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霧魘的深處走，眼前的景象就變得越發怪異。
地面還是土石或草木的樣子，但是看上去卻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明明近在眼前，又失卻真實的觸感。
天空卻開始出現類似極光的光暈，顏色不一，形態大小各異。
而這里的整個空間，似乎都處在一種不穩定的狀態之中，隨時都如流水般在晃動。
這種來自于空間的晃動感，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但是凌逸并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他已經看出來，這里面的空間已經出現了分化。
換言之，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你所在的位置。
只是以凌逸目前本源之眼的能力，還不能把這些看得十分清楚。
聯想到自己也不能完全看透霧魘魔的霧魘，凌逸猜想，或許這是因為雙方的等級差異過大的原因。
“呼！”
一張睜著慘白眼仁的灰敗面孔突然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出現在凌逸的面前。
“嗬～嗬！”
制式的軍服，還有制式的槍支，松松垮垮掛在枯槁的身體上。
滿是血污的軍服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上面甚至還有明顯的彈孔，說明是在異化后才被其他同伴開槍擊殺。
是一個異變的士兵。
也許是在這片充滿迷霧的扭曲空間里游蕩了太久，一看到凌逸，異變士兵的大腦忽地亮起紅光，咧開腐黑的大嘴便撲了過來。
凌逸微微皺了皺眉頭。
一個異變士兵，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但是他的位置，卻是出現在凌逸的右上方。
那個地方，目光所及，明明空無一處，根本沒有實物可以立足。
而且這個異變士兵的身體，居然還是橫在空中的，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步伐。
就像好，他是從另一個空間憑空走出來一樣。
“看來這空間扭曲的狀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復雜呢。”
輕一彈指，一縷無形氣劍直接洞穿了異化士兵的腦袋。
但是隨著凌逸的不斷前進，更多異化的士兵從上下左右各種位置冒了出來。
旁邊看起來渾然一體巖石中，可以硬生生走出一名異變士兵。
半空中可以突然探出半截身子，在空中晃蕩，然后撲嗵一下，從在半空掉落。
甚至連地下，也會突然冒出幾只露著慘慘白骨的手，一下抓住凌逸的腳踝，要將他使勁拖下去。
“為什么他們都能看到我的位置……而我卻看不見他們是怎么來的？”
凌逸眼中亮起幽幽的藍光，將精神集中于雙眼。
按理說，如果處在同一空間，對方能看到他時，他也應該能看到對方。
何況凌逸還擁有更為強大的感知能力。
不可能等對方都到了自己面前，都還一無所覺。
但這些異變士兵顯然沒有跟著他做研究的興致，對他們來說，新鮮的血肉才是他們唯一想要的東西。
一看到凌逸，異變士兵就伸出灰敗干枯的雙手，呼喝著撲了上來。
其中一些異變士兵甚至還握著軍隊的制式步槍。
只是在神智完全失去的情況下，這些制式步槍在他們手中，已經跟一根鐵棍沒有什么區別。
對凌逸來說，這些異變的士兵人數雖然多，但戰斗力卻根本不足為懼。
本源之力逼涌指尖，劍氣在迷霧中縱橫。
“哧哧哧哧～”
無形氣劍在異變士兵的額頭留下一個個整齊的切口。
地上伸出的手掌，也被他直接切斷。
數十名異變士兵倒在地上，空氣中生出一股強烈的腐臭味。
沒有打擾，凌逸終于可以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在全力將本源之眼逼到極致之后，他終于看到了空間中的異常。
在他面前的空間中，隱隱有一絲絲如同蛛絲般縱橫交錯的光亮，似乎將空間切割成了無數塊。
凌逸很快就發現，其中幾道光亮所在的位置，正是剛才那些異變的士兵出現的地方。
但即使凌逸伸手去觸碰這些光亮，也依然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它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沉吟一陣，凌逸作出了自己推想。
“這些亮光如果就是空間扭曲后相互折疊的位置……那樣也許就說得通了。”
“這些異變的士兵只是在這片空間的游蕩中，無意間穿過了空間折疊的縫隙，才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不是他們真的從另一個位置看到了我。”
只是看這些亮光的數量，這空間簡直就像是被擠成了麻花一樣。
又看了一會兒后，凌逸暫時拋開心中的疑問，繼續往前行進。
他現在連這片迷霧都看不穿，想要看透扭曲空間，還為時尚早。
“你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早一點呢……”
霧魘魔的聲音忽然在凌逸的腦中響起。
“看起來……那幾只大螞蟻似乎并沒有帶給你太多的困擾。”
聲音帶著一絲審視，又有一絲不解。
“不過，看起來，他們應該比你要強上一些才對啊……”
凌逸回道：“以你這樣的……什么隱藏的，高等自由意志，對實力的認知不應該這么淺薄單一才對。”
霧魘魔道：“如果你所說的‘實力’，是你們所認知的‘武學’或是‘異能’，那我可以很負責地說，我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這些能力的對比。”
“光是那幾個大螞蟻身上的護甲，就不是你們那些低層次的‘武學’或是‘異能’能夠攻破的防御。”
“即使是充分考慮到作戰策略帶來的影響，你要對付那幾個大螞蟻，也應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說到這里，霧魘魔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除非……你掌握了某種超越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能力？”
“難道說，你阻斷我的意志印記，靠的就是它？”
凌逸腳下的步伐一直未停，口中卻道：“我來這里，不是來跟你討論力量體系的問題的。”
“我是想知道，這片迷霧之中，除了你，還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
霧魘魔難得地笑了起來。
笑聲在沙啞中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似是嘲笑，又似乎帶著贊賞。
“在你們的語言中，有一句話，跟你現在的狀態倒很是相似。”
“無數渺小的螞蟻中，也會有那么一兩只，偶爾會抬頭仰望星空。”
“只可惜，對于螞蟻來說，不知道，或許才是幸福的。”
一條清晰的路徑傳送到凌逸的腦海之中，路線正是從凌逸現在的位置，一直通往迷霧的另一端。
“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