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已近寒冬,寒風吹的人心里有些發冷,但有些人的心卻已經沒有了溫度,比方說,此刻躺在血泊中的人。
那個人李沐風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聽石錘叫他耗子,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因為家里窮,所以也沒有結婚,一直跟在石錘身后當學徒,掙來的錢都誰他那個弟弟讀書了。
趴在血泊中的他,腦袋扭向了一邊,似乎是想最后在看家人一眼,只是一眼就滿足。
李沐風悍然沖出,抬手間向著毛格勒射出一根袖箭,同時手中戒刀帶著破空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斬出。
“拔刀斬!”
如果此刻納蘭玉容在這里,或許會感到一絲驚訝,因為,李沐風這一刀多多少少帶上了一點意思,當然,也只是那么些許味道。
沉重的黑色刀身劃過皮甲、刺破血肉,帶出了一捧鮮血撒落在樹葉、地面和枯黃的草上。
憑借著突然發動襲擊,以及超常發揮的一記“拔刀斬”讓毛格勒無暇他顧的袖箭,這才為李沐風創造出時機,成功解決一人,只是李沐風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剩下七人圍困。
緊接著,石錘四人沖出,而毛格勒這邊也自動分出四人向著他們迎去,讓李沐風的壓力頓時消的大半,但他依舊要面對包括毛格勒在內的三人。
兵器碰撞,不斷的發出陣陣金鐵相交聲,被毛格勒三人圍攻,李沐風一時間有些難以招架,身上被出刀凌冽的毛格勒劃出了幾道傷口,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劃成了破布條。
至于石錘四人完全是憑借著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氣在強撐,畢竟,他們沒有真的訓練過,更沒有多少與人打斗的經驗,能幫纏住纏住他們,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李沐風只是眼角余光一瞄,便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破局的關鍵只能在他這。
心中無奈,這身上的傷剛好,這會兒又要開始拼命了。
只是,此刻性命攸關,在與敵人力量相仿,甚至還略有不如的情況下,李沐風除了比別人更狠,比別人更能豁出去命去拼外,他沒有任何的優勢。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面對三人井然有序的攻擊,李沐風唯有疲于應付,想要擺脫困境,尋求突破口,那他就必須打破眼前的局面。
如此,他一邊格擋三人的攻擊,一邊努力的尋找突破的契機,同時,身體不斷的調整,隨時整備發出最猛烈的攻擊。
忽然,其中一人見遲遲拿不下李沐風,不由的出刀越發兇猛,刀勢如急流拍岸連綿不斷。
只是,他這一急躁,反而讓他們三人的陣型出現了一絲間隙,原本井然有序的攻擊節奏也出現了些許混亂。
見此情形,李沐風目光一凝,體內真氣迅速運轉至雙臂之中,早就蓄勢待發一刀帶著恐怖的破空聲悍然揮出。
黑暗中,一片落葉在黑色的刀光中一閃而過,隨即變成兩半,自空中飄落,這一刻,李沐風的刀快的不可思議。
三人都沒有想到,眼看著快要力竭的李沐風突然爆發,帶著勃然大力的一刀直接將不斷突進的南蠻步卒劈的踉蹌倒退好幾步,這才停下身形,來不及駭然的他看著再一次橫斬而來的刀芒目眥欲裂,只能盡量舉刀格擋。
接連爆發爆發,讓南蠻步卒空門大開,不顧身后的攻擊,李沐風如同兇狠的孤狼,舍棄一切也要咬死眼前之人。
當啷一聲!
彎刀落地,南蠻步卒虎口崩裂,看著斬來的第三刀,猙獰的臉上充滿了絕望之色。
長刀劃過,好一顆大好頭顱!
鮮血噴灑,李沐風來不及轉身格擋,只能盡量扭動身體,避開身體要害,可惜背后依舊被砍了幾道血口,鮮血噴灑,瞬間將后背的衣服浸濕。
到抽了一口涼氣,李沐風迅速抽身后退,想要將距離拉開,為自己爭取一起的喘息時機。
可惜,見袍澤身死,毛格勒雙目赤紅,整個人如同發狂的怒獅,手中彎刀猶如一道道彎月斬下,如同海上巨浪般接連不斷攻擊向李沐風。
乒乒乓乓!
