他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見面，時間定在半個小時之后。
離開芒果玩具公司開車出發，心里稍微有點緊張，但對方告訴說咖啡館就在警局對面，彼此都能放心些，因此韓初冬倒沒太擔心。
如果有什么想法，根本不用約在那種人多的地方見面。
來到名為黑貓的咖啡館，推門后發出鈴鐺聲響，店里只有一位身穿白色西裝，頭戴白帽子的男性猶太人，他見桌子上擺著個牛皮紙包裹，更加確信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深吸口氣走過去，韓初冬坐下后問道：“艾爾·麥達克斯？”
“沒錯，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年輕，給你點了杯黑咖啡，我請客。”
這位把自己名字印在洛杉磯時報廣告位上的私家偵探，樣貌稱得上帥氣，笑著和韓初冬握手之后，艾爾·麥達斯克問他說：
“但愿你已經帶了尾款過來，按照你的要求，這份材料足以搞垮他了，前提是你找到合適的機構，我比較推薦聯邦稅務局。
假如你再多支付點費用，我甚至能通過我的關系，讓朋友幫忙提前展開調查，你的想法是盡快搞垮這家伙，不是嗎？”
韓初冬手上還有不少現金，先前商販們從他這里批發魔力球，全都使用現金進行交易。
沒說話，先指了指牛皮紙袋，露出詢問眼神。
等對方點頭，他拿起來打開看，里面有不少存折和地契文件，姓氏都是“Lee（李）”，抬起頭看向私家偵探，表情古怪問道：“你們偷了他的保險柜？”
坐在他對面的帥氣白人比較小心，回答說：“從路上撿到個保險柜，我打開是為了找到失主，絲毫不違反法律。”
算變相承認了，互相不了解，多長個心眼肯定沒錯，韓初冬認真翻看完，驚訝于光存款居然有九十多萬美金，甚至有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公寓。
小布袋里還有把鑰匙，跟半個銀元放在一塊，多半是銀行的保險柜憑證。
見到熟悉的半截袁大頭，已經相信對方沒騙自己，弄出些假東西從自己手里騙錢。
他再次問艾爾·麥達斯克偵探說：“幫我舉報上去，另外還要花多少錢，給我個數字。”
“那個簡單，五百美金就能搞定，別這么小心翼翼啊，我沒往咖啡里下毒，口感挺不錯。”
韓初冬聽到這話，更加不想喝了，曲指碰碰杯子，搖頭道：“這杯冷了，六十攝氏度的咖啡口感最好，既然先生你這么推薦，那我重新點一杯吧。”
說話期間，用餐巾紙擦擦袁大頭銀幣以及可能留下指紋的紙張封面，覺得沒問題了，這才拿出個信封遞過去，掏掏口袋，就帶了三百多美金。
留下二十美金用來加油，將剩下的錢遞給對方，告訴說：“就帶這么些，當是打個折？”
艾爾·麥斯達克先生爽快點頭：“可以，以后有活記得打我電話，專業、高效、安全，我會給你最公道的價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