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塵一邊說著話一邊操縱鼠標，看到對方出的牌皺了一下眉，露出思索的神色。
“一想到我在教一個異界人玩爐石，就感覺很魔幻的樣子。”
“我已經是現代地球人了。”
“現代地球人都有接受九年義務教育，都有讀書。”
“好好打游戲，今天不想學習！”
“你得從心底里把你自己當成這里的人。”
“嗯，要吃我舌頭嗎？”
何塵忽然發現，賽麗亞好像有點學會撒嬌的跡象。
天賦本能？
不得了。
本來就那么能打了，再學會撒嬌……
看著茶幾上一片空白的練習冊，何塵覺得很淦。
賽麗亞已經去冰箱拿出來一罐可樂，嘭一聲打開拉環，插上吸管滋溜滋溜，坐在電腦前研究爐石。
爐石好玩的地方在于，不用像別的游戲那樣要一直操作，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然后盤著腿喝可樂等對方出牌就行了——這是看何塵玩了好幾局之后賽麗亞體會到的。
“為什么他那么丑？”
賽麗亞對面是個戰士，和她玩的女牧師比起來是個丑八怪。
“那是你還沒看見術士。”
“要我抱著你玩嗎？”賽麗亞見何塵沒什么事做，拍了拍自己的腿，看意思是想像剛剛何塵抱著她玩的時候一樣。
“任何一個正常女孩都不會提出這種建議，而是嚶嚶嚶要求抱抱。”
“嚶嚶嚶？”
“一拳一個嚶嚶怪。”
何塵說著很難懂的話，抱起電腦坐沙發上看自己喜歡的電影。
抱電腦的時間比抱賽麗亞還多。
不管用什么姿勢玩，電腦都會配合。
電腦不會問問題，電腦不會捏拳頭咔吧響，電腦永遠在那等你，電腦很好。
“賽麗亞……”
“啊？”正玩爐石的賽麗亞迷惑轉頭。
何塵憂心忡忡地看賽麗亞一眼，天天除了吃就是玩，不會變成胖子吧……打也打不過，還學會撒嬌耍賴，再變成個大胖子，這日子就完了。
“看我做什么？”
賽麗亞眉毛一挑，還是那副英氣的樣子。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個女朋友天天在身邊，結果連一起吹個空調都不讓……你現在該懂的已經都懂了，單純睡一起也不會生小孩，怎么就不能體恤我一下呢？知道夏天多熱嗎，這風扇晚上吹出來的都是熱風……”
“那我們換回來吧。”賽麗亞猶豫道。
“算了，當我沒說。”
賽麗亞氣得咬牙，“你就是想搬進去和我睡一起！”
“真的就是熱。”
“苦肉計！”
“沒有，我怎么可能用那種愚蠢的辦法虐待自己呢……”
“那我搬到你屋里，我們兩個都吹風扇。”
“好啊好啊。”
何塵哈哈笑一聲：“開玩笑，女孩子最怕熱了，你不用搬過來。”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都怕熱？”
“咳……我就是知道，但是沒辦法和你解釋是怎么知道的，這叫知識詛咒。”
“滅霸是假的，電影里的。”
“我……”何塵張了張嘴，話語卡在嗓子里。
你咋連滅霸都知道了？
搞什么鬼！
“那天你說了我就查了查，然后知道滅霸和鋼鐵俠打架，最后鋼鐵俠死了……”
“我說的所有話你都跑去查一查是吧？”何塵撓撓臉，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然，不懂的就要查。”
“嗯……我也知道你為什么知道金瓶梅了，并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
賽麗亞還是那個賽麗亞，什么都知道，就憋在肚子里看他表演。
鬼精鬼精的。
蔫兒壞。
“其實知識詛咒是確實存在的，簡單說，就是每個人都只能在他的認知水準基礎上去思考，這個認知是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經歷的總和，人無法理解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人解釋也解釋不清。”
何塵搓了搓鼻子，道：“所以我并沒有騙你。”
“你想騙也騙不了我。”賽麗亞哼了一聲，“只是我讓你以為你騙到我了。”
“學會故弄玄虛了？”
“……”賽麗亞抿抿嘴，不說話。
