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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黑暗的舊神

  神棄之地內,眾生呆愣旳看著天空。

  那是蒼天,是星海,是日月,是終焉。

  沒有任何失落手記,會記載一位古神的樣貌或存在形式。

  在虛無之海一戰中,守夜人們第一次得知那位代表瘋狂的舊神,克利拉普斯的神貌。

  在西斯汀王都被毀滅時,人們第一次得見那位代表恐懼的舊神,哈奎斯爾特的真容。

  在守護者燃燒生命和靈魂,決意保護眾生時,人們第一次得見那位代表寂滅的舊神,尼德霍爾塔的尊顏。

  可人們的歷史、經義、以及失落手記中最多次提起的神祇,那位代表黑暗的舊神,誰也不曾想到祂會是這樣的存在形式。

  祂根本沒有特定的形體,卻統御了整片大地,祂即是黑暗,祂即是天。

  祂即是光明,祂即是神!

  楚子航看著這一幕,即便是他天生面癱的臉,也能看出幾分陰沉來。

  有時人們自認為了解最多的神祇,卻并非不夠神秘,當祂現身時,你才會感慨自己的一無所知。

  在黑鐵神殿內,陸晨曾經看到過那長廊間的壁畫,這位代表黑暗的舊神,曾被寂滅之神,尼德霍爾塔終結了祂的統治。

  可那就意味著,阿薩切里斯,是比尼德霍爾塔更弱的古神嗎?

  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位代表黑暗的舊神,已經吞噬了祂曾經最大的對手,君臨世間。

  虛弱的伊莉娜跪坐在地上,膝蓋上枕著克雷芒的頭,她手放在克雷芒的額頭上,絕望的抬頭看向天空,神情逐漸變得扭曲。

  她不知為何笑了起來,笑的淚流滿面,“錯了,都錯了!”

  淚水滴落在克雷芒蒼白安詳的面龐上,伊莉娜聲音嘶啞,“連你……也錯了。”

  克雷芒自以為守護了眾生,完成了自己作為守護者的使命,死的像個英雄。

  可阿薩切里斯的現身,以及那自天壓下的無情意志,都在宣告她懷中的少年,自己的弟弟,像是個小丑。

  克雷芒燃燒生命和靈魂,斬殺了尼德霍爾塔,不過是為這名舊神做嫁衣。

  他只是個卑微的打工人,所以阿薩切里斯不曾干涉克雷芒對自身兩份本源力量的吸收,因為祂知道,自己能收獲的更多。

  沒有人知道這位舊神為何會這么做,或許是祂和尼德霍爾塔的相性不合,能力方面不能斬殺對方,亦或許是祂并不想承擔和舊神交手的風險,才將諸神留下的終極遺產作用發揮到最大,排除祂的敵手。

  世界彌漫著壓抑的氣息,自黑色的帷幕下,無形的網下壓,要摧毀世間的一切。

  楚子航看著這一幕,感慨舊神們豈止是關系不好,這簡直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局啊。

  而這位舊神已經排除了自己的所有對手,祂吸收夠了這個世界的養分,祂要離開了。

  在離開前,祂準備收割所有生靈的情感和靈魂。

  那枚被打向永夜星海的眼球,楚子航無需詢問陸晨答案,就能猜出來,一切都在這位黑暗舊神的謀劃中。

  祂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過,但每一位舊神的隕落都或許與它有關,也包括那位正在永夜星海內做殊死一搏的哈奎斯爾特。

  不用想都知道,哈奎斯爾特完了,并非是楚子航絕對相信陸晨的戰力,而是這種老陰比古神,絕不會做沒意義的事。

  而陸晨也確實沒有再和他聯系,說明正處于緊張的戰斗狀態中,陸兄一定是抓到了機會。

  彼得和莫娜艱難的穩固住自己體內的怪異本源,他們是這片天地下資格最老的超凡者,體內的怪異本源早已煉化完多年,否則此時根本無法動用半分力量。

  因為他們各自的怪異本源,向上追溯的話,全都是星空上這位舊神麾下的。

  莫娜回望大地一眼,看到伊莉娜正抱著克雷芒撕心裂肺,她的眸子有一瞬的暗淡。

  這個少年終究是死了,死的沒有意義,可路不走,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后面是什么。

