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那里有什么東西下來了。”
河畔,小野明美手指著上游,探頭探腦地說道。
身后跟著的第十三番隊的眾人,都知道小野明美不僅擁有隊長級的實力,還是十三番隊新任隊長山崎海身前的“紅人”。
最起碼在注重上下等級的曰本,十三番隊的眾人現在面對上司山崎海基本上見面就要鞠躬,沒幾個人敢像是小野明美那樣和山崎海打打鬧鬧的,沒事還挨一腦瓜子。
私下里,大家都猜測小野明美和山崎海“關系不俗”。
當然也有人表示質疑,因為他們看到十三番隊中那個身材嬌小,小學生身高的女孩和山崎海似乎也走的比較近。
雖然身高懸殊,但根據常識定律,瞇瞇眼十有八九都是蘿莉控,說不準山崎隊長就喜歡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當然,不管喜歡哪種,小野明美還是不能怠慢的。
因此她話音剛落,身后跟著的調查兵團幾人立馬就上來湊趣附和。
“在哪,我看看。”
“好像來真有,難道是個人?”
“呵呵,河里飄來一個人嗎?”
幾人正說笑著,上游的河面上那個不明物體隨著湍急的河流已然愈發靠近了他們,眾人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臥槽...還真是個人!”
發現這一點后,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沉吟不語的山崎海。
或許是被水元淬煉的緣故,山崎海如今視力好的出奇,早在身后眾人猜測議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那是一個人——在河中順流而下,時沉時浮,每一次上浮腰間都會閃動著淡淡的光輝。
現在問題就在于是那是死人還是活人。
嗯,撈上來看看就知道了。
山崎海回頭看了眼幾人,想要找個靠譜的水系能力者,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小野明美。
小野明美立馬一個激靈。
“交給我來!”
她大聲地喊道,雙手猛地朝著湍急的河流中一指。
山崎海心道不妙,還沒來得及說。
卻見小野明美嘿哈一聲,手臂猛地一抬,那河流頓時猶如被人用看不見的巨大調羹撈起了一勺,幾十立方米的河水無端憑空而起。
下一秒,“大雨”傾盆而落,河岸邊目瞪狗呆的眾人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
山崎海身旁的一個十三番隊成員抹了把濕噠噠滴著水的頭發,看了遠不遠處荒草上隨著河水一起砸落的身影,身上披覆著華麗的銀色重甲,看模樣和他們俘虜的那個女土著有幾分相像。
這時,那人又轉過頭,視線看向了手中不知何時撐起了一把雨傘正滿臉淡定地站在那里的山崎海,嘴巴不由無法抑制地微微張開。
“呃...隊長,你為什么會帶著傘?”
山崎海淡定從容地收起了手中的雨傘,血振般抖落附在雨傘上的河水,掃了眼不遠處哈哈大笑的小野明美,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來河邊為了防止落水,帶把雨傘也很合理吧?”
“哦,這樣啊。”
周圍腦袋滴著水的眾人下意識地點頭。
不過剛點完腦袋,他們又突然察覺到了不對。
這特喵合理個錘子!
他們目光看了看得意的小野明美,這家伙關鍵時刻給自己撐起了一個念動力防護罩,又看了看打著山身上一點都沒淋濕的山崎海,頓時敢怒不敢言,心底卻有個聲音在怒吼。
我看你們這對奸夫就是在搞事情!
當然,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淋成了落湯雞的眾人抹干凈腦袋上的水,目光再次投向了躺在那里的身影。
這個家伙還活著嗎?
看著那個荒草生死不知的身影,眾人心中一度有些腹誹小野明美。
說不定人家原本還好好的,給你一個飛天大草給摔死了。
但顯然,他們低估了這個生物的生命力。
等六七個人有些吃力的將身覆重甲的她從河邊抬到營地的時候,那人的臉色似乎經歷了某種痛苦的掙扎,猛地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嘴里憤怒地大喊了一聲。
“給我死!!!”
周圍的眾人雖然聽不懂什么意思,但還是被她的氣勢所迫,紛紛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不料那個身體剛暴喝出來,緊接著冷不防的“呃啊”了一聲,隨后身體就再次軟趴趴地往前一頭癱倒了下去。
圍聚在一旁的調查兵團十三個番隊的隊長都是一愣,旋即眼角微抽地注視著山崎海的手刀斬下后,正緩緩從對方的后脖頸挪開。
“這是個女土著吧?”
