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一望無際,連綿不絕,從竹節到葉子都帶著晶光,有些通明。
無論是茂密的竹林,還是附近的海面,都在蒸騰煙霞,繚繞著貴不可言的紫氣。
突然,林地沖出一股暴戾之氣,對面的人走了出來,其中一道瘦長的身影,像是竹竿似的,他手長腿長,黑發披散到膝蓋處,連臉都很狹長。
「馬精吧?」王煊盯著對方,就沖這張大長臉,真找不出來幾個,這個生靈化形時也太不注重形象了。
「我懷疑,他是一頭驢精。」銀發維羅自語,別人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他直接說出來了。
「白毛!」身體瘦長、臉如鞋拔子似的高手,雙目如同火炬,冒出懾人的光束,搖晃著竹竿身軀就過來了。
其同伴攔住了他,沒讓他發作。那是一個灰發男子,穿著古樸,雖然看起來是個青年,但頗具仙風道骨之感,背負仙劍。
「各位,何必動怒,你我皆真圣,高懸人世外,所求不過是大自在,沒有必要意氣用事。」灰發男子開口。
陸坡開口:「誰與你追求一樣?雙方打過多少場交道了,每次相遇不都是要死真圣嗎?你們是誰,來自哪里,我們又是誰,彼此心里沒數嗎?」
灰發青年道:「今天,我想講下道理,是我們先趕到此地,總要有個先來后到吧?」
紅袖裊裊婷婷,立足竹林畔,道:「講道理?整片超凡中心與你等何干?未被邀請,強行來盜取嗎?」
「你等怎知我們不是誕生于超凡中心?」在兩名男子的后方,一位女子走來,身穿黑紗裙,雪白的長腿露出,很是晃眼。
「跟他們廢什么話,不是本地生靈又能如何?我來了,入眼所見,便是王土,為我所用,你等能如何?!」瘦高如竹竿的身影幽冷地說道。
接著,他又迅速掃視,道:「剛才是誰說的?縱然是在絕地中,真身開戰也不怕,去多少捏爆多少。」
他很強硬,覺得沒必要在這里講理,且盯上了王煊,這么近的距離,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先是誰在開口。
「一條蟲子?」王煊看著他,精神天眼加超神感應,洞悉他的元神本質,竟細長如黑色金屬絲,有些像鐵線蟲。
「你想怎么死?!」枯瘦的「鐵線蟲」,直接翻臉,目光鎖定王煊,眼角眉梢皆帶煞氣。
銀發維羅道:「這個名字起得好,在非常古老的時代,曾有個鐵絲般的蟲子,喜歡寄居別人元神中,最是歹毒,曾和末代神靈開戰過。不過,他應該不是那一條,大概是那條老蟲子的后人,難怪臉這么長。」
「白毛,你也活不了!」竹林中,鐵線蟲也給他記賬了,目光冷幽幽。
「這么多年來,各路真圣,我遇到過不少,但像你這樣粗鄙,動輒就喊打喊殺的,還是頭一個。」王煊看著「鐵線蟲」。
「你爺爺我心有所欲,無需遮掩,探索這世間萬物的超凡真相,本質上就是化繁為簡,直指真一,我就是看你等不順眼,想殺之,如何?!」不得不說,「鐵線蟲」相當自負,言語間的狂意,確實都不帶掩飾的。
王煊的臉色頓時黑了,出道這么多年,沒見過幾個敢這么和他說話的對頭,敢給他當長輩,活膩了吧。
「鐵線蟲,你的祖輩都沒有你這么囂張,自以為是。」紅袖平淡地說道。
「老夫這一脈是‘道線蟲,,休要辱沒,你是誰?」枯瘦男子有些吃驚,感覺對面那個氣質空靈的女子對他的祖上都平淡視之的樣子,這讓他皺眉。
昔日,他的那位高祖可是在神靈時代征戰過!
不過,他倒也無懼,從來不迷信活得越久實力越強的說法,
因為事實上,很多后來者更強,因為真法在演化,不斷完善。
當然,有部分老家伙與時俱進,甚至始終是他們在創法,走在前沿,那就另說了,確實可怕的邪乎。
紅袖道:「我可能還沒你年歲大,不過是后世一位女仙成圣,你不用害怕。你祖上那么張狂,聽說被前賢砍成十八段,你今天莫不是要步其后塵?」
「都是愚物!」道線蟲展開群體攻擊,蔑視所有人,道:「我剛才仔細感應過了,你們底蘊不深,皆為弱者!」
他沒急著動手,在那里噴所有人,竟也是出于謹慎,在先行試探呢,現在已經掂量出真相。
「你,走過來也行,爬過來亦可,我看你怎么捏爆我!」他指點王煊,姿態擺得實在太高了,不得不說他屬于御道生靈中的特例,很少有這樣能噴人的。
王煊確實想動手了,正在考慮,是豎著將這條鐵線蟲劈開,還是將他的腦漿子給捏爆出來。
「你這么張狂,能活到現在也不容易,到底有幾斤幾兩?」王煊看著他,示意幾位同伴,準備出手,今天沒法善了。
「真強者,歷萬劫而不死,我走過的路,熬過的年代,或許不是最長的,但足夠精彩。我破滅過數重大宇宙,殺過真圣,可惜,當年沒能接近超凡中心,不然要宰幾頭巨獸皇庭的牲口。對了,你是長毛的,還是帶麟角的?」
聽到他這種說法,血腥殘暴又能噴,王煊徹底不想和他對話了,只想著早點打死!
