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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黑暗盡頭中的光明

  說到這里,尋光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看向陸晨,「我出去了,敗秘血武者造成的騷亂,成功的離開了極黑之地,也是世間最后的一個純正夜族,因為我不是女性,無法再如傳統那般生下子嗣了。」

  陸晨心有感慨,在尋光有感染力的敘述中,似乎也被帶到了那個永無天曰的極黑之地。

  「你真是個矛盾的人啊..

  陸晨感慨道,「口口聲聲說力量無罪,但卻痛恨自己的力量,.....是認為自己有罪的那個人吧?」

  尋光像是被刺到了痛處,一瞬間眼中閃過怒意,但隨后又平靜了下來,「或許你說的不錯,我是個虛偽的人。」

  陸晨搖了搖頭,「原諒他人的罪是很容易的事,原諒自己卻很難,你是個有風度的人,我以下境挑戰你擅長的最高區間,你答應并非是為了取勝,不過是成全我的尊嚴,和我巔峰一戰......」

  他頓了下繼續道:「你戰勝了千雪和落紅塵,沒有選擇擊殺他們,因為你不是一個嗜殺的人,真的把至高競技大會當做了一場切磋競技,同時你也尊重了他們,如果你這樣的人是虛偽,那么一直這般虛偽,也是真正的君子了。」

  「君子無敵者」

  尋光自嘲的搖頭,「我親手殺了最愛自己的母親,不過是個掌控不好自己本源力量的可憐蟲罷了,就像方才,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本能的反擊,動用了本決定不再使用的那種力量,我始終是個沒能戰勝本能的失敗者。」

  「你的本源力量很強,黑暗法則是你天生的天賦,遠比你后天習得的光明法則要強大,你對它是天生的適應,如果用于對敵,會比之前更強。」

  陸晨點評道,「因為你曾經在面對黑暗法則時,面對自己的本能時失敗過,所以便畏懼了嗎?」

  「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曾經我也會想,如果我的母親沒有生下我,繼續她的武道之路,是否會跳脫出來,打破秘血的詛咒,而擁有圓滿的人生呢」

  陸晨聲音不大,但語氣透著感慨,讓暴怒的尋光也冷靜了些。

  「以你的資質,一定有一個強大的母親。」

  尋光說道。

  「是的,我的母親很強大,我小時候不知道,直到進入軍營中才明白,母親是在我之前最強的秘血武者,她創造了秘血武者在那個年代的各項記錄,是很多人都尊崇的神話,但因為愛情,她退出了軍隊,放棄了國家,有人歌頌,也有人唾罵,但我想,如果她繼續征戰,定然會是被傳頌的神話吧」

  陸晨平靜的說道:「可那又如何,因為世人的眼光,帝國的賦予的責任就一定要拋棄自己的自由嗎,一定要背棄自己的愿望嗎」

  尋光沉默,若有所思。

  「我進入軍營時,也有些不太友善的長輩,討論起當年的事,他們并不知道我就是母親的孩子,只是在酒后聊天時會提到母親時代的往事,他們說母親當年如何強大,如果沒有叛逃,戰爭也不會是如今糜爛的局勢,也不會有那么多人因為國破而家亡流離失所,好像說到最后,都成了我母親的錯了,她曾經立下的戰功不值一提,被罪孽給掩蓋,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真可笑......是不是」

  陸晨看向尋光,臉上神情莫名。

  「可戰爭不是一個人的事。」

陸晨聳了聳肩,「是啊,戰爭不是一個人的事,起碼在我所處的那個年代是這樣的,我不懂,我信了,我初時憤怒,為母親抱不平,卻也暗暗下狠勁,要完成母親沒能完成的事,我創下新的記錄,完成母親當年完成過的一系列不可能任務,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慪氣,我要證  明自己比母親更強,并且......這個更強的我,無法扭轉戰局。」

  尋光好奇的問道:「那么最后你贏了嗎」

  「我贏了,也輸了,我證明了一個人是無法扭轉戰爭局勢的,證明了我母親的離開對國家大勢其實沒什么影響,但我也輸了,因為在與戰友們的羈絆中,我后來是想打贏那場戰爭的,可卻無力回天。」

