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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章:讓太陽再次普照大地

  黑紅色的魔鬼一次次逆襲蒼天,又一次次的被擊落。

  如同觀戰者們起伏旳心情,在希望與絕望間搖擺。

  大地上的嚎哭聲和哀鳴聲回響,他們所愛的,所珍視的人離開,死在自己的手中。

  人們跪地懺悔,無論以往信不信那所謂的神祇,他們都渴望著救贖。

  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撕心裂肺,可當那些被你捧在手心的人,在自己手中逝去,在黑暗中又看不到光明時,才明白原來人的情緒可以被撕扯到這個地步。

  原來人在最絕望無力的時候,真的除了怒吼和哭泣外,什么都做不到。

  當那冰冷刀鋒刺入自己的胸膛,守夜人看著自己昔日的戰友,眼中卻流露出解脫般的釋然,他慶幸古神選擇的不是自己。

  王都的高臺上,人們望著那黑暗中升起的火,并不給人以溫暖,只是毀滅樂章中跳動的音符,刺的人雙眼疼痛,那通感自心向上傳達。

  陸琳被繪梨衣和夏彌護在中間,脫力的跪坐在天臺上,眼中的淚被火光照的晶瑩。

  她從最初雙手十指交錯,虔誠的誦著經義祈禱,到茫然的看著天地間的慘劇,才逐漸明白,原來人們的信仰一文不值,因為她們信錯了。

  原來人類對神而言,真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祂們可以給人類希望,也可以給人類以絕望,祂玩弄人們的信仰,玩弄人們的感情,只為了人類無法理解的目的。

  王都東南方兩千里外,渾身帶著銀光的男人,被四名大罪司教圍住。

  “非要這樣嗎?”

  維魯斯淡淡開口,他沒完成自己的任務,是被大罪司教們牽絆了。

  “世界怎樣,如今已經無關緊要了,我們的信仰已經崩塌,如今該算算舊賬了。”

  暴怒大罪司教開口,其他四人身上的力量也開始涌動,戰斗霎時間爆發。

  迪菲亞市內,黎明騎士的過境讓暴亂得到短暫的停息,但那是以被控制者的生命為代價。

  露易絲藏在祈禱室內,透過那小小的窗口,向外張望,她已經看不到自己認識的人了,麻木間,唯有縮在墻角,靜靜的落淚。

  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金發的少女懷抱那永久沉睡的少年,看著天空的黑,感受世界的暗。

  她靜靜的自克雷芒身上退去那些守護者套裝,重新穿戴在自己身上,從虛弱狀態中,氣息不斷攀升。

  她翻手間,將懷中的少年葬入大地,仰望星海,朱唇抿的很緊。

  當她準備升空時,一根影子般的綢帶纏在了她腰間,身后傳來聲音,“就你這個狀態,也想學你弟弟嗎?”

  季無咎自陰影中走出,面無表情,“別去送死了,不如用你剩下的力量驅散黑暗。”

  伊莉娜腳步一頓,對方說的不錯,她因為被守護者之匕抽空了力量,此時即便獲得了所有的守護者套裝,在沒有能源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爆發出強大力量的,只是個普通的神使級。

  “我們的信仰不值得,但那只是信仰的神祇,但自己的心別丟,你應該明白,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事是什么。”

  季無咎說完,收回了影子,不知所蹤。

  伊莉娜站在那里,良久,最終沒有飛入星海,而是瑩白的圣光張開,飛向那些哀嚎的眾生。

  王都內,每一場慘劇都令人感到絕望,火越燒越旺,守夜人們無力他顧,只有特級守夜人不受那無形意志的玩弄。

  陸琳看到那張有些熟悉的臉龐,燃著血回到這處中央聚集地,跳上高臺后滿臉的疲憊。

  四處都是大火,被那陰沉的黑包裹,男人背后襯著火光,對學生時代心儀的女孩兒露出笑容,“陸琳……”

  “你先別說話了。”

