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間歇,微冷 僅靠三言兩語,便可撥弄人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真是好可怕的手段。
也不知道是真的很冷,還是被小白臉的手段弄的有些心發寒,一直小心翼翼躲在一旁看戲的李沐風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里不斷的叮囑著自己:“這種面上小白臉,實則腹黑男的家伙絕對不能招惹,更不能與之為敵,否則,恐怕被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錢。”
想到這,李沐風的目光不由看向了眼前這個和自己同性的家伙,堂堂一省總督,居然被人幾下子蘿卜加大棒,就給收拾的服服帖帖,就差沒上趕著求填坑了。
這一幕不僅是把李沐風給看呆了,就連剩下的十幾名神捕門的捕快也沒回過神來。
神馬情況?
說好的生死大敵呢?
怎么就上演主仆皆宜了?
只是,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們心底有萬般情緒,此刻也不敢流露出半分。
即便是十三少捕之一的熊顯武,此刻也一樣是低眉順眼,不敢有絲毫的扎刺。
“李前堂,接下來這里的事情便交由你處置,至于具體該如何做,你自己看著辦,我不會插手,但是,你如果連這么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那我還真要考慮一下,你是否還有做我下屬的價值。”
可以說,這是白衣人說的最多的一次話,其話里話外透露的意思,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李前堂自然心中明了,知道這是新主子對自己的考校。
當下,李前堂微微轉身,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在場的所有捕快,見所有人都是低頭不敢與自己對視,不由滿意一笑,開口朗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李前堂自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來行俠仗義的事,但好歹有一點,那就是對待真心愿意賣命給某的兄弟,某絕對不會吝嗇,有我一口肉吃,就絕對不會讓兄弟們餓著。”
說到這,李前堂微微一頓,目光別有深意的在幾名捕快身上掃過,隨即繼續開口道:“但是,對于那些仰仗某的鼻息,卻吃里扒外的家伙,某絕對不會姑息。”
“噗嗤!”
三名捕快捂著自己的咽喉,滿臉不甘的看著李前堂,眼中盡是怨毒之色。
成王敗寇!
對于三名死人的眼神,李前堂何時會放在心上,目光略過倒地的尸體,看向了熊顯武,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可是,還不待李前堂出劍,一桿長槍如蛟龍出海,剎那即至,槍尖直刺李前堂的眉心。
感覺到不妥的李前堂,想都沒想,腳尖一點,整個人向后倒退,手中赤火劍護在身前,電光火石之間險險擋下這一槍。
可是,槍尖傳出的巨大力量震的李前堂虎口開裂,整個人退出十幾丈后,爆喝一聲,猛的蕩開長槍,臉色既驚且怒,看著長槍來處大吼道:“來者何人?”
“哈哈哈,我是你家爺爺,霸王槍陳秀是也!”
聲音粗狂霸道,人還沒有露面,一股王霸之氣便撲面而來,足足一米九的魁梧身型,加之滿頭肆意飛舞的金發,銅鈴般的雙眼,整個人猶如霸王再現,霸氣無雙。
見到來人,白衣人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才恢復正常,看著拖槍而來的魁梧大漢,終于感覺到事情有些棘手。
停下身形的李前堂整個人狼狽不堪,握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身上的衣服更是被一路的樹枝割的支離破碎,如同乞丐,滿是陰翳的雙眼死死盯著陳秀,可卻不敢說一句狠話。
瞥了一眼李前堂,白衣人盯著陳秀道:“陳家堡年青一代的天才人物陳秀,這一手槍法果真是冠絕江湖,不愧霸王槍之名。”
對于白衣人的招呼,陳秀只是瞥了他一眼,隨即便不屑的吐了口吐沫,大大咧咧道:“直娘皮,你就是柳氏商行的少東家柳葉吧,嘖嘖,長的真他娘水靈,可惜是個娘們。偶,對了,某家不喜歡和你這種虛偽的家伙打交道,笑起來真陰險。”
說完,他看都不看眼角一抽的柳葉,一拳捶在熊顯武的胸膛之上,很是熟絡道:“老熊啊,你說這是咋地了,這么急著找我干啥啊!”
