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塵抑揚頓挫地念了一段兒，把書簽夾進去放好，又重新看看這一段，對最后一句話咂摸咂摸，深感大劉筆力之強。
外星侵略者必然會淹沒于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短短一句話，那一段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拿起筆給它做上標記，何塵才放下書，雖然他不寫，但怎么也算是內容輸出者，不管up主還是寫影評，都需要一定的創作能力，這也是他喜歡看書的原因。
換個角度來講，也許正因為有這種一般人不具備的閱讀能力，他才做得好內容輸出這件事。
“你想不想上個成人大學？”何塵打開電視看到廣告，忽然朝廚房的賽麗亞問。
“那是什么？”
“就是成年人上的大學，可以彌補你沒去過學校的遺憾，還能混個文憑。”
何塵沒上過成人大學，不知道具體有多大幫助，但學習這回事，重要的還是看人，他覺得以賽麗亞的認真勁兒，花了錢去讀書，學校再差也不會一無所獲。
總比在全日制三本里混日子強……吧？
“唔……可以隨便上嗎？”賽麗亞聽懂了何塵的解釋，對大學兩個字還是有點興趣的。
只是成人……
這兩個字讓她剛剛聽到的第一反應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
“如果你想的話，可以準備準備，我幫你查查資料。”
何塵起身打開電腦，一邊搜索一邊道：“這個要選合適的專業，如果想上，你需要找個感興趣的方面，研究一下你要學的專業基礎什么的，不然到時候就算能報名，進去了你也聽不懂——
主要是能學個一技之長最好，你明白吧？比如電商，可以讓你明白你之前想的那個商業圈閉環計劃行不通，你可以想其他辦法賣咸菜紅薯干什么的……”
“要花錢的吧？”賽麗亞問。
“花一點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你的路更寬，有更多選擇。”何塵已經打開洛城的成人大學網站，看著上面的條件皺了皺眉。
賽麗亞站在廚房門口探頭看一眼，又把頭縮回去。
上大學？
她這個異界人還能上大學？
好吧，她不是感興趣，而是非常感興趣。
“要報名的話還得有初高中學歷。”何塵遭難了。也不知道長城的身份好使不。
“這樣啊……”
“不過可以買個中專畢業證，那種證只要花點錢估計能辦下來。”
何塵想了想，給賀羽打了個電話。
這種事找他雖然有點大材小用了，但是好用就行。
賽麗亞想上學的話，只能選成人大學，這種職高讓她去是浪費時間，在家同樣能自學，如果能買一個證最好不過。
賽麗亞炒好菜端出來，聽著何塵在那兒打電話，回身到廚房打個湯，盛好飯再出來的時候，何塵已經掛掉電話。
“能行，看你到時候想不想去。”何塵道。
“現在還沒必要去吧？”
“嗯，反正看你，想學習什么時候也不晚。”
何塵頓了頓，道：“如果想去的話，肯定要努力學習的，不要說什么我都拿著你的腿……這種借口跑去打游戲。”
“你本來就是拿著我的腿……”賽麗亞小聲咕噥，“而且我本來也很努力。”
她低頭扒兩口飯，忽然笑了，偷偷瞄何塵一眼，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繼續吃飯。
何塵卻注意到她，有點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難道因為能上學而開心？怎么看她都沒這么喜歡學習。
賽麗亞張張嘴，片刻后搖頭，“沒有啊。”
“下次那借口沒用了。”
何塵提醒一句，還拿著腿……
他今天都玩到大熊熊了，真好玩。
不行，晚上得趁她睡著了再偷偷玩一下——等睡著就很安全了，賽麗亞這個小牛犢子勁兒太大。
賽麗亞在窗前打開一條小縫，吹著夏夜雨后的涼風，繼續看《三體》。
不過腦海里想的是何塵讓她上學的事。
做個愚蠢的只會洗衣做飯抱孩子的女人？
不，何塵是想讓她做一個真正的現代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享受這個時代，要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多，更遠。
而不是簡簡單單談個戀愛，結婚生孩子，這兩者在何塵眼里，同等重要，真真正正站在她的角度來考慮事情，為此費盡心思。
這個男人啊……
賽麗亞側眼偷瞄，何塵正在那邊拿著筆和本子整理今天看的新聞，看來今天內容很多。
從靈氣復蘇以后，何塵就經常這樣，大多時候只是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到一旁，有時候直接修煉，然后認真看電視上的新聞。
窗外的涼風陣陣，白天下了一整天雨，晚上烏云驟散，點點星光掛在夜空。
這里的晚上沒有她那時候星星多。
放在腿上的《三體》半天都沒有翻一頁，賽麗亞腦中思緒飄忽，伸手拂一下臉側被風吹起來的碎發，忽然抿了抿嘴。
她想起來信息差。
何塵還在把她當成初來時的那個阿拉德大陸的人，而她已經不是去年時了。
