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還注意到,房梁上唯獨有一處繩索的下的摩擦痕跡非常的淺,與其他痕跡都不相同。
“這個位置的痕跡為什么這么淺?”
“難道是因為此人體重過于輕了的原因嗎?”
除了廳堂中的血液痕跡,正首的椅子下方,也有少量血液痕跡顯示。
“據說,當時魏宜生死在那張椅子上,滿身是血,筋骨碎斷……”
“那么椅子下方,血量應該會比較多才是。”
椅子下面血液痕跡不多,或許表示,那些血未必是魏宜生身上的。
如果不是魏宜生的,那會不會就是那個兇手的?
可是,如果魏宜生身上的血是兇手噴濺在他身上的,以出血量來說,對方不僅重傷,還近乎致命。
畢竟無論怎么修行,作為一個自然屬性的人類,仍然受自然法則的約束。
失血量到了一定程度,生命就將停止。
但以這個為基點,去還原當時的戰斗場景,就更加怪異了。
無論魏宜生“青蒼武宗第一天才”的名頭是否真的符實,但以他當時八階武靈境第三層的實力,卻被打得全身筋骨碎斷。
而對方,則受了足以致命的重傷,大量出血。
兩相結合起來,對方至少應該和魏宜生實力相當,而且這一場的廝殺的激烈和慘烈的程度完全可以想像。
但是發現尸體的時候,廳堂門窗緊閉,即使過了十六年,這里面的桌椅和陳設也基本保存完好。
可以看出,當時這里并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戰斗。
況且如果那人的血已經噴濺了魏宜生一身,那也會噴濺到這房間的其他地方。
可凌逸并沒有看到有大量噴濺的血液痕跡。
倒是廳堂的東南角一堆散落的木塊中間,還有一片血液痕跡。
只是那片血跡非常集中,不是噴濺形成,而且血量也遠遠達不夠。
凌逸再次皺起了眉頭。
血液痕跡是推斷現場狀況的一個重要依據。
但這里的血液痕跡卻顯示出與死亡狀態截然不同的狀態。
“魏宜生如果真的與人交手,應該也是在房間的外面,而不是在這里……”
傳言中,魏宜生在林中游蕩,口中還不停說著什么。
而且,當時他的狀態似乎還有些恍惚。
“如果傳言屬實,魏宜生當時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某個人在對話?”
“那個與他交手的人,又是不是跟他對話的人?”
“跟樵夫相關的兩個人中,有沒有當年與魏宜生動手的人?”
聯想到自己上山之時,總隱隱感覺到迷霧的深處,有什么人在遠遠窺視。
那個究竟是鬼魅,還是人?
難道真的如慕千江所說,魏宜生與邪魔達成了交易,換取了突飛猛進的實力,卻因無法兌現交易承諾,死于邪魔之手?
那個和他在林中對話的人,其實就是看不見的邪魔?
凌逸努力把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結合起來,試圖從中找到一條可以串起所有疑點的脈絡。
一陣風吹來,外面松濤陣陣,慕羽雪感覺有些陰森的寒意,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看著凌逸一直站在門口,雙眼泛著奇異的光澤,目光微沉,似是看得極為認真。
“你……都看到什么了?”
凌逸道:“地上的血跡,房梁上的勒痕……”
“有什么發現沒有?”
凌逸微微頜首,“有一些,比如,被吊起來的人,很可能之前就已經被殺了。”
“但房梁上有一處的痕跡比其他位置的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吊著的人體重太輕的的原因。”
“從傳言來看,魏宜生滿身是血,筋骨碎斷,但這里并沒有打斗的痕跡,正首椅子下方的血量也不多,魏宜生身上的傷勢,應該是在別的地方與人交手留下的。”
即使慕羽雪已經有些習慣了凌逸這種古怪又似乎無所不知的能力,但聽到他的這番話,還是忍不住流露出驚訝和欽佩之色。
“你光是站在這里,就能看出這么多東西,已經極其厲害了。”
“這里漆黑一片,灰塵滿布,而且命案又發生在十幾年前,就算當時留有痕跡,到了現在也會變得難以分辨。”
“換成別人來,怕是連這些也未必能看到。”
凌逸輕輕一嘆,道:“可還是沒有什么清晰的頭緒。”
“這里看過之后,我覺得我還要去魏宜生的墳頭和舊宅看一看。”
這處“聽濤小筑”只是魏宜生休養之地,他的真正居所并不在這里。
去墳地可以看看他的遺骨,或許會有不同的發現。
慕羽雪拿出她找到的那塊碎玉,遞到凌逸的面前,道:“這東西上面,你能看出什么?”
凌逸搖頭道:“這塊碎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一點殘缺的紋飾。”
“我撿到的碎布條又臟又黑,也沒有什么特殊的線索。”
“目前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只是碎玉和碎布分別屬于兩個不同的人。”
“這兩個人,也正是在樵夫的身體里留下兩道真氣痕跡的人。”
“但也僅此而已,于對他們的身份,仍然沒有實際性的突破口。”
慕羽雪把碎玉拿到眼前,仔細端詳一陣,若有所思道:“我知道有些宗派會給門下發一些識別身份的腰牌。”
“普通的弟子,一般都是木牌,在門中的地位越高,腰牌的質地就越好。”
“這塊碎玉……有沒有可能是某個宗派的腰牌之類的?”
忽地抬頭看向凌逸,“天劍宗,有沒有這樣的腰牌?”
凌逸知道她的意思。
云霄門此前與天劍宗還算有些關系,按理他這個“少門主”是應該有所了解的。
如果天劍宗也有這樣的腰牌,之前馮禹青懷疑的天劍宗長老吳紹平,就有很大嫌疑。
以他的身份,戴一塊玉牌應該是很符合的。
只是……凌逸在“少門主”的記憶里完全找不到這些內容。
只得道:“這個,出去問一問就知道了。”
慕羽雪聽到他的回答,眼中閃過一抹頗有意味的微光。
“我就說吧,爹說他從前是假裝的,肯定是錯的。”
“要真是假意偽裝,暗中計劃,怎么可能不會留心這些事情?”
“這家伙……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浪蕩子了!”
但似乎……“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這個推理,也不是很站得住腳的樣子。
凌逸轉頭看向慕羽雪,“我總覺得這里山好像還有其他人,我要出去看看,你一個人先呆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