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吐出胸腔中積攢的濁氣,李沐風有些無奈的睜開了雙眼,原本,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氣”存在,可是,卻在關鍵時刻,因為內心太過激動,居然壞了自己的心境,導致心神失守,差點背過氣去。
索性,李沐風心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并沒想著一口就能吃個胖子,加之,第一次嘗試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卻為他積累了經驗,相信只要再嘗試幾次,就能夠成功捕捉到氣感。
基于此,李沐風心里雖然略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則是期待,期待自己的下一次嘗試。
畢竟,這種奇妙的感覺是李沐風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而他對神秘的事物,永遠都抱著那種積極探索的心。
抬頭看了看高掛夜空的圓月,李沐風微微張大了眼睛,他感覺到不可思議,明明在他的感覺里,時間只是過了短短的一瞬,可是,此刻月亮高掛的位置告訴他,他已經從入夜修煉到了深夜,足足有四五個時辰之多。
站起身,李沐風開始在原地活動有些發麻的四肢,過了好一會,他又苦笑著摸著自己的肚皮,一臉無奈的朝著茅屋走去。
自己是大胃王,這個李沐風有自知之明,可是,這才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自己又餓了,而且還是那種饑腸轆轆的餓,李沐風感覺這時候就算自己的面前放著一頭整豬,他也能囫圇個的給吃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剛剛吃過一只烤雞,以及剛獵到的一只鹿腿,即便是他的食量驚人,吃完后也是接連打了好幾個飽嗝,感覺有些吃撐了。
然而,這才幾個時辰,他又一次感覺到了饑餓,而且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只不過,這種饑餓不僅沒有讓李沐風困惑,反而更加的興奮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盤膝打坐感受體內玄之又玄的氣“氣”,讓李沐風有了很大的收獲,只是,這種收獲同樣是玄之又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少了那種切切實實的感覺。
而此時此刻,這種撲面而來的饑餓,李沐風卻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武經中就有這方面的記在,講的是“武者在修煉之初,于自身內天地感悟乾坤之氣息,引氣血神華運轉體內,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成就自身內天地。”
這個過程中,李沐風的身體看似禁止不動,可實際上體內氣血在心法的引導下,早已經沸騰起來,在經脈中流淌,轉化為純粹的真氣。
這一整個過程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對體內能力消耗非常之巨大,這也虧的李沐風原本就氣血旺盛、異于常人,不然根本就無法堅持如此長的時間。也許,此刻的李沐風自己都沒有發現,短短四五個時辰,他強壯的身體已經為不可查的瘦了一點。
在這幾個時辰里,他不僅消耗了自身的氣血,更是將晚上吃的事物也消耗一空,由此可見,“窮文富武”這四個字并不僅僅是嘴上說說這么簡單,其中消耗之大亦可管中窺豹,讓人心驚。
在吃了將近半個烤鹿過后,李沐風很是滿足的打了幾個飽嗝,看著滿地的骨頭,不由摸了摸鼓起的肚皮,小小的驚訝了一番,現在,他終于是明白,為什么行走江湖的大俠吃飯會動不動叫上十斤八斤的牛肉,感情這不是裝逼,這是真吃啊!