“雖然穿著盔甲,但看著身材應該沒錯了。”
“嗯,男土著肯定沒這么浮夸的胸肌。”
“嘖嘖,早就聽說十三番隊的隊長有厭女癥,對女人下手十分殘忍,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噓!禁聲!小心被聽到。”
周圍的眾人一陣低聲議論。
山崎海聽到些只言片語,臉上卻置若罔聞,這個上游飄下來的土著是十三番隊發現并且帶回來的,作為十三番隊的隊長他自然要負起安全責任。
不料這時,那個盔甲女土著剛被山崎海一個干脆利落的手刀斬暈,人群后面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嘶喊聲,仿佛山崎海犯了什么大不敬一般。
聽到這聲音,人群散開,露出了后面戴著腳鐐的索菲亞。
索菲亞雖然站在人群后面,但她兩米多的身高在海藍星的人類中可以說鶴立雞群,對于里面發生了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大家雖然嘴里吐槽山崎隊長對這些女土著太過暴力,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后面的索菲亞一有異常,其他番隊隊長的手齊刷刷的按在了刀上。
山崎海視線穿過眾人,感覺到索菲亞的那滿臉焦急的神情,臉上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認識的人嗎?
親人?朋友?
山崎海轉頭和須原秋紀對視了一眼。
須原秋紀顯然和山崎海有相似的猜測,他微微抬手,安撫下現場略微緊張的氣氛,親自將索菲亞帶進了人群中。
索菲亞進了人群,立馬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被山崎海斬暈的女土著身旁。
手臂還是骨折狀態的她滿臉焦急地蹲了下去,擔心盯著昏迷不醒的那個女土著,抬頭怒目瞪了山崎海一眼。
山崎海確定兩人真的認識后,心中頓時又升起了其他的想法。
調查兵團的一行人按照索菲亞的指引沿著穆魯長河逆流而上。
但直到現在,還沒看到她所說的穆魯長河上游那座無比輝煌雄偉的幽月王城的影子,一行人難免有人心中懷疑。
現在好了,遇到個“同黨”,那么就可以分開審訊對一下口供了。
調查兵團的眾人知道山崎海“審訊”時的規矩——周圍除了他和土著外不允許有任何其他人在場,于是接下來紛紛識趣地帶著竭力抗爭的索菲亞散了開來,在中間給山崎海和那個昏死過去的人留在了一塊空地。
山崎海那一記手刀已經盡可能放輕力度了,但看到對方那被秘銀軟甲覆蓋的胸膛的起伏,心中估摸著應該沒事過會兒就能醒來。
一時間,河風輕拂而過,草地上就只剩下不急不躁的山崎海和昏迷不行的女土著了。
當然,如果山崎海自己能夠聽懂長耳族的語言,那么他就會明白剛剛滿臉焦急的索菲亞發出了那一連串古怪的發生。
她分明叫著奧術女王,蒂安娜。
蒂安娜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在戰斗。
城里無數子民望著她,信任著她,期待著她,為她大聲的吶喊助威。
可是在那頭有如山岳般的惡魔猿皇面前,那如潮水般窒息的壓力,讓她竭盡全力的攻擊一次次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化解開來。
從對方那猩紅的雙目中,蒂安娜看到了一種戲謔,像是馬戲團表演開始前坐在席上的觀眾。
她憤怒!
她打出了最后的一擊!
對方似乎認真了一些,提起了三叉戟。
然后...
她落入了河里。
左手的銀槍中間一分為二,斷成了兩截,右手那把“誓約守護之劍”卻同樣和她一起落入了洶涌奔流的穆魯長河中。
蒂安娜沒有完成她的承諾。
她也看到了自己和那頭怪物的差距。
對方顯然掌握了惡魔猿域界的本源之力,那種力量層次上的鴻溝,任何玄妙的奧術在這種力量面前都不過是馬戲團的把戲罷了。
墜落河水的那一瞬間,她的眸孔中倒映著燃燒著火光幽月城——那座她從昏庸的父親手中在那場皇室流血夜里奪來的王城。
她曾發誓會用一身守護這座王城,在戰亂來臨之時守護所有長耳族的子民。
現在看來,
這一切是無法做到了。
船長會和他的船一起沉沒,女王也該和她的子民一起死亡...
湍急的浪頭將她吞沒了。
“呼呼呼...”