  陸琳打斷道,祈求的看向繪梨衣,她之前有見到過,這位公爵小姐,使用過能治療人的力量。

  李天歌背對著幾人的脊柱上,插著兩柄利刃,神色無常,“其實陸先生見過我,我本想……”

  繪梨衣的治療技能落下,然而李天歌的話卻頓住了。

  陸晨找到過他,說如果他還有意,可以去見陸琳。

  但李天歌沒有去,因為當年他沒有堅持,在這個女孩兒最艱難的時候,只是靜靜的告別了。

  后來他考入了王都高等神學院,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成為了一名神職人員,還被選中,成為了一名守夜人。

  他想回去找那個女孩兒,但對方早已搬走了,以他的職權也查不到對方的所在地,因為和陸晨有關的資料,都被處理了。

  可他還是時常回想起十年前的心動,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又沒有勇氣去重新找那個女孩兒。

  最后的最后他鼓起勇氣了,但似乎有些晚了。

  李天歌抬起手,用手背處的刺劍,貫穿了自己的咽喉,剩下的話,還是不說了。

  他犯錯了,不該再來這里。

  陸琳感受著面頰上沾染的熱血,瞪大雙眼,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繪梨衣眼神復雜,治療技能繼續,夏彌則是將那柄刺劍抽了出來,吊住了這個男人暫時的生命。

  她們能感受到,在剛剛那一霎,舊神的意志降臨了,這個羞澀的男人,在自我意識消逝前,選擇了終結。

  陸琳回神,終于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么,她見過和自己關系最好的那名侍女的死法,即便是被困鎖,舊神的意志也會摧毀人的靈魂。

  祂只是無差別的,在對每一個人進行折磨。

  她上前抱住自己這輩子唯一心動過的男人,她不是超凡者,卻也能感受到對方逐漸崩潰的靈魂,肉體上的傷勢在恢復,可人的意識,卻難以歸來。

  她曾經向晨擁女神感恩,感恩祂將弟弟還給了自己,感恩他們家的生活越過越好。

  可她現在只有痛恨,自己的弟弟如今生死不明,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曾經的初戀相識便是離別,耳畔的絕望哀嚎聲久久不絕。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否則也不能一個人帶著弟弟生活十年,但她也是個柔弱的人,否則也不會在某一瞬間崩潰,想要終結自己的弟弟。

  可無論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在撕心裂肺,流盡了淚后,感受到的都只有疲憊。

  在風中,是女人低聲的嗚咽,是一滴滴在神看來廉價的眼淚。

  星海內,黑紅色的機甲墜落向大地,楚子航的極限時間已經逼近,而暴政王也殘破不堪,再也無力升空。

  原來當眾生在哀嚎時,真的會整個世界都有聲音,像是能傳達入星海。

  在無垠的漆黑中,綻放出暴烈的紅,那赤色的光輝,帶著打破一切阻擋的偉力,如流星般墜落。

  人們注視著那刺目的光,眼中的火不再被點燃,而流星降在聚集地內的高臺上。

  上身赤果的男人收斂了氣息,因為暴力的沖擊力而帶來的極速,在接觸前消失,平穩的站在那。

  陸晨跟夏彌點了點頭,摸了摸繪梨衣的腦袋,男人沒有繪梨衣意料中的情緒激動,反而平靜的可怕,一雙眸子歸于漆黑,就像是無波的潭水。

  他走到正在嗚咽,流著淚表情丑陋的女人旁邊,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反手間鎮壓了李天歌腦海中肆虐的古神意志。

  “晨晨?”

  陸琳回神,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自己一年未見的弟弟。

  她的弟弟沒死,終于回來了,可她怎么卻開心不起來呢?

  那溫暖的手拂過她的眼角,卻像是打開了情緒的開關,更多的淚涌出,她慘聲道:“原來什么都是假的,經義中的美好是假的,一切都是……”

  她崩潰般的大吼,“我們的信仰是那么的虔誠,祂為什么要這樣!?”