  陸晨淡淡道,「我腦子不聰明,關于什么罪孽、功勛、歷史大勢家國恩仇之類復雜的東西摻和在一起,孰是孰非是很難判斷的,我回歸本心去想,如果天縱之資的母親沒有生下我,仍就醉心武道于戰斗中參悟,是否會有更幸福的人生呢」

  這是反問句,但陸晨卻沒有等尋光回答,「直到很久以后,我在一處奇異之地,看到了一些本以忘卻的童年往事,我才恍然醒悟,原來母親生下我,是很堅定的抉擇,那就是她的希望、她的自由、她的幸福,兒時我的煩惱,可笑極了。」

  「看著往事中母親幸福的笑容,還有那些我早已忘卻的幸福回憶,我才明白了兩件事,一件事是生命很神奇的,一些你以為早就忘卻,記不清的事,其實都潛藏在靈魂深處。」

  陸晨頓了下,看向尋光,「而第二件事則是,很多事根本和我們的猜想不一樣,與其猜來猜去,不妨去看看真相。」

  「你在說什么」

  尋光皺眉道。

  陸晨嘆了口氣,「我是在說,你并非是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了,你記得清清楚楚,以你的修為,更是早就能推演還原真相,或是審查自己的神魂深處記憶,你現在卻說你記不清了......」

  陸晨看著尋光所在的方向,語氣平淡,....不過是懦夫罷了。」

  數道光矛自天而降陸晨微微側身,躲開了幾道攻擊,光芒將他困鎖在其中,如同囚籠一般。

  此時黑暗散去,尋光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怒聲道:「看與不看有什么區別!事實早已注定!」

  場外的人終于看清了里面的場景,十分詫異尋光的模樣。

  尤其是一號世界的天驕們,不敢相信一一向淡然的尋光,居然會有如此憤怒的神情。

  「你喊得聲音越大,就證明你越膽怯,事實的確已經注定,但真相并未水落石出,你不過是在害怕罷了,心中抱有希望,卻又害怕看到自己猜想中的事情,你母親給了你尋找光明的名字,卻沒有給你尋找光明的勇氣。」

  陸晨冷笑,身上魂意迸發,將那些光矛震碎,「你或許根基比我更扎實,修行歲月比我久,法則參悟的透徹,比我戰斗更加細致,或許你戰勝過幾位年輕的禁忌,但你卻無法取得比他們更高的成就,正如你無法戰勝現在的我。」

  陸晨邁步向前,魂意如淵海般澎湃,壓制了尋光再次顯化的光明法則,「因為你的道心不穩了。」

  他一拳打出,擊漬尋光施展的光明法則,拳勢逼的尋光后退,「現在的你,還不如最初的你。」

  陸晨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明白你為什么自封了,不是因為上古一戰時沒能讓你們世界獲得勝利而愧疚,你其實沒什么好愧疚的,因為你的戰績很輝煌,只是因為區間限定,只能贏那幾場罷了,不能左右勝局......」

  「......你說自己是失敗者,不是指自己在上古一戰中至高競技中的敗北,因為你沒有輸,你自封也不是為了來打這場世界爭奪戰,只是你面對更高層次的境界時膽怯了,你連親手去篡改事實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你不敢看真相......」

  陸晨的語速越來越快,尋光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瘋狂的對陸晨發起攻擊,然而陸晨應對的卻越來越輕松寫意。

「我聽  說你重修了九次,每次都開創了無敵的功法,我問你,既然無敵,有何須重修」

  陸晨側頭看著尋光,笑問道。

  尋光表情陰沉的可怕,沒有回答。

  「是的,你每次重修,都沒有任何提升,你的確是天賦超絕的人,因為同代無人能勝你,自然也就覺得你是在變強,可實際上呢......」

  陸晨帶著嘲諷的笑,「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你不愿意踏入后面的境界,你不愿意靠近真相,幼稚的像個小孩兒。」

  陸晨弒君出鞘間,與鎖鏈碰撞,成片的擊潰那些光明法則,「我聽說你曾經有一些朋友,都!已經在漫長的時間內成為了無上禁忌,你當年或許能在年輕時代戰敗他們,可在更高的領域,同境一戰,你必輸無疑,因為他們長大了,你還停留在過去。」