荒草上,蒂安娜第二次睜開了眼。
刺目的眼光有些耀眼,身體各個部位像是散了架一般,錐心的疼痛讓她瞬間流出冷汗。
但身處陌生的環境,多年來的本能使得她的雙手下意識地在兩邊摸索,尋找能夠給她帶來安全感的武器。
結果不出意外的摸了個空。
就在蒂安娜心中一慌,努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時,一張“陌生”的面孔躍入她的眼簾,那是完全不同于她的異族人面容。
盡管如此,蒂安娜看著對方的臉上那溫潤的笑容,澄澈的眼眸中像是有蔚藍的天空在里面延伸。
莫名地,她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四個字。
儒雅隨和。
那躁郁不安的心情,緩緩地平復了下來,恢復了作為長耳族奧術女王的威嚴,語氣一肅地問道,“陌生人你是誰?這時哪里?是你救了我嗎?”
她接連發問,看來是久居于人上,上來就要翻身占據對話主動。
可惜她遇到了山崎海。
山崎海依舊面帶著笑意,笑而不語,看上去完全不為所動。
當然,主要是他聽不懂。
就在蒂安娜發現山崎海對她不理不睬,額頭不由微微蹙眉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脆生生地小女孩聲音。
“哈哈哈,好心人是大笨蛋,他聽不懂你的語言,你和我說就好了。”
蒂安娜循聲望去,卻見山崎海的防風衣領口爬出一個穿著水色長袍羽衣,有著半透明水色長發的,通體散發著純凈氣息的小人兒。
她頓時愣住了,抬頭看了眼山崎海,又低頭看了眼領口的賽茜莉雅,對于這樣體型差距過大的組合有點理解不了了。
山崎海不知道這個小不點說了什么,他只是注視著蒂安娜,又隨手給賽茜莉雅拆了包枸杞果,開門見山道:
“是我從河中救了你,我有幾個問題。”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
“能做到嗎?”
當得了好處的賽茜莉雅“信達雅”將這句話翻譯過來后,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蒂安娜的眼睛微微瞇起,胸口猛地一陣劇烈起伏,仿佛在壓抑著什么...
從來沒有人。
敢和尊貴的奧術女王如此說話。
碧藍域界,
世界極西之地。
穆魯長河的源頭阿卑斯山脈。
臨近傍晚,日頭落下,暮色蒼涼。
落日的余暉灑下,將那天穹之下惟余莽莽的皚皚雪山染上了一層瑰麗的金紅色,只是極寒之地的無人區卻沒人能欣賞這樣的壯麗美景。
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人。
轟隆隆—!
毫無預兆地,悶雷般的巨響在遠方的天際炸響,有什么東西從更遠的地方砸進了山脈中,頓時引得無數山脈的積雪發生了不同程度的雪崩。
一道巨大的身影隨著積雪的崩落,露出一頭體型巨大,半邊通體暗金色,半天呈現漆黑如深夜般的顏色的雙角巨龍從山體轟然滾落了下來。
這頭龍赫然是被碧藍域界視為傳奇天災的混沌之龍,一半代表白晝,另外一半則代表著黑暗。
雪山下,矗立著一塊石碑。
碧藍域界數千年來,無數長耳族的傳奇強者在圍剿這頭天災巨龍的時候都命喪雪山。
在那之后,他們的名字就會被后人刻入石碑。
到如今,那塊不大不小的石碑已然密密麻麻再也無從下筆。
可自今天開始,那塊石碑似乎也不用再多加其他人的名字了...
因為這頭被碧藍域界的長耳族視為天災厄運的混沌之龍,被一個二十年前踏入這片極寒雪山無人區的苦修士,即將在今天斬殺于此。
轟隆一聲!
混沌之龍砸落在了山麓上,數不清的雪崩轉瞬間將其掩埋。
下一秒,十來米深的積雪轟然炸開。
一個巨大的身影撲騰著飛了起來,搖搖欲墜地張大了那張巨大的嘴巴,黑與白極致的純色在它的口中形成一股充滿了毀滅能量漩渦。
混沌初始.毀天滅地!
嗖—!