似乎是對陳秀的大大咧咧已經免疫了,抽了口涼氣,熊顯武咧了咧嘴,揉著自己的胸口,一臉無奈的開口道:“陳秀,你就能不能叫本僧全名,不要老熊老熊的叫。”
“嘿嘿,咱倆兄弟誰你誰啊,用得著在乎這些細節嘛。”
見兩人旁若無人的嘮嗑,柳葉就算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怒聲道:“陳秀,你們西北陳家堡是在挑釁我柳氏商行嗎?”
“直娘皮,打你就打你了,你待怎滴?”彈飛一顆不知在身上那個犄角旮旯里揉搓出來的黑泥球,陳秀一臉的無所謂。
“狂妄,我……”額頭的青筋暴起,柳葉繼續言語威脅道。
只是,陳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張嘴就是“直娘皮,有本事你打我啊!”要不然就是“來來來,老子手上一桿槍,身下一桿槍,保證將你治的服服帖帖。”
幾番言語交鋒,陳秀憑借著潑婦罵街的高水準,將柳葉說的是一佛生天,二佛出竅,如果不是身邊兩人極力阻難,恐怕此刻已經忍不住拿刀砍死這家伙了。
被一槍捅飛的李前堂在聽到對方的身份后,就沒有再出一言,跟個受氣媳婦般退到了柳葉的身后,希冀著自己這個新主子能夠替自己主持公道。
躲在不遠處的李沐風看到這一幕,嘴角直抽抽,強自忍住笑意,就和大夏天吃著冰棍一般,渾身別提多舒服,覺著像柳葉這種人,就需要像陳秀這樣子的混不吝性子的人才能制住。
當然,不可否認的,李沐風對于陳秀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風格很是艷羨,但沒辦法,實力不允許李沐風裝逼,所以他只能繼續當忍者,猥瑣發育,堅決不能浪!
終于,幾個深呼吸之后,柳葉止住憤怒的情緒,冷靜出言道:“陳秀,本公子不與你多費唇舌,如果你是來救這個假和尚的,那么,你現在可以帶著他走了。”
“人我肯定是要帶走,不過,除此之外,我還要金剛不壞神功,嘿嘿,好家伙,這名字聽著就霸氣,跟我這張霸氣側漏的臉簡直絕配。”
能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李沐風也算是服了他,尤其是看小白臉被氣的樣,不由更加樂了。
不知為何,在柳葉和陳秀之間,他總是看陳秀更加順眼,更愿意看到柳葉吃癟又無奈的樣子。
李沐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最終,他只能解釋為“眼緣”,他和柳葉沒眼緣,對不上路,當然,更多的是李沐風不愿意和柳葉這樣的人相處,太費心,也太難了。
不過,李沐風隨即便有些自嘲的笑了,就他這種剛修出真氣,一條經脈都還沒有打通的江湖菜鳥,根本就不會有和這等人物接觸的機會。
一邊,陳秀嘿嘿一笑,一邊杵著長槍,一邊自戀的摸著自己粗糙的大臉,很是恬不知恥。
他的這幅姿態,不說柳葉等人看不下去,就是和他站在統一戰線的熊顯武,此刻也覺得臉上騷的慌,將頭瞥向了一邊。
心中無法善了,柳葉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寒芒一閃,嘴角為不可查的蠕動了幾下,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然而下一刻,四道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陳秀身周,不等陳秀有所動作,漫天的爪影伴隨著陰厲的鬼嘯,將其整個淹沒。
見到這一幕,柳葉的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了一個讓人感覺驚心動魄的笑容。
不過,還沒等他的笑容完全綻放,便徹底的凝固住。
“鐺”的四聲撞擊,五道黑影就仿佛撞到了一口金色的大鐘之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恐怖的反震之力竟是直接將五人撞的倒飛出去。
“腌臜東西,竟然敢偷襲你陳爺,看我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說罷,陳秀一腳踢起長槍,做張弓搭箭狀,扭腰擺臂,渾身巨力猛的爆發而出,竟是將手中長槍當做長毛投射了出去。
剎那之間,長槍脫手仿佛化作了一頭出海蛟龍,狂風呼嘯,在恐怖的力量推動下,長槍所過之處,竟如同飆風席卷,聲勢駭人。
倒退之中的鬼一見到如此駭人的一擊時,臉色大變,此刻想要憑借身法扭轉已是來不及,無奈之下,只能努力會聚全身真氣于掌中,希冀著能夠抵擋一二。
可是,他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歷經戰陣與江湖兩個戰場廝殺過的陳秀,雖說初出茅廬,但卻是銳不可當,既然憤而殺人,出手之間自然不會再留手。
這一槍,便是必殺一槍!