崇禎三年十一月末,黑壓壓仿佛鋪天蓋地的馬蹄聲如同凜冽寒風,來著死亡的氣息從北方席卷而來……
無數人的心在顫抖,來了,真的來了,所有人都知道,這馬蹄聲代表著什么,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如同草原上的羔羊,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鐵馬冰河,放牧中原。在這個秋末冬初的時節,修生養息了八年的北胡王庭,再一次向明武王朝露出了嗜血的獠牙,興兵五萬再一次揮軍南下,兵鋒直指新京都南京重地,試圖一舉顛覆明武統治中心,逐鹿整個廣闊中原。
陜西、山西、河北、河南、江蘇五省在兵部的火速調動下,動員將近五十萬之巨的兵力,想要依仗雄城巨鎮的堅固,在陜西、山西建立第一道防線,在舊京建立第二道防線,并將精銳兵力囤積于第三道防線之上,意圖用前兩道防線削弱敵人的士氣,最后五省精銳兵力以逸待勞,以及擊潰北胡騎軍。
當兵部將這一戰略呈送至崇禎皇帝案牘上時,少年心性的崇禎皇帝在看到一番“精密”布局后,心中激蕩不已,更是龍顏大悅,親自提筆在奏報上寫下了龍飛鳳舞五字“朕待親為之”。
定下此宏偉戰略的并非旁人,正是執掌兵部權柄的兵部尚書沈括,一個在士林文壇素有筆上將軍的美名朝廷大員,一個徹徹底底的文官。這也就李沐風不知道,不認鐵定在心中誹謗“你丫不應該叫沈括,應該叫趙括,純一流的紙上談兵。”
“天子賜甲守邊關,馬革裹尸當為還。雄城巨鎮鑄三關,不讓胡馬入中原。”這是其在臨行前的一次詩會中寫下的膾炙人口的詩篇,也向人昭示了他的雄心壯志。
后來,這首詩不知怎么就傳到了崇禎皇帝耳中,直引的崇禎皇帝連連贊嘆:“朕之肱骨也”,隨即,一紙奏書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趕上已經開拔的大軍,特封兵部尚書沈括為鎮北大將軍,總領北部四省一京總計五十萬兵馬,有戰場先斬后奏之職權。
一時間,沈括可謂是得圣眷之,而這件事也在士林間傳為美談,讓無數讀書人為之稱道。
然而,相較于整個士林朝堂的信心昂揚,朝堂上的一些要員卻是皺起眉頭,總覺得事情不會如眾人想的這般樂觀,這并不是說他們就是悲觀主義者,不希望明武朝取得勝利,而是事實如此。
想他們哪一個不是當世一頂一的聰明人,對于時局的把握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不然他們也不會位極人臣,也正是因為他們各個聰明絕頂,所以才會有此擔憂。北胡王庭雖說崛起時日尚短,可是其騎兵戰力無比驚人,絲毫不遜色五百年前的橫掃天下的黃金騎兵,八年前的慘敗就是最好的佐證。
只是,這些話他們這些人不方便說,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否則,丟了圣恩是小,官職不保還要惹上殺身之禍才是大。
所以,在自身利益性命和家國百姓面前,他們這些“聰明人”自然是選擇了前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只是,他們又如何知道,在歷時的洪流前,又有誰能夠獨善其身?
崇禎四年初,大雪如鮮血撲簌簌的從天空漂落,將尸橫遍野的大地覆蓋上一層神秘的銀紗。
遠方的天際白茫茫一望無際,三五只野狗趴在雪地里,用它凍的有些僵硬的前肢,不停扒著凍的發硬的雪地,偶爾還因為忍受不了饑餓,低低的嗚咽了幾聲。
一只幸運的野狗從雪地里扒拉出一根凍棍,它彎曲著被一層衣物包裹,在包裹的衣物之下是一片鐵青色,在凍棍的一端還有黑色的鮮血被凝固、被冰凍……
自北方而來的風雪,在蒼茫的大地之上奏響無盡的悲歌,就如同四十萬戰死甲士的亡魂在哀嚎,就如同四省之地數以億計的百姓在哭訴,在悲戚……
興,百姓苦;忘,百姓苦,可是,這有怎是一個苦字了得?
數九寒冬,并不是一個聽笑話的時節,可是,整個明武朝卻上演了一出天大的笑話。說來可笑,在五萬北胡鐵騎面前,沈括眼中由四十萬甲士組成的兩大防線如同紙糊一般,被輕易的洞穿、撕扯、吞噬……正當十萬精銳甲士枕戈待旦、摩拳擦掌準備給來犯之敵迎頭重擊時,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北胡鐵騎忽然停止了前進,轉而兵分四路,如狼入羊群般肆虐北方四省。
戰場千變萬化,又怎么可能有“守株待兔”這種可笑的事情發生?