倏然間,一柄長槍宛如閃電般撕裂空間,同時也撕裂了混沌之龍的喉嚨,從它的后頸位置貫穿而過。
混沌之龍頓時仿佛抽走了靈魂一般,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一頭砸進了厚厚的積雪中,積雪漸漸被浸潤成了紅與黑的混合顏色。
山巔之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粗狂獸皮衣服,面孔堅毅勇武,長長的亂發有如虬龍般隨著凜冽的山風飄搖亂舞。
阿米蒙德.切斯特。
每個種族都有妖孽級的天才一般,他們是種族之光,這個種族得以在一個域界爬上生物鏈頂端的關鍵。
白銀,黃金,傳奇。
二十年前,阿米蒙德就是長耳族軍中最年輕最強的巔峰傳奇戰士,被女王欽定的女王軍元帥預備役,不出意外十年之內必能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當他守衛雪山邊界的親弟弟,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遭受了天災厄運混沌之龍的襲擊命喪雪山。
阿米蒙德毅然決然地辭掉了長耳族軍中的職務,違背了守護女王的效忠誓言,獨自一人前往了西方極寒之地,二十年來世間再無他的音訊。
長耳族軍中很多人都以為他已經和歷史上那些討伐天災混沌之龍的傳奇強者一樣,化作了山腳下那塊石碑上一個不起眼名字。
然而今天,
阿米蒙德完成了對于弟弟的復仇。
他斬殺了那頭混沌之龍。
而能夠斬殺天災級混沌之龍的,只有傳奇之上,真正掌握了域界本源之力和法則的天命強者。
他就是天命強者!
現在,阿米蒙德去奔赴另一個誓言承諾,一個當年被舍棄的誓言。
守護女王和長耳族的人民。
凜冽的山風中,蒼涼的暮色下,阿米蒙德從山巔眺望著東方朝著遠處蔓延的道路,滄桑的臉龐突然浮現出些許感慨...
一個戰士要走過多遠的路。
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戰士?
入夜,無星有月。
調查兵團的營地里火光跳躍。
第一番隊的隊長研野太一默默地注視著那個涼涼夜色下端坐于河畔,面朝穆魯長河,坐姿筆直如劍的身影。
他低聲地喃喃道,“所以說,我們從河里撈起來的,是長耳族的奧術女王?”
山崎海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果她沒有欺騙我的話,那么就是這樣。”
“女王啊!”小野明美由衷地發出了‘龜龜’的驚嘆。
想當初她來東京打工的終極夢想,就是有一天衣錦還鄉,能夠在父老鄉親們的面前耀武揚威。
而女王這兩個字一出來,小野明美腦海里都能想象出那種女王出行,街道兩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場面,別提多威風了。
她要是能成為女王,那回到家里,不是得被父老鄉親們羨慕死?
唉,可惜曰本好像沒有女王。
小野明美心中又惆悵莫名。
眾人倒是沒有她這般“多愁善感”,只是在思考著山崎海剛剛說的其他事情。
幽月城的奧術高塔中的空間裂隙是否真的存在?空間裂隙的那一頭能否抵達海藍星?還是又是一個未知的域界?
而且擺在眾人面前有一個更大的問題,那便是據他們從河里撈上來的這個奧術女王所言,在她出事后長耳族的王城幽月城或許已經淪陷。
那么他們此行前去,說不定還要面對著那些更加強大的惡魔大軍。
雖然現在調查兵團中有精通暗殺和偵查,最頂級的空間能力者士兵長須原秋紀,也有著新晉的水炁劍豪上杉雨龍,更有著天賦過人自創劍型的天才十三番隊山崎隊長。
個人的偉力終究是有限的。
面對著那無邊無際,山呼海嘯的惡魔猿大軍,龐大嵬峨的身軀宛如城墻一般,簡直光是想象就讓人頭皮發麻。
“大家可以考慮一夜,明天早上拔營前,十三番隊投票表決。”須原秋紀留下這么一句話,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出意外,應該是圍繞著今晚營地周圍探查情況了。
因為如果蒂安娜所言不虛的話,作為長耳族的奧術女王,她從河流中飄下來,說不定后面應該有惡魔猿的追兵才對。
調查兵團一行人在異世界也經歷了那么多襲擊,挨打總是伴隨著陣痛和成長,這種錯誤他肯定不會再犯了。
次日,一大早,調查兵團十三番隊的隊長就再次集合了。
經過了一夜的思考,投票結果揭曉的時候,卻是有些出乎預料。
山崎海自己肯定投的是繼續跋涉,他本以為這次不記名投票,去與不去,大概五五開。
沒想到最后結果下來,十三番隊隊長的十三票,居然全部通過了。
山崎海起初有些詫異,隨后倒也理解了。