這算不算反向信息差？
有時候何塵還蠻可愛的……一直想安全地玩她的……
賽麗亞低頭看看，臉色微紅。
在這個世界，這種事情很正常吧？
可是他們是不正常的男女朋友……隔了一個次元呢。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何塵也不用那么麻煩一直為她的將來考慮。
當初的警惕，現在看來有些可笑了，賽麗亞微微搖頭，側臉看著窗外，入眼是外面樓中的燈火。
這是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一直都是。
只是有點變態而已……
賽麗亞想起來何塵把臉埋在她的裹胸布里的一幕，忍不住捏捏衣角，起身把書扣到椅子上，伸個懶腰道：“我去洗澡了。”
“哦。”何塵頭也沒抬。
踏踏踏去房間換上睡衣，賽麗亞把幾件換下來的衣服團成一團放在椅子上，瞅瞅何塵，然后跑進浴室。
何塵余光見到她動作，抬起頭看向椅子上的衣服，眼神移到浴室門上，再移到椅子上。
浴室里嘩嘩水流聲響起，他眨眨眼，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有陰謀。
“你這些衣服是要洗的嗎？”
浴室里頓了片刻，回答道：“是。”
“那我幫你扔去洗衣機里了。”何塵起身拎起那一團衣服看看，除了底褲都在這兒了。
為什么她不扔到洗衣機里去？
何塵搔搔頭，抱著衣服去到陽臺，一件一件拆開丟進洗衣機，再一把拉下自己身上的短袖扔進去，轉身回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浴室的門開了個小縫，在那一瞬間又被關上了。
釣魚執法？
不至于吧……
回頭看看陽臺的洗衣機，何塵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讓他看起來像個等玩家接任務的npc。
這個喜歡看片的異界人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可能，得謹慎對待才行……
賽麗亞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何塵光著膀子在刷小破站，聽聲音像是鬼畜。
何塵當看樂子一樣看完視頻，回過頭正對上賽麗亞被水汽蒸得紅彤彤的臉蛋。
“你為什么不穿衣服？”賽麗亞拿著吹風筒問。
“大夏天的光個膀子不是很正常？你看電視里那些古裝片，不也經常有一群人光著膀子，露著胸毛在喝酒吃肉？”
“被你說得好惡心。”
賽麗亞皺眉，“現在是現代文明社會，又不是那個時候，你也沒胸毛。”
“我還不想有呢，在家有什么，你喜歡你也可以。”
“我不喜歡，謝謝。”
光膀子這件事還是挺常見的，以前小時候在農村奶奶家住的時候，一到夏天整條街都是光著膀子搭個毛巾乘涼的人，或叼著煙打牌，或拿著蒲扇吹牛，何塵記得這個小區里以前也是這樣。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家家戶戶都有空調，于是便見得少了，或許也有倉廩實而知禮節的原因在，反正不管怎樣，在家晃膀子礙不著誰，反正又沒出門。
如果不是賽麗亞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他夏天自己在家從來不穿上衣……
“看我這肌肉，是不是有點形了？”何塵發現修煉的好處還挺多，低頭看自己肚子上的線條。
賽麗亞小聲啐了他一口，瞟兩眼便轉過身去，舉著吹風筒等他幫自己吹頭發。
“我頭發是不是又該剪了？好像短一點更方便。”她用手指抵著領口問。
何塵往后仰身看一下，道：“這種小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了，我覺得適中挺好，到腰的話不方便，也沒那種利索勁兒。”
停了一下，他補充道：“但是不能剪我媽那種發型。”
“……哦。”
如果不是何塵提醒，賽麗亞還真想試試那種利落的短發，起碼不用每次都揉搓那么久，平時洗澡還要戴浴帽。
“燙頭發是那種卷卷的？”
“對，你可以燙個金色大波浪，看上去就時尚十足了。”
“和洋鬼子一樣。”賽麗亞皺了皺鼻子，想象一下那種發型，口氣很明顯的拒絕。
“我看電視上有那種頭發末尾綁個鏢，平時藏起來，等打架的時候給對手驚喜，你會不會？”
何塵拿著她的長發一路順到發梢，腦袋里想起看過的某個電視。
“怎么可能有那種事，光練習甩頭發就要練多久？”賽麗亞對他想象的武俠覺得很傻，“還要綁個鏢，只可能練成禿子，古代人又不是傻子。”
打起架來，就是要砍死別人，或者被別人砍死，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我覺得你就很傻。”
“你才傻。”
賽麗亞稍稍側頭看向窗戶，玻璃上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何塵站在她椅子后面，一下一下地撩著頭發均勻吹過。
小腳晃了兩下，她忽然想親何塵一口。