  她收回目光,某種的悲傷隱沒,換上開朗的柔和的笑,看向不遠處的彼得,“看來經義中說的是對的,人類永遠戰勝不了古神。”

  那個叫陸晨的年輕人斬殺了克利拉普斯,克雷芒斬殺了尼德霍爾塔,但他們最終還是輸了,輸的一無所有。

  彼得扯去自己身上的那身教袍,露出身下穿著的白色白心,肌肉雄壯的身材一覽無余,他抬手間虛空造物,一個大號的木桶出現在手中,里面灌滿了船員們才會喝的劣質啤酒。

  仰頭間便是噸噸噸噸噸的喝了起來,完事還暢快的發出聲音,“啊——誰說不是呢,但至少還沒結束,不是嗎?”

  “我早說過,你根本不是世人想象的那樣,神棍的姿態只是裝出來的。”

  莫娜嘲諷道。

  彼得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液,“都特么世界末日了,跟老子說這些有屁用?我現在只想做自己,痛快的喝一杯。”

  “守夜人們可還都在下面看著呢,末日的終焉下,晨擁教會的教宗,暴露了自己只是個無賴海盜,這合適嗎?”

  莫娜繼續穩固著體內的力量,坐著最終的準備。

  她雖然這么說,可事實上守夜人們根本注意不到教宗冕下的儀態,他們只是大腦有些空白,在人類的一切手段用盡,迎接這慘烈的事實。

  彼得又創造了兩桶啤酒,似乎是覺得不過癮,“儀態有什么用?會讓莪死的更有尊嚴嗎?”

  他拍開酒桶的上層,“不怕拉肚子的話,你要來點不?”

  莫娜愣了下,隨后笑了笑,“來。”

  彼得將酒桶扔過去,這位看起來極其溫婉的淑女竟也豪放的拍開酒桶上層,倒提著痛飲起來。

  “啊——”彼得將飲盡的木桶扔到一邊,瞥了眼莫娜,對方喝酒時沒用動用任何超凡力量,灑出的酒液落在那漆黑的衣衫上,浸濕山巒又滑落。

  “永夜教會的教宗,就不用注意儀態了嗎?”

  彼得調侃道。

  莫娜將酒桶扔到一旁,連嘴角的酒液也不擦,“去特娘儀態,去特娘的永夜教會,去特娘的黑夜女神!”

  她調整體內的氣機,抬頭看向星空,“走著?”

  彼得瞥了眼莫娜,“如果今后還有人能活著,他們不會傳言說,我們兩個是去殉情吧?”

  莫娜體內氣機一滯,險些沒從空中落下來,她原本要維持怪異本源不躁動就很困難了。

  她冷笑一聲,“呵——我們的圣子冕下當年不是說,那種平胸的女人也能做圣女嗎?”

  彼得和莫娜開始升空,沖向那層朝神棄之地壓來的黑暗意志,這是物理層面的壓制,大地已經開始無聲的下沉。

  彼得靠近莫娜,拉起了對方的手,同時回身一記金色圣槍將季無咎打了下去,“回去做你的工作!”

  季無咎被金色圣槍壓著下落,那一直木訥的臉上帶著怒意,“彼得你這個狗東西!!!”

  彼得無視了季無咎的叫罵,瞥了眼莫娜的前胸,“如果你沒墊的話,我可能要收回年輕時說的話了。”

  莫娜額頭先是青筋暴露,又瞬息間隱去,“滾。”

  “好。”

  在神棄之地人們的目光中,在大氣層的交接處,爆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和灰黑色的光芒,形成的上升力量,竟讓那股意志的下落速度變慢了。

  刺目的金光和陰沉的黑,交融在一起,以生命燃燒出最后的力量,彌補他們錯誤的事和時光。

  彼得的指尖,黑色的光芒在流逝,直至消失,而他的軀體因為怪異本源的不協調,和爆發式的出力,也在陷入崩潰。

  他握緊了拳頭,卻握不住任何東西,就如同他散漫的表情下隱藏的雄獅之心,改變不了這位舊神收割世界的現狀。

  從指尖開始,再到手臂,直至前胸。

  在完全崩潰前,彼得看向星海深處。

  陸先生,你還活著嗎?