其實天氣是真的很熱，眼看要進入七月，天天艷陽高照連個雨都不下，暑氣越來越盛，何塵把祖傳的涼席扒出來，每天醒來身上都帶著印子。
“如果真的很熱的話，可以把那個床搬進屋里。”過了一會兒，賽麗亞指指雜物間，“然后我睡那個床，大床重新讓給你。”
“那和把房間換回來有什么區別？”
“你一直不同意換回來啊。”
睡一間房，兩張床，總比同床共枕要好，不然說不定什么時候被何塵偷偷騙著生了小孩。
“嗯……也行。”何塵略一沉吟，同意了。
實在是天熱，祖傳的涼席都沒什么用——不能自己吹空調讓賽麗亞回雜物間熱著，也不能賽麗亞吹空調他在雜物間受苦，這算是最好的辦法。
“那等我這局打完，幫你把床搬進去。”賽麗亞道，然后繼續打游戲。
牧師內戰，本來是很惡心的事，但何塵的卡組只有鼬鼠牧，1/1的鼬鼠嘿嘿嘿的聲音聽起來賤賤的，賽麗亞還沒掌握這套牌的核心邏輯，一直處于下風。
“這套牌的勝點是洗牌，把大量老鼠洗進他的牌庫，讓他的牌越打越多，然后你就贏了……”何塵過來坐在一旁，抱著她的腿摸啊摸，一邊指點。
筆直修長的腿，玩一年也玩不膩。
“為什么要洗進他的牌庫？”賽麗亞問，每人牌庫都只有三十張牌，上一把的爆牌賊讓她有了牌庫越厚越好的錯覺。
“用1/1的老鼠稀釋他的牌，一回合只能抽一張，這回一抽，是老鼠，下回合再抽，又是老鼠，下下回合一抽，還是老鼠……他自己就退了。”何塵笑容很干凈。
“這樣贏起來好慢。”
賽麗亞手氣不錯，關鍵牌都已經到手里，何塵見狀放下腿，幫她操控鼠標出牌。
“這是娛樂卡組，別的牌是贏這一局，這套牌是連著局外一起嬴，簡單說……就是搞心態，透過屏幕直接贏另一邊電腦那個人。”
順便點個表情：「圣光會制裁你」
‘哇哦’的臺詞被刪，讓牧師的趣味性直接降低百分之八十，何塵對此怨念已久。
面對臟牧，就得比他更臟。
“所以……這個游戲不是為了贏？”賽麗亞忽然get到玩點。
和擼啊擼不一樣，進了排位都是為了贏下勝利。
“各人有各人的玩法，這套牌不是為了贏，為了贏的話組一套奧秘法……也不知道過時了沒有，一般來說套牌越貴的越花里胡哨，強度越低，我這套牌就非常貴。”
十分鐘后，對面牧師罵罵咧咧地直接退出游戲。
賽麗亞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牌庫變成四十多張，感覺自己會玩了，興沖沖就想開下一把。
“搬床。”何塵提醒。
“啊……”
打一局游戲把重要的事忘了。
一起到主臥看看，想把大床挪個位置，賽麗亞看著床猶豫了。
再搬進來一張床非常擠，而且都要睡一個屋子了……好像有點矯情。
兩張床并列放著，和睡同一張有什么區別？
“要不……你……”
“嗯？”
“把劍放在中間，我們一人一半好像也可以。”賽麗亞估量了一下床的大小。
“可以啊！”何塵直接驚喜。
“反正我們都穿著睡衣的，是吧？”
“對對對！”
“你也打不過我，敢碰我就把你踢下去。”
“沒錯沒錯！”
“那……”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何塵見賽麗亞還在糾結，直接推著她坐回寶座上繼續玩游戲。
本來就是，男女朋友睡一塊，天經地義的事。
留賽麗亞在客廳玩游戲，何塵興沖沖跑去洗澡，順便斷劍扔到床上，再退兩步看看，挪動劍的位置，給賽麗亞留出來三分之二的空間，他自己睡三分之一足夠了。
“你什么時候睡覺？”
“我再玩一會兒。”賽麗亞表情冷靜，頭也不回地道。
“哦，那我也……再看一會兒電影。”
何塵見她沒有早睡的心思，壓下期待的心情，出來抱起自己的電腦刷劇。
有點突然，這么順利是他沒想到的，還以為要打地鋪睡一段時間。
要是個地球的女朋友，早不知道滾了多少次床單……賽麗亞實在太壞了。
幸好沒有堅持一定等洞房的時候，不然雜物間也要裝一個空調才行了。
胡思亂想著到了十一點，賽麗亞還在拿著牧師和人對戰，全敗的戰績里沒有一次勝利，不過還是玩的不亦樂乎。
“該睡覺了吧？”
“啊？哦。”賽麗亞眉毛抖了一下，表情平靜地拿著睡衣去洗澡。
今晚一直玩游戲，都還沒去洗。
這一洗，時間無比長，長到讓何塵差點以為她暈倒在浴室了。
主臥里空調很涼快，和悶熱的雜物間比起來是天壤之別。