在這個新世界,沒有漫畫,沒有空調,沒有棒球...現代化工業成果帶來的便利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像是喜歡農家樂的人,頂多也就是圖個新鮮,真長久住下去沒幾個能受得了的。
現在大家走都走到這了,不去幽月城看看,再想要去其他地方漫無目的的尋找空間裂隙,希望實在是太過渺茫。
“好的,那么我投出最后一票,十四票全部通過。”
投票結束,須原秋紀干脆利落地宣布啟程,繼續朝著上游前進。
以他們正常的行進速度,倘若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能抵達蒂安娜和索菲亞口中所說的這片域界最偉大的幽月王城。
事實上,就在山崎海一行人動身前行的時候。
幽月王城外,由長耳族歷史上108個傳奇奧術強者一代接一代不斷注入奧術能量防御結界,在惡魔大潮圍城的第五個夜晚,能量防雨罩已經漸趨崩潰。
誰也不知道能否撐過今夜。
長耳族的女王軍統帥,年近六十的巴尼.列夫獨自一人登上了瞭望塔的最頂端,面帶郁郁之色地眺望著遠處的黑色大潮和后方的那道孕育出長耳族生命和文明的穆魯長河。
女王戰敗失蹤,在用雷霆手段關押了長耳族皇室幾個扇動混亂的親王后,巴尼.列夫就成為了這個王城的最高統帥。
依稀記得十三歲進入幽月城這座碧藍域界最宏偉壯麗的王城時,巴尼.列夫幼小的心靈曾被深深的震撼過,覺得這世間誰也無法攻破這樣固若金湯的幽月王城。
除非大地裂變,山河易改。
他從未想過,
有一天幽月王城會失守。
可現在,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這時,一個年輕人腳步匆匆地跑了上來。
“平民們疏散的怎么樣了?”
巴尼.列夫問道。
年輕人微微彎腰,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幽月城的側門出現了大量的惡魔猿兇獸,第一批送出城的平民已經全部遇難,保護平民的突擊隊也潰散失蹤。”
“看來...這些惡魔猿是準備將我們全部吞下了。”巴尼.列夫感慨地笑了一聲,“這種作戰方式...很有我年輕時的風采啊。”
“統帥,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年輕人問道。
“蘭伯特,你懼怕死亡嗎?”巴尼.列夫反問道。
如果是以往,二十來歲的熱血青年蘭伯特肯定會大聲的回答不怕,他將會為女王效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是因為他知道。
問題只是問題,他并不會死。
可現在,死亡的陰影宛如一座大山般壓在所有人頭頂。
他會死,
這座王城的每個人都會死。
那么再次面對這個問題時,就有些讓人難以回答了...
巴尼.列夫淡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仰頭望著火光中那些西南角不斷沖擊著奧術結界的巨大黑影。
那一片結界已經愈發虛幻,也愈發縹緲了起來,仿佛隨時都會崩碎幻滅,成為死亡之潮涌入王城的開端。
“死亡很可怕。”
“但當死亡成為一個必然的結果時,或許,我們可以稍微勇敢一些。”
六十歲的巴尼.列夫拔出了腰間女王授予的寶石騎士佩刀,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現在,那個雄韜偉略、驍勇善戰的女王或許已經不在了,但巴尼.列夫依舊像是二十年前輔佐女王繼承王位宣誓效忠般輕聲呢喃了一句。
“為你而戰,我的陛下!”
不料他話音剛落,耳邊奧術結界不斷遭受沖擊的碰撞聲驟然消弭于無形之中,仿佛之前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大家都知道那不是幻覺。
怎么回事?
惡魔猿停止攻城了?
這時,天際仿佛有流星劃過。
城里眾人仔細定睛一看,一桿氣勢磅礴的螺旋長槍宛如流星隕落般由東至西,竟將幽月城外的奧術結界和惡魔猿之間轟然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天塹!
“那是什么?”
城里所有人都驚呆了!
但女王軍隊里的一些老人,怔怔地凝視著那一桿異于尋常秘銀色長槍的黑色長槍,腦海都冷不防地浮現出了一個二十年前的身影,原本絕望麻木的臉上紛紛激動地無以復加!
戮魔黑槍.阿米蒙德。
是他!
他回來了!
他沒有死在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