「你這種蟲子也配成圣,應該被碾死!」連很深沉與古板的陸坡都看不下去了。
「這蟲子確實該殺,動手吧!」維羅點頭。
道線蟲鎖定他們,道:「老匹夫,還有那個白毛,你們別急,等我先解決這個最先的挑釁者,再去煉化爾等!」
對面,那個頗有仙氣的灰發青年,從身后拔出長劍,似是一位劍仙。
「道友,你們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那個身穿黑色紗裙的女子,蓮步款款,向前邁步時,天地都在動蕩,像是要倒轉了,劇烈晃動,她涌出的道韻非常懾人。
接著,對面又走出兩人,皆實力強橫。
王煊意識到,為避免引發神話源頭反噬,每支隊伍人都不多,五人似是最佳。
「行吧,開戰!」言語不多的裕騰也想出手了。
這一戰無可避免,剛才已經完成試探,彼此心里都有數了,大致估摸出對方是什么層面的生靈,雙方居然都很有信心。
瞬間,王煊耳畔響起了各種雜音,無盡的精神碎片像是天刀般向著他劈來,道線蟲一系專攻殺人的精神領域。
枯瘦男子在動作時,這片時空都扭曲了,模糊了,他化成一道黑線,接著又消失,像是無處不在,瘋狂攻擊對手。
顯然,他們不是在原地了。
「鐵線蟲,真有些手段,居然能強行將我帶進你開辟的戰場內,是條厲害的蟲子。」王煊說道。
附近,黑霧擴張,死寂的星球一顆又一顆,很多都染著血,更遠處隕石無數,星海破碎的厲害。
這是道線蟲曾經光顧過的一個半腐朽的超凡界,當然,現在不是真實宇宙,只是被他重新具現出來。
「死到臨頭,還敢跟我裝深沉,送你上路!」
道線蟲出現在遠處,他渾身發光,仿佛成為超凡的源頭,神話的,無數層漣漪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以他為中心輻射了出來。
一重連漪就等同于一柄天刀,攻擊力極強,將宇宙中很多大星都斬爆了!
這是他具現的世界,事實上,在真實宇宙中,他也具備這種威能。不過這里的規則更適合他,由他演化而生。
無聲無息,王煊消失,躲進迷霧中,都沒和他硬撼與死磕。
因為,這一小撮重走真圣路的生靈,都存在較大的問題,被超凡中心排斥,不能久戰。
王煊坐視他爆發,就站在6破領域才能踏足的迷霧深處,寂靜不動,看這條「鐵線蟲」能戰到幾時。
這條兇殘的古蟲感知敏銳,他全身發光,精神領域極速擴張,隱約間感知到,對手并未掙脫出這片戰場,但是他居然沒發現在哪里!
「殺!」
連漪如驚濤駭浪,席卷了這片世界的每個角落,具現化的大星在崩解。
道線蟲神色凝重,多次全方位的攻擊,都沒有將對方逼迫出來,問題有些嚴重。
在他不動時,王煊精準出擊,給了他一道刺目而絢爛的拳光,打爆長空。
「找到你了!」道線蟲不在意,瘋狂進攻,朝著王煊出拳的方向打去。
王煊再次回歸迷霧地帶,不過,這次不是徹底隱藏,而是和對方周旋,不時出擊,反正不讓對方閑下來。
「消耗戰?那就比一比誰的持久力強,看哪個能笑到最后!」道線蟲不在意,真就要死磕下去。
王煊為彰顯真實,沒有再執意躲避,頻頻出擊,和他消耗,跟他對轟。
很久后,道線蟲意識到情況不對,兩者交手很久了,他都有些被超凡中心排斥了,對方卻無恙!
他想退出這片戰場,但是,對方卻以精神領域封鎖,加固戰場,要將他困在這里。
王煊開始主動進攻,但沒有施展特色殺手锏。
他覺得,正常的交手,應該能耗死對手。
「時間不短了,載道兄真要死磕下去,殺掉那只蟲子?」銀發維羅開口,他和對手早就放緩了節奏,彼此似乎都擔心被超凡中心排斥。
事實上,對面的人都有些心驚,遇上的幾個對手,看著底蘊不深,但真交手后不是那么一回事。
現在,他們都陷入僵持階段,沒有血拼。
「嗯?」
突然間,紅袖、陸坡、裕騰都快速回頭,看向紫竹林深處,那里竟騰起神圣霞光,足足有15道。
「15色圣光,怎么可能,這里有什么逆天至寶要出來?!」銀發維羅一陣怪叫。
「第15色不正常,但是,也足夠驚人了!」紅袖都罕見的仙體璀璨,爆發無量光,轟退對手后,妙體徑直向著竹林深處闖去。
「這是我們的機緣,不屬于你等!」身穿黑紗裙的女子追殺。
陸坡瞳孔收縮,道:「真是神秘,居然接近15色,那是什么東西?被他們以法陣隱藏了,殺過去看一看。」
「價值連城!」裕騰也擺脫對手,一路猛沖,那種絢爛的光將他都吸引住了。
「本座要大開殺戒了!」銀發維羅一改平日的溫和笑臉,嚴肅,深邃,刺目的銀色神光沖起,扭曲天穹,他一閃而逝。
王煊殺出那片特殊的戰場,一條大蟲子墜落,逃亡,發出慘叫,竟被剁成三段,鮮血淋淋。
「嗯?!」王煊抬頭,在那紫竹海深處,15色光芒照亮天宇,神圣波紋擴張,讓他頓時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