  陸晨沉默一息,半蹲在那里,和這個世界的姐姐對視片刻,又站起身,看向這片燃燒的大地,看向那些正在流血流淚,被舊神玩弄中互相廝殺的人們。

  他聲音平淡,“我問你……你的神,會流血嗎?”

  夏彌引導大地的力量,接住那快要觸碰到大地的漆黑機甲,在團頻內讓那根死木頭趕緊脫離暴政王。

  而繪梨衣則是手捧真理之書,準備為陸晨默默的加持神祝技能。

  但陸晨卻輕抬右手,將那股柔和的力量屏退了,讓繪梨衣感到不解。

  陸琳抬頭看向陸晨,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認識的陌生人。

  男人站在那里,視線逐漸抬高,看向那無垠的星海,如那無形的勢正在抬升,他形象看上去有幾分狼狽,衣不蔽體,卻給人以凌然的尊貴。

  在寒冷的冬日中,陸晨緩緩吐出一口白色的水霧,眸中映襯星海,映襯眾生,耳畔聆聽風聲,聆聽哀嚎。

  “真是場……”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可悲的鬧劇啊……”

  黎明騎士中的波頓巡防回來,看見陸晨歸來,眼中驚喜,還未開口搭話,就見陸晨抬手。

  于是天地間,再次升起溫暖的光明。

  赤紅色的驕陽升空,再次普照大地,那光芒耀眼但不刺目,黑暗散去,伴著那古神的意志。

  太陽真經的精髓,便是庇佑眾生,在黑暗中給予人們指路的光明。

  那恢弘且霸道的意,自大陸的西方升起,席卷整片大陸,于是天地霎時間安靜了,人們的耳畔也安靜了,再也聽不到那舊神的低語聲。

  廝殺中的人眸子變得清明,后怕的停手,再次和親人相擁,失去一切的人坐在地上頹然的落淚,閉目感受著陽光的溫暖。

  “不用了,會耗干你的。”

  陸晨溫柔的擁抱了下繪梨衣,對方的神祝技能已經無法對此時的自己使用了,半秒鐘也不行。

  他神禁了。

  他沒有去細想鉆研,自己成功的原因,只是看著那片星海,那片黑暗,想將祂有個最痛苦的死法。

  于是人們看到第二尊大日升空,隨著高度的提升,大日變得不可直視,帶著暴虐至極的氣息,不緊不慢的前往那漆黑的夜。

  空中高懸的兩輪明月,那阿薩切里斯的眸子,終于有了情緒。

  祂不能理解這個男人離開永夜星海后,為何會變成這樣,讓自己的黑暗毫無抵抗力的退散。

  大地上,破爛不堪的暴政王自內部開啟,男人踉蹌的爬出,劇烈的喘息一陣后,抬頭看向天空。

  楚子航面色蒼白,他的靈魂受到了幾乎不可逆的創傷,需要回歸空間才能修復,但他疲憊的臉上,眸子中卻有了光。

  他自語道,“你好像,惹火陸兄了。”

  帝國之盾,波頓先生來到繪梨衣幾人身旁,仰望天空,看著那尊暴虐的大日,“阿薩切里斯好像沒有固定的本源形體,祂是整片星空,是一切的黑暗,陸先生到底要怎么迎戰?”

  卡卡龜縮在繪梨衣身邊,聽了波頓的話也有些擔憂,“陸大佬不是才剛與哈奎斯爾特決戰完?他真的沒問題嗎?”

  她知道哈奎斯爾特是有問題的舊神,被“探索者”操控了,但之前陸晨與哈奎斯爾特打了兩個多月,如今才分出勝負,又如何跟已經吸收了尼德霍爾塔本源的阿薩切里斯一戰呢?

  可此時在阿薩切里斯的感知中,那個邁步登天的男人,根本不像是來找祂決戰的挑戰者,或是帶著屠神決意的勇士。

  他像是即將炸開的超大型恒星,內核孕育的能量和火焰,要毀滅一切。

  又像是一個屠夫,平靜的朝今日要殺的牲畜走去,腦海中并未考慮“戰斗”這種事,只是在考慮如何進行“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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