“理發的話你自己去也可以，只是不要被那些人糊弄著辦什么卡，都是坑人的，凡是要花錢……”
何塵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賽麗亞這個摳門得要死的人，不用他提醒也不會花幾百上千塊辦什么會員卡。
“可以試著做個發型，想燙染都行，不好看的話大不了染回來。”
“好。”
賽麗亞瞇起眼睛享受何塵手指在頭頂輕輕抓撓的感覺，聽著他的絮絮叨叨，心情格外平靜。
很快，略濕的頭發被吹得柔順，手指插進去撫一下，何塵摸了個過癮，才舍得放下吹風筒，轉身收起來，然后看看時間，猶豫現在要不要去睡覺。
太早躺下，萬一真睡著了就摸不到大熊熊了，還是繼續玩玩電腦吧。
“這是什么？”
賽麗亞湊到一旁，看他電腦上的框框條條，還有一大篇一大篇的字，光是瞧一眼就覺得頭腦發暈。
“未來發展的關鍵點，農業文件，半導體產業……很難和你解釋，想教也教不了你。”何塵對照著紙上整理的一堆信息在電腦上挨個兒輸入，然后整理。
“很難嗎？”
“不是難，是這很……簡單說，就是整合已有的信息，根據這些東西去推測未來的發展趨勢。”
下載的一堆財務報表看得何塵都有些累，瞧瞧旁邊一臉迷茫的賽麗亞，他樂了，沒學會走先想學飛。
“每個人都有預知的能力，掌握的信息越多，你的判斷就越準確，強到一定程度可以預測未來，也就是見微知著。”
賽麗亞放棄了學習的念頭，她對這些還一竅不通，看樣子何塵想教也教不了她。
只是這種賺錢方法……確實是賭，判斷錯了就會損失慘重。
七虧二平一賺，按這樣來看，何塵至少打倒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還是有點厲害的。
“你也是在賭啊，只不過你的籌碼是時間和精力，對之前的你來說時間和精力不值錢，本質上來說是一樣的。”
“歪理。”賽麗亞道。
“好吧，歪理。”
何塵摸著下巴分析財報，如他所說，別人逛街選口紅的時候，他在家里分析數據，盡管不是穩贏，但絕對比多數人勝率大。
現在手里捏著錢準備明年買房，他把股市里的資金撤出來的話還太早，但最近到了止盈點，如果有其他潛力股，換一下是最好的，沒有的話只能捏手里等買房了。
反正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拿在手里老想著，又是個閑錢，套住了就當扔里面了——一年時間，那種概率還是比較小的。
何塵知道自己老實不了，也正是因為知道，才堅決給自己設定上限，拿一點出來給自己過過癮就夠了。
賽麗亞待在一旁靜靜看著，時不時側一下頭，看何塵認真的樣子，視線游移，小手悄悄地爬上他肚子。
“我們還沒結婚。”何塵目不斜視。
賽麗亞嗖一下把手撤回來，還沒洗澡，誰愛摸似的。
男女授受不親。
他們兩個清清白白。
“我去睡覺了。”
她踏踏踏走回房間，拿著手機和季初柔聊天。
夜漸深。
何塵剛好關掉文檔，伸個懶腰去浴室里洗洗涮涮，客廳燈一關。
回臥室，賽麗亞還在用手指頭點著手機，何塵躺到床上，雙手搭在腹部，像個死人一樣躺的端端正正就準備入睡。
“關燈了？”
賽麗亞問，她有些狐疑地側頭，平日里這家伙都要在她脖子這兒拱啊拱聞啊聞才肯睡，今天有點不正常。
“關燈吧，很困了。”何塵出聲。
賽麗亞沒有多說什么，咔嗒一下關掉燈，臥室里陷入黑暗，她也學著何塵的樣子，把雙手搭在小腹上，左右側一下頭把頭發蹭平，呼吸很快平穩下來。
明天還要學習，并且得加多一點，何塵想讓她讀個書，她當然不能辜負，總不能真當個只會洗衣做飯打游戲抱孩子的愚蠢的女人。
以后她就是讀書人，何塵這家伙再想忽悠她，她就能出口成章地把何塵反駁回去。
賽麗亞心里美滋滋地想著，慢慢地困意襲來。
旁邊何塵不知道什么時候翻個身，如往常一樣把她圈在懷里，賽麗亞又往那邊拱了拱，半側過身子讓他摟著，頓時莫名踏實了不少。
過去許久，何塵用大拇指摩挲著她的肚子，小聲問：“你睡著了嗎？”
沒有回應。
“有事。”
依然沒有回應。
何塵睜開眼睛，仔細聽了一下她的呼吸，手慢慢往上挪動，同時緊張地注意著賽麗亞動靜。
本來就是同床共枕的男女朋友，同居了這么久，竟然連熊都碰不到，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丟人。
洗完澡只穿著一件睡衣，何塵很輕松地就找到目標，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一如船入港，猶如老還鄉。除卻一身寒風冷雨，投入萬丈溫暖海洋。
果然，比腿好玩多了……
賽麗亞在黑暗里睜開眼睛，瞧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怪不得晚上把衣服留在客廳，這家伙都沒做變態的事，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她忍了兩忍，重新閉上眼睛。
“你再動，我就把你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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