李沐風不斷格擋,巨大的反震力震的他的嘴臉不斷有鮮血溢出,體內真氣混亂,被毛格勒接連不斷的攻擊,他根本無法換氣,,只能再次強提真氣,借著一記“拔刀斬”的反震之力,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
江湖中人交手,有些時候輸贏就在這一氣之爭中,而毛格勒就是在李沐風舊氣已盡,新氣未生的環境時刻,想要畢其功于一役,抓住機會一舉解決他。
可惜,李沐風的力量大的驚人,在有真氣的加成,一刀下去,即便是毛格勒也非常難受。
而到了這個時候,李沐風索性放下顧忌,全力與毛格勒兩人拼殺起來。
在少了一人后,毛格勒兩人的攻擊已經難以壓制李沐風,而憑借著“移星步”的玄妙,李沐風在兩人的攻擊下也變的游刃有余。甚至,偶爾還能給兩人帶去幾道傷口。
只是,時間不在他這邊,隨著時間的推移,石錘幾人已經難以為繼,如果他不能解決掉自己的敵人去幫忙的話,那他最終的結果依舊是難逃一劫。
拼命!
拼命!
只能是拼命了!
李沐風咬牙,怒吼一聲,完全放棄了防御,開始瘋狂的進攻。
在熟悉了毛格勒兩人的出刀方式后,李沐風的刀法變的越大兇狠,雖然不成體系,可每一刀都如羚羊掛角,在破開其刀法的同時,還能順勢反擊。
悲戚的寒夜吹拂,他,殺的忘記了幾時是天明?
窗外,零零碎碎的聲音響起,不時還有幾聲悠悠的嘆息,伴著簌簌落葉的竹葉,總是讓人難免惆悵!
躺在竹床上,李沐風微迷著眼睛,似還在回憶著昨晚。
他們勝了!
他用出了各種手段,勉勉強強殺掉了六人,而當他準備救援時,剩余四人有兩人已經奄奄一息,一人躺在血泊里,抱著南蠻步卒同歸于盡。
最終,只有石錘和李沐風兩人活了下來,為此,石錘丟了一只胳膊,而他也受傷不輕,渾身上下全是刀傷,后背的兩道傷口更是深入幾寸,血肉反卷。
也就是他的體質強悍,不然,只怕已經見了閻王。
在他的床沿邊,楊一心矮身趴在一旁沉沉睡去,眉頭微皺,似乎,并不是如何的好受。
李沐風看著在睡夢中依舊倔強的少婦人,會心一笑,想了想,便伸手想要將她的眉頭撫平。
可還沒等他的手碰到對方的眉間,一雙干凈如清幽山澗碧潭般的眼眸睜大,先是剛醒來時的迷懵,但很快,楊一心的眼睛睜的更大,一臉你想干什么的表情看著李沐風。
事情很狗血,李沐風也不想解釋,干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嗯,那什么,一心姐,其他人都安頓好了嗎?”
聽到李沐風的稱呼,楊一心臉色又是一紅,有些羞惱的低頭,把現在的情況給李沐風講述了一遍。
原來,在李沐風暈過去之后,是石柱帶人把其他人的尸體帶回來的,在這之后,他又在石錘的吩咐下,讓其他人在竹屋附近安頓下來,并且安排了幾人在附近職守。
對于石錘的安排,李沐風心里還是很滿意的。
隨后,他對著楊一心道:“一心姐,麻煩你幫我燒一桶開水,我需要料理一下身上的傷。”
聽到李沐風的吩咐,楊一心連忙點頭,似乎是不想和李沐風這個色胚待在一起,她連忙起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現在局勢復雜,李沐風沒法安心養傷,想要讓傷口短時間恢復,他也只能多受點罪了。
金剛不壞神功原本是內外兼修的武功秘籍,只是,李沐風得到的這本秘籍被改動過,摒棄了內功修煉,改為單純的肉體橫練之法,在秘籍的尾頁,他甚至為他的改動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給秘籍重新命名為“霸體決”,很是霸氣。
當然,李沐風心里肯定是一百個媽賣批了……
說什么身體才是一個人的根本,只要能夠將肉體的潛力發揮到極致,即是是武林中傳說的無上境界依舊可以力敵,戰而勝之。
靠,這能有金剛不壞神功厲害嗎?