果不其然,長槍一刺而過,直接透穿格擋的手掌,直刺其胸膛。
手掌被洞穿,鬼一發出了一聲凄厲的鬼嘯,但任就沒有放棄掙扎,另一只手握住槍柄,不讓其存進。
電光火石之間,就在鬼一已經心生絕望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鬼大的聲旁,溫潤如玉般的手掌從袖中探出,掌中氤氳著紫氣,一把握住了長槍,讓其無法再寸進半分。
與此同時,陳秀大步前奔,一把握住槍尾,手腕用力一震,巨大的力道讓整個槍身如同靈蛇擺動,蕩開柳葉手掌的同時,亦是將鬼一的整只手掌爆開,化作一團血霧。
“你!”
見此情形,柳葉柳眉倒豎,想也不想,一記手刀斬向陳秀的脖子。
面對柳葉的發難,陳秀哈哈大笑,也不用手中長槍,單手就迎了上去,看樣子似乎是不屑動用兵器,打算單手對敵。
“嘿,還真是霸道狂妄到沒邊啊,不過,我喜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一幕,李沐風嘴上嘀咕著,心里卻一點不漏的記下了陳秀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打算日后再慢慢揣摩。
這種級數的打斗場景可不多見,尤其是場中兩人都是江湖中拔尖的江湖俊彥,出手間自然有其獨到之處,對于李沐風這種江湖雛兒裨益很大,他自然是不愿放過一絲一毫,即便很是耗費心神,也依舊孜孜不倦。
不多時,兩人再次硬拼一掌,隨即各自后退數丈,彼此間拉開了一段距離。
見自己在對方手中也沒有討到多少好,陳秀不由摸了摸鼻子,盯著柳葉看了又看,隨即開口道:“娘皮子,老子承認你功夫不弱,但再打下去,我倆恐怕都討不到好,不如就此罷手如何。”
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罷手,這就是陳秀的行事準則,說不上多么審時度勢,但卻給人一種灑脫之感。
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讓心高氣傲的柳葉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哼,你說停手就停手,當我柳葉好欺負不成?”冷哼一聲,柳葉忽然變章為爪,雙手氤氳著莫名的恐怖氣息,帶著絲絲破空聲瞬息而至。
“嗨嗨,我這是給你臉了不是,真以為老子奈何不了你?”
對于柳葉的“不識好歹”,陳秀有些惱火,索性,也就不在留手,手中霸王槍悍然出槍,只是迥異于第一槍的霸道無匹,只見整桿槍就仿佛化作一條靈蛇,在陳秀的手中騰挪游走,舞出一個個槍花,將想要欺身近戰的***退。
陳家堡,一個游走于江湖于廟堂的實力,但有別于某些甘做朝廷鷹犬的江湖門派,陳家堡因以槍術著稱,所以,家族子弟多數會在及冠之年被送入邊境沙場歷練。
歷練滿五年,或者是殺敵過百者,可自行選擇今后的道路,或繼續留在軍中攀爬,做那陷陣無敵的猛將,或是進入江湖闖蕩,成為一方豪俠。
而陳家堡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是其家傳的兩門槍法霸王槍決和暴雨梨花槍法,前者剛猛霸道,講究一往無前,如猛虎下山,以勢壓人,端是霸道無匹。后者以靈巧著稱,講究槍法變幻莫測,如同靈蛇吐信,鬼神難敵。
有生之年,如能將二者融會貫通,剛柔并濟,便可以槍法稱“神”,在陳家堡的歷史中,槍法可通神者僅有一人——槍仙“王秀”。
至于,為何叫陳家堡而不叫王家堡,則另有一番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