這當頭的一盆冷水不僅澆滅了沈括的政治野望,更讓急于在文武百官中樹立威望的年輕皇帝渾身發寒,竟然產生了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不幸中的萬幸,這五萬北胡騎兵并沒有在北方四省肆意殺戮,只是將所有的糧食都劫掠一空,只是,明眼人都明白,北胡王庭此舉的用心之險惡。
家園被毀,糧食被劫,這直接造成了北地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為了活下去,他們開始攜家帶口南下避難,尋找那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當然,還有一些人另辟蹊徑,仗著一身武藝呼嘯山林,成為聚眾數千的山匪,同時也成為了壓倒百姓生存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與此同時,朝堂是文武百官開始安撫躁動的人心,同時,不得不為沈括的愚蠢買單,耗費海量的糧食用以賑濟南下的流民,想要將事態控制,不讓其繼續擴張蔓延。
可是,明武朝積弊已久,整個就如同四處漏風的房屋,如果不是屋內還有幾根巨木支撐,恐怕早已經傾覆。
幾十萬擔的糧草最終能有一成落實在流民手中,這邊已經是流民們值得感恩戴德的事情了,然而,這可能嗎?
人的貪欲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釋放就永遠無法收回,整個明武朝無數的蛀蟲,又怎么可能放過這種發財的機會,至于別人的死活……都說了,是別人的死活,與他們有什么干系?
年關將近,李沐風一人獨坐于院落西邊的書房,咬著高義花了三兩銀子購置的北方狼毫筆,一邊思索,一邊在紙上刷刷的書寫著什么東西。
“桂花糕,小蓮肯定愛吃,恩,這個要多買一點……”
“糖葫蘆?這時候好像沒有了吧!”
李沐風有些不確定的嘀咕了幾聲,隨即又搖了搖頭,開始繼續想著該買些什么東西,作為自己嬸嬸一家人的禮物。
李云虎不用說,李沐風直接在聚賢鴨買了一壇五斤莊的玉泉酒,雖然說不是最貴的,但相較于李云虎以往喝的酒卻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僅僅這一壇子酒就花了李沐風五兩銀子,可是把李沐風心態的不行。
雖然說,他現在也算是小有積蓄,在老龍口縣也算是有房有存款一族,不過,這過日子也要精打細算,不然遲早要把家底子給敗光。
至于這錢是怎么來的,說來也簡單,李沐風在傳出自己有道家基礎吐納心法后,高義好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只不過,他不開口,李沐風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原本想等高義自己先開口,只是,高義就是磨磨蹭蹭的不開口,最終,李沐風只好自己挑明。
李沐風的原意是將吐納心法直接贈送給高義,一是為了感謝他對自己的照顧,其二是感覺高義為人的確不錯,適合值得交往的朋友。只是高義不肯,說這份禮太過貴重,死活都不肯白拿。而高義的父親高靖遠對內功心法極為渴求,但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對于自己兒子的做法表示贊同。
最后,一番協商之下,高義決定將自己的小院送給李沐風當做補償,同時,還勒緊褲腰帶給拿出了八十兩銀子給李沐風,說是作為購買內功心法的錢。
當然,兩方彼此都知道,區區兩百兩不到的銀子,根本買不到一本內功心法,即便這本內功心法很普通也一樣買不到。只不過,這是彼此妥協的結果,其中摻雜的東西不僅僅是金錢,更多的是人情上的往來。
正因為有了這筆錢,李沐風的財政危機才得以解決,沒有耽擱到自己的修行,不修煉不知道錢是多么的不經花,原本他還以為依靠打獵足以養活自己,現如今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無知,單單只是一天三頓飯,就已經讓李沐風有些傷透腦筋,無他,修煉后的李沐風食量實在是太過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