李沐風甚至懷疑,這武功秘籍的主人一定是天生渣渣,連內力都修煉不出來,不然,也不會這樣可勁的嚯嚯秘籍啊!
早知道,這金剛不壞神功啊,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即是放在整個江湖武林,那也是頂尖絕學,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絕世武功。
不過,對于秘籍主人的話,李沐風心中不置可否,但也有些認同,在他的腦海中有著無數原來世界的科學理論,秘籍主人的許多理論李沐風是認同的。而他腦海中的這些知識也許一時半會看不出有作用,但是,在今后,或許有著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并且,隨著他接觸和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很多原來世界的知識便會與他相互印證,從而修正著他的武道之路。
此刻,李沐風正閉目思考著一些東西,默默盤算著下一步打算。
將這百來人帶到這里,李沐風其實沒想負責,只是,想到和南蠻步卒死死抱在一起的兩具尸體,他實在是做不出一走了之的自私行徑。
良久,楊一心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尾巴月月,小丫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渾身纏滿繃帶的李沐風,大眼睛里蓄滿了眼淚,兩只小手死死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看小丫頭這樣,李沐風齜牙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五六個大漢喘息粗氣,將一米多高,裝滿了開水的藥桶太了進來。
在李沐風的指揮下,楊一心將一樣樣經過處理的藥材放進滾燙的浴桶里,最后,她在一處隱蔽的角落里翻出血參,小心的切了幾塊,放進了藥桶里。
藥桶是李沐風特意打造的,當然,不是為了洗澡舒服,而是為了藥浴。
在“霸體訣”里將鍛體分為兩個大的方向,一個是一身的不斷鍛煉、鍛打,一次又一次的超越身體極限,從而讓肉身一次次蛻變。
另一個方向是藥浴、食補,為此,秘籍里有許許多多的藥浴配方、食補配方,這些配方在每個階段都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稀有還費錢。
理論上說,如果李沐風想要將“霸體決”修煉到秘籍主人都沒有達到的理想境界,那他要吃掉的錢將是一個天文數字,說是一座金山也一點不夸張。
對此,李沐風很無語,因為,一開始李沐風以為這本秘籍真就是金剛不壞神功,畢竟,一開始的境界劃分很“金剛不壞神功”,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被騙了。
江湖太黑暗,而他自己太小白,這也難怪他照著秘籍練了那么久,也沒用修煉出一起金剛不壞神功的特殊真氣,當時在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李沐風內心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的…
霸體訣,神級功法(備注:秘籍主人給自己臉上貼金,實則無級),分為三個境界:“氣血如汞、筋骨如龍、霸體無雙。”而李沐風此刻正站在第一個境界的門檻,純粹的肉體力量有一牛之力,當他的肉體力量到達九牛之力時,便將第一個境界修煉圓滿。
柴火點燃,浴桶里不斷有氣泡冒出,而原本干凈的水也開始逐漸變紅,就仿佛有一團血在慢慢融化來。
看了眼臉色蒼白的楊一心,李沐風嘴角抽動,心里猶豫,最終下定決心,揮手讓她離去,而他自己則一步步走向浴桶。
咕嚕咕嚕……
沸騰的氣泡不斷冒出,李沐風感覺今天可能要死人,甚至,他都在思考秘籍主人是不是個瘋子、神經病,故意想要害人。
可最終,他還是咬牙走進了浴桶!
啊啊啊…亞麻帶…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想死,老天卻偏偏不讓你如意。
此刻,李沐風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一腳踩進了地獄的油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