賽麗亞趿拉趿拉走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何塵，問：“你怎么還沒睡？”
“呃……等你啊。”
“我們又不做什么！你等我干嘛？”賽麗亞眉毛立起來。
這個人就喜歡得寸進尺，她本來想等何塵睡了再鉆進去的。
“是不做什么，睡覺吧。”
何塵聳聳肩，盡量不去看賽麗亞，他也有點緊張。
什么也不做，緊張個屁啊！
一邊說服著自己，何塵關掉電風扇進去臥室，抱著自己的薄被躺在一側，等賽麗亞進來。
賽麗亞穿著睡衣踢踢踏踏，在客廳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最后從冰箱里拿出來兩罐可樂，插上吸管自己喝著，另一罐拿進來給何塵。
“晚上喝可樂對牙齒不好。”
“我天天都有刷牙。”
“對牙齒不好和你刷牙沒什么關系……”何塵嘭一聲拉開拉環，老實坐在床邊，身后就是長劍。
關于為什么要把斷劍放中間而不是別的，何塵認為這是一個警告，如果半夜出現什么狀況，賽麗亞順手就能抄起來……
雖然一腳也能把他踢下去，但威懾總沒那么大。
“怎么不放在中間？”賽麗亞看到劍偏到很遠的一側。
“我睡覺很老實，有這么點地方就夠了，只是為了涼快嘛……那邊真的熱的睡不著。”何塵說。
賽麗亞點點頭，“這樣也能省點電，空調兩個人吹不浪費。”
“是啊，都十二點了，你還要在那兒站著嗎？”
賽麗亞身體僵硬地往床邊挪步，她剛剛看到何塵進來的時候已經后悔了。
“我們還沒有結婚……”賽麗亞忽然抓起被子抱在懷里，“我不怕熱，今晚去你那兒睡了！”
“誒……”
何塵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賽麗亞已經抱著被子跑出去，他伸手虛虛抓了一下，有些懵逼地扭頭看看床上的劍。
這是……被套路了？
被強行換回房間？
何塵黑著臉來到雜物間，賽麗亞正在鋪被子，見他進來有些慌。
“我不吹空調了，你睡回去吧。”何塵往床上一趴，也不管是不是賽麗亞的被子，閉上眼睛就不動了。
攻略開元老婆尚未成功，還需努力才行。
“我真的不怕熱。”賽麗亞說。
“那你躺這兒一起睡？”
“你只能在那邊，沒得商量。”何塵卷著被子裹一圈，也不管熱不熱，反正不挪地方。
賽麗亞扯著睡衣下擺糾結。
“不是說省電嗎？不是說不浪費嗎？天天抱一塊親都行，結果還……你干嘛？！”
裹成一團的何塵一驚，被賽麗亞連被子帶人扛起來，關掉雜物間的燈和門，走到主臥把他扔到床上。
“睡覺！”
賽麗亞氣得關上燈，摸黑爬上床縮在一角。
“被子還給我。”
“……給。”
“碰我就把你踢下去！”
“這本來就是你的房間，我只是借住的。”
“不，雜物間才是我的房間，我過來吹吹空調而已，絕對沒有其他心思。”何塵在黑暗中舉手發誓。
“我會信你的鬼話嗎？”
不知不覺就睡到一張床了。
賽麗亞在黑暗中睜著大眼睛，看向窗邊的絲絲月光。
被騙了被騙了。
“從剛開始安排房間時你就不安好心。”她已經把何塵的套路梳理出來了。
越想越氣，得想辦法打這個人一頓。
“說好的清清白白呢？”
當初兩個人清清白白，就是一個借住的關系，借著借著就借到一張床上了，賽麗亞覺得不對勁。
她回頭映著黑看何塵一眼，抱緊了小被子，兩只jiojio糾在一起。
媽媽，我把收留我的恩人帶到床上了。
“我們又沒做什么，問心無愧，只不過距離近了一點，碰都沒碰到……對于男女朋友來說，我們簡直純潔成白紙了好吧？”何塵說。
“當初……當初……我們……”賽麗亞碎碎念。
“別我們了，我老老實實縮在這里，多本分啊……劍也在這邊，你可以過來一點，不然半夜掉下床去……”
“我不！”
賽麗亞翻個身，拿眼睛去瞪他，“現在只是睡一塊兒，過幾天你肯定又要得寸進尺，早晚要碰到我！”
“啊……你都說了早晚，那早一點晚一點也沒關系嘛……”
“你把手伸過來。”
“嗯？”
何塵大喜，“我伸過……啊！”
一聲慘叫，賽麗亞舒服了，繼續蓋好自己的小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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