  今后就是……年輕人的時間了。

  大地下無聲的下沉,凡人們難以呼吸,神的意志還未降臨,就以令他們的心靈陷入崩潰。

  兩位至強者的隕落,只是為那毀滅一切的大勢拖延了微不足道的時間,而這位舊神,似乎并不想一下就將所有人類抹殺。

  因為祂并非是靠殺戮來增強力量,祂是靠人類的負面情緒來汲取養分。

  人在什么情況下絕望的情緒會最濃郁?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負面情緒才會不斷的誕生?

  是希望后的絕望,是反復間的折磨。

  所以祂沒有讓自己暴力的意志席卷世間,而是以細密的低語誘導絕望。

  所以祂沒有自星海壓落,直接摧毀這片大陸,而是讓人們感受著那股磅礴的力量逐漸下降。

  楚子航站在暴政王的面前,按照格林芬院長的指導,打開了這具諸神創造的殺戮機器的機艙,坐了進去。

  夏彌站在他對面,神情陰郁。

  “陸兄還需要時間,我們必須爭取。”

  楚子航和夏彌對視,聲音平淡。

  “我看你就是想去玩命。”

  夏彌嘴上不情愿,但卻開始調動起大地的力量。

  土黃色的光芒自她腳下升起,凝聚于手心,又傳導向暴政王機艙內下方的能源核心。

  神棄之地的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大地開始崩裂,水分和生機流逝,被那大地君主的權能所調動。

  格林芬驚異的看著這一幕,但他此時已經無心去詢問這些了,無論是誰也好,此時此刻,任何的力量,就算是魔鬼的,他也希望能借用。

  卡卡看著這一幕則是目光怪異,她覺得對方的權能也太符合中的描述了,但她沒有很懷疑,因為她看的中,夏彌要弱很多,估計就算進入空間,也強不到現在這樣吧。

  “加大出力,時間不多了。”

  楚子航催促道,盡管有著彼得和莫娜以生命爭取了時間,但那自高天壓下的力量還是很快,而他也必須阻止那位舊神想做的其他事。

  阿薩切里斯此時現身,又是如此作態,想法就很容易猜了,祂一定還會對神棄之地的人類進行靈魂的折磨,以達到祂最終的目的。

  “別催,大陸崩塌,死的人更多!”

  夏彌內心焦躁,但還是加快了對大地力量的汲取。

  于是整片大陸都開始震蕩了起來,環繞大陸的海洋則是風浪再起,洶涌澎湃。

  在蒸汽與機械之國,人們躲在地下的安全屋內,擁抱著互相取暖,并不是身體上的寒冷,而是追求心靈的慰藉。

  迪菲亞市,在教會內安撫民眾的少女,眉宇間帶著散不去的悲傷。

  露易絲這段時間自己都驚異于自身的堅韌性,她面對那些黑暗中的低語聲,一直忍耐了過來,并且沒覺得有多么難熬。

  可她看到有許多人陷入恐懼的瘋狂,又被那寂滅的低語令靈魂變得空洞。

  有時候靈魂足夠堅韌未必是什么好事,因為那未必代表一個人心靈的強大。

  露易絲親眼看著那些熟悉的叔叔阿姨,一個個走向瘋狂與毀滅,看著教會內結識的修女朋友們在神像下的祈禱聲中,陷入崩潰。

  她每天在短暫的休息過后,除了安撫民眾,就是在教會內部走動,去探望自己認識的朋友,可朋友們每天都在減少。

  “他很難受,能請你幫幫我們嗎?”

  一位女士找到露易絲,渴求這位神職人員能給予些幫助,因為她五歲的小兒子此時正坐在他父親腿上,不住的打顫,一言不發。

  露易絲有些不忍,跟對方走去,俯身看向這個男孩兒,“小弟弟,你還好嗎?”

  小男孩兒面色蒼白,抬頭時眼神恍惚,“我,我好怕。”

  此時男孩兒的父親抬起雙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似是輕柔的安撫。

  可下一刻,在露易絲震驚的目光中,男孩兒的父親雙手掐住了那小小的脖頸,瞬間將小男孩兒臉掐的發紫。

  “你在做什么!”

  女人撲上前,想要拉扯自己的丈夫,而男人神情猙獰,眼神恍惚,像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露易絲也上前幫忙,可她沒有吸收過怪異本源,只是個普通少女,又怎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

  在一番廝打后,男人松開了手,意識似乎恢復清明,而小男孩兒早已斷氣。

  露易絲驚惶的抬頭,她發現在教堂內,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對親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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