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當陳戎風塵仆仆的從清靈山另一頭鉆出來的時候,才切實感覺到一個有仙俠背景的世界到底有多么難以闖蕩。
清靈山一個不大不小的小山頭,林立著數十個妖怪,最強的山神被陳戎宰了,為了爭奪山神的位置,享受人類供奉的血食,直接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不同的妖怪都能控制自己的同類,整個山頭都變得極其危險。
陳戎懶得管山下那些綏靖裝鴕鳥的所謂大戶人家,就干脆把山上的妖怪清理了一遍,他本不是個人類沙文主義,對于妖怪更是沒有多少歧視感,甚至于妖魔鬼怪在他眼里只要與人為善,那就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這副本里面的妖怪對人類的惡意未免太大了。
而且即便是他這種高手,三天也才清理出一個清靈山,而且在離開時還有普通的野獸隱隱開竅即將變成妖怪,可以說如果不能徹底鏟除山林,干掉那些成群結隊的野獸,妖怪永遠殺不絕,也無怪乎燕赤霞對此毫無反應,這不是單獨一個人的力量能解決的事情。
清靈山另一邊還是山,陳戎這次收斂了自己心中的殺意,畢竟妖怪們的征伐與他無關,除非那些妖怪不長眼,自己撞到他頭上,不然他已經沒有殺光妖怪的想法了。
連續穿過幾座山后,終于看見了官路。
陳戎沿著官路行了一天一夜,天上下起瓢潑大雨,恰好路邊有一座廢棄的宅院,他收拾宅院,撿了些屋內干凈的柴火,都是些曾經的家具之類的東西,然后在唯一能夠遮風擋雨的客廳生了堆火,烤干衣服,順便把肉干熱一熱。
“咔嚓”一聲驚雷,官路有一伙人眼見無處可避,也進了宅院。
“這位道長,我等可否在此地借助一晚?”
他們看這大廳毫無亂象,火堆下面已經積了不少灰燼,陳戎身著道袍躺在稻草上,知道這道士先來,所以提前打個招呼。
“可。”陳戎眼也不睜,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哈欠,這種大雨天躺在火堆邊上打個盹,真是愜意。
那伙人在宅院里來來去去,不一會就還是回到了大堂,主要是其他地方房頂都破了,不知道多久沒有人住過,現在外面又是瓢潑大雨,也就只有大堂還能過活了。
陳戎看都不看他們,任由他們劃地而居,反正不干擾到自己一切就好說。
不多時,那伙人也生起了火,淋透的衣服也脫下來烤,外面風雨雖大,這一室卻不寒,兩堆火噼啪作響,以大廳中間為楚河漢界,互不干擾。
時間一晃,那伙人已經擺脫寒冷,嘻嘻哈哈的笑鬧著摸出備好的干糧吃起來。
“道長,要不要來一起吃點?”一個面色愁苦的男人湊過來問道,他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儒生裝,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
陳戎眼睛微睜,“不了,你們慢用。”這群人身上還帶著血腥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眼前這個可能是受害者,但他現在沒必要出手,因為他們帶來的不止是血腥氣還有陰氣、怨氣乃至尸氣,哪怕不出手他們也很難活過今晚。
男人臉色微變,笑容卻還在保持,“不知道長是哪個道觀的,我們以后好去上柱香。”
“游方道士。”陳戎無意間瞥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個男人面相竟然如此之好,忍不住將眼睛全部睜開,炯炯有神的望著他。
男人開始還能保持冷靜,很快就被陳戎眼中懾人的光芒看的不得不低下頭來,臉上滿是心悸,磕磕絆絆道:“道,道長,早、早點休息,我不打擾您了。”
“等會若是有事發生,可以到我這邊來。”陳戎輕聲說了一句,便又躺回去。
男人身體頓了頓,顯然是聽到陳戎的話,臉上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是賠笑著朝著拿回還在大聲喧鬧的人走去。
“沒卵的玩意,讓你去邀請道長來過一起吃喝,你連話都說不全。”坐在人群中光頭壯漢,啪的給了那個笑嘻嘻的男人一巴掌,然后又低頭癡癡的撫摸著手中的刀,一副愛撫自己老婆的樣子。
“噗”男人嘴里吐出幾顆牙齒,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在一片哄笑中,他又走了過來,道:“道長,我”
“咔嚓”又一道驚雷落下,大堂內的兩堆火瞬間熄滅,黑暗中的人群長刀出鞘的不斷響起,在黑暗中那些人的應對并不是恐懼與驚慌,反而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道長,他們是附近的盜匪,趁著火堆熄滅,快與我一同離開吧。”被打掉牙齒的男人摸索著抓住陳戎的袖口,低聲急促道。
“無妨,還有好戲看。”陳戎反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了一下。
“嗚嗚嗚嗚嗚”幽怨的女子哭聲由遠及近,原本微弱的殘月也被烏云完全遮住,嘩啦啦的雨聲中,反而更顯得哭聲悠長。
陰風與夾雜著雨水的狂風驟起,在空中形成了聲嘶力竭的感覺,噼里啪啦打在墻上、地上的雨水也不再是那么清脆,更如同暴怒一般鏗鏘有力。
重重疊疊的白色陰影在門口成型,在雨水中整個身形不斷的扭曲,散開一層層的漣漪,卻成為整個屋內能夠看到的清冷微光。
陳戎身旁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顫,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念叨著:“子不語怪力亂神……”
那邊的人群聽久了這女子的哭聲,環境也愈發惡劣,如今更是女鬼現身,不免有些騷動,其中一個留著小辮子的疤臉男從兜里摸出一袋黃粉撲在刀上,然后噴一口酒上去,大喝道:“媽的,臭娘們,你活著老子都不怕你,死了還想來唬人?”
說著他大踏步上前,手中的長刀化作一匹白練,尖嘯著朝著那女鬼的白色陰影劈去。
可惜這一刀仿佛當場劈空一般從那層層的漣漪中一擦而過,只是能清晰的看到所有黏在刀上的黃粉全部都瞬間化作飛灰。
“啊啊啊啊啊啊!”疤臉男的手腕在剛才不小心觸碰到那通過漣漪濺射出來的水珠,整只手臂詭異的迅速干癟下去,骨骼也發出吱嘎吱嘎的擠壓聲,讓他忍不住大聲的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