  他聽白老說了一些關于尋光的情報,也知道上古一戰,沒有人們想的那么夸張,對于那些細心打磨自己境界的天驕來說,修行速度并不是絕對的。

  實際上和尋光對戰的那幾位上古禁忌,當年在至高競技大會時,境界可能沒有那么高,也還沒有進行什么關鍵性的蛻變,不能說是真正的無敵者,但他們敗北后,卻能堅定道心,繼續攀升,無疑都是強者。

  尋光是很強,恐怕在這個境界的時候,強到前無古人的程度,一切都是因為他得天獨厚的資,但并不是說他這個人是絕對無敵的,因為他其實同樣沒有完成通往禁忌路上的一些本質蛻變。」

  「你到底想說什么」

  尋光聲音帶著慍怒,皺眉道。

  「我是說,縱橫至陽世界同境無敵手的尋光,不過是......」

  陸晨猛然在地上加速,身后掀起滔天的氣浪,在沖鋒中弒君出鞘,....臭小孩兒啊!」

轟一一  雙方近身后,陸晨全面爆發的刀意穿過尋光的鎖鏈,直斬神魂,根源之意進發,強烈的沖擊波扭曲了虛空,遮掩了外面觀戰者的視線。

  根源之意斬神魂,卻也在尋光的強大實力下被削弱了很多,等到達識海處時,已經沒有太大殺傷力了,但那一絲魂意還是闖了進去。

  于是伴隨著話語的力量,追溯源頭,尋光和陸晨一時間都停在了原地,被繁雜的記憶之海所淹沒。

  但陸晨很平靜,握持弒君,淡淡道:「盡管真相的盡頭是可能是黑暗,可也要有......尋找光明的勇氣啊。」

  尋光的猜想可能不錯,根據夜族的傳統本能,事實估計大差不差,但在人前行的路上,總是要去確認某些真相的,洞悉自己所犯的錯誤,承擔自己所造的罪孽,才能繼續前行,而不是停滯不前。

若是連直視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何談登臨絕顛  尋光只覺得神魂有一瞬間的震蕩,諸多嘈雜的記憶涌現,在碎片的海洋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漆黑的天地內。

  幼小的嬰兒,身上滿是泥濘,爬向被漆黑長矛釘在地面的女人。

  女人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像是她顫巍巍的伸出手,周圍是驚怒的吼聲。

  「她要做那禁忌之事,攔住她!」

  「殺了那孩子,不能這樣,那是違反夜族根本的術!」

  「啊是你,為什么秘血武者會來這里!」

  在諸多的怒吼聲中,沒有攻擊降臨在此地,數位夜族長老被一道劍芒斬過,飛灰湮滅,天地被撕破,光明降臨在永恒的黑夜。

  「你等該被肅清了......」

  那站在高天的持劍男子淡淡道,聲音不含什么感情掃了眼下方的母子,向前走去,沒有出手。

在紛亂的夜族中,被釘在地面的女子耳中沒有那些  怒吼和慘叫,眼中沒有天地間揮灑的血還有那外界她幻想了一輩子的光明,只有那幼小的身影,因為那就是她的太陽。

  她素手放在嬰兒頭頂,強硬的挺起身軀,因為那些長矛的緊固軀體四分五裂,無盡的黑暗法則之力在她身上涌動,灌注向小男孩兒的身體內。

  這是夜族理論中的一種木,也是被絕對禁制的術,因為它是主動的傳承,而且會切斷黑暗法則與極黑之地自然的本質關聯,是一種對自然的掠奪,是違背組制的。

  小男孩兒看著母親在長矛中被解體的血腥畫面,完全呆住了,這畫面對他幼小的心靈產生無盡的沖擊,在天與地的轟鳴聲中,和那黑暗法則灌頂的劇烈沖擊下,他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便只有母親那僅剩的面龐,帶著慈祥的笑,于他意識還未清醒時,輕聲呢喃直:「要成為最強的人,去看萬界最好的風景啊......」

  之后的事情全都連貫串起,母親賜予了自己名字,自己成為了所有夜族中,唯一一個有名字的存在。

  生于黑暗,尋找光明。

  「啊「

  尋光發出咆哮,強大的沖擊力將陸晨逼退,陸晨眼中也閃爍著訝異,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但他看向淚流滿面的尋光,露出了笑容:「瞧,這不是找到了嗎黑暗盡頭中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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