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海和伊藤齋以及宇都宮士郎三人,花了大概半天時間,走出了這片寂寥荒蕪的枯樹林。
本以為可以柳暗花明,沒想到前方卻是一片更加寂寥的荒漠,風沙漫天,給天地間染上了一層昏沉沉的暗黃色。
一路上,他們三人是沒有什么話。
保溫杯里的賽茜莉雅和剛裝進去的自然之神艾希卻是聊個不停,隨著話療的深入,艾希對賽茜莉雅起初的那種敬畏感也逐漸消失了。
她忽然發現,傳說中的古神,似乎也并沒有那么可怕...甚至還有點...可愛(ZZ)?
“諾!別人我可不給她吃,這些給你了。”
保溫杯里,驕傲抬著小下巴的賽茜莉雅背在身后小手伸出來張開,旋即神秘兮兮的攤開,露出了里面紅彤彤的干癟果子。
有毒?
想要控制我?
只能說不愧是陰謀和詭計之神,艾希看到賽茜莉雅手中的枸杞果,心中冒出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哪怕賽茜莉雅還往鼓囊囊的小嘴里塞了一把,顯然也沒少吃,可艾希的心中依舊是有些不放心。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艾希只能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笑容,試圖委婉地拒絕道,“我肚子不太舒服,不能吃這些....”
“你看不起我?!”
賽茜莉雅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她。
“不是,你聽我說...”艾希嚇得趕緊擺手。
“你就是看不起我。”
賽茜莉雅眼睛一眨不眨地。
“”艾希。
還能說啥?
啥也別說了,人在屋檐下,先干了這把紅果果吧。
保溫杯里“氣氛融洽”。
不過保溫杯外,山崎海和伊藤齋三人看著眼前的這片荒漠也陷入了躊躇之中,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闖一闖。
宇都宮士郎撓了撓頭,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奇怪了,天河里為什么都是這么荒涼的地方。”
“沒什么奇怪的。”
山崎海聞言笑了起來,想起剛剛艾希所透露的信息。
“我們所在的天河據說在無數紀元前就干涸了,只剩下古神的殘骸和各種異獸的虛影,不荒涼才奇怪。”
一旁仔細聽著山崎海話語的伊藤齋聞言不由心中一動,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山崎君,不知道這異獸的虛影...有什么說法嗎?”
山崎海聽到后不由斜了伊藤齋一眼,后者老臉一紅,但山崎海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那些異獸的虛影雖然都是遠古時期強大的兇獸虛靈從形成,生前的實力越強大,在天河干涸后留下的虛影也就更強大。”
頓了頓,山崎海繼續說道:
“但它們在這些紀元的歲月流逝中,從干涸的天河中汲取的力量無處保存,斬殺后就能得到它們的力量玉石。”
“力量玉石嗎?”
伊藤齋臉上頓時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旋即,他當即義不容辭地說道,“那么接下來路途中的安危,還是由我來解決吧,那些雜碎不值得山崎君出手。”
山崎海聽著一愣,干笑一聲,“那就有勞伊藤老先生了。”
“哪里哪里。”
伊藤齋也矜持的擺手。
不料這時,一直怔怔地沒怎么說話的宇都宮士郎,忽然抬手指著不遠處的宛如地龍般瘋狂起伏的荒漠說道:
“誒?那里好像什么東西?”
山崎海順著宇都宮士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對伊藤齋道,“現在就有勞伊藤老先生了。”
伊藤齋心中一喜,嘴里剛要說客氣什么。
不料轉過頭,他眸孔頓時一縮。
我艸!
不遠處的荒漠之中,那哪里是什么怪物出現,只見沙塵暴一般的恐怖景象從遠處的天際,仿佛黑云壓城般朝著山崎海三人壓了過來。
前面在枯樹林的時候伊藤齋斬殺的那兩頭異獸的虛影,可以說是手到擒來,心中幾乎把這些當成了白送的“經驗包”和自己破境的契機。
山崎海是說過有些異獸虛影會很強,落在伊藤齋的耳中也就是更豐富的經驗包,可也沒人特么和他說過居然會這么恐怖啊?
那沙塵暴一般的恐怖虛影,等到了近處的時候,是一頭部生長著一根刀刃般的獨角,渾身覆蓋著有如刀刃般輕薄鋒銳逆鱗猙獰巨龍虛影,只看那強而有力的趾爪就不難猜測對方生前有多恐怖。
“山崎君...這...”伊藤齋往后退了兩步,動作十分認真。
山崎海心中嘆了口氣。
“還是我來吧。”
雖然宇都宮士郎一臉躍躍欲試,但他對于這個靦腆少年印象很不錯,再加上海音寺道場和柳源道場沾親帶故的,自然要多多照顧一些。
“山崎君小心,這家伙...你怎么怎么對付它?”伊藤齋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戰前討論一波,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山崎海卻抬手一抖,包裹著那把大劍的皮革脫落,大劍的劍尖自由落體般墜落,一頭砸入了黃沙之中。
下一剎,山崎海拖著大劍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黃沙漫天,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橫穿天宇的男人,在沙塵中拉出一道空之軌跡,讓人以為在這一瞬間出現了幻覺。
可當那柄大劍有如斬天之劍般高舉過頭頂,倏然間連人帶著劍一起宛如流星般直追了下的剎那,那頭渾身上下宛如倒立鋒刃般的猙獰兇獸,在這一瞬間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危機感。
哪怕是只剩下虛影,可本能卻無法被歲月磨滅,反而會隨著它不斷汲取天河干涸后散落的能量變得更加趨于本能。
大劍斬落下的瞬間,只見刃龍虛影猛地甩動身體時,大量銳利的鱗片瞬間像數不盡的梨花暴雨般散射而出。
這是它最強大的絕招!
可半空斬落的山崎海卻臉色不變,任由那些銳利的逆刃砸在他的身上,手中的大劍朝著那頭兇獸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轟隆—!
恐怖的撞擊造成的高壓音爆,瞬間讓剛剛平息下來的荒漠以山崎海和那頭猙獰的兇獸虛影為中心,再次卷起了一股恐怖的沙塵暴。
在讓人睜不開眼的沙塵暴中,山崎海這一刀明明是斬在虛影上,眾人的耳邊卻能聽到那咯吱咯吱的切割聲。
像是剛從冰柜里拿出的牛骨,就看骨頭更硬還是刀鋒更利!
結局顯然是后者。
山崎海這一劍斬落下來,盡管那恐怖的切割撞擊聲讓人腦海中可以想象面對的虛影是何等樣的強大。
可事實上,他一刀從頭到尾卻沒有絲毫停滯,絲滑流暢無比。
下一剎,一陣讓人靈魂顫栗的龍嚎聲直灌腦海。
等待黃沙落盡,起先山崎海所佇立的地方剩下一個凹陷下去的大坑,仿佛被什么天外隕石所撞擊砸落一般。
烈日之下,荒漠之上。
除此之外再難看到任何東西。
身后不遠處,伊藤齋的嘴型還保持著“你準備怎么對付它”這樣的疑問句式,見狀差點咬到舌頭無比生硬地合上了嘴巴。
嘶嘶—!
連吸了兩口氣后伊藤齋好不容易平復下情緒,剛想要再說些什么,腦海中卻又忽然想起了“重點”,視線立馬在山崎海身體周圍掃過。
結果卻是什么也沒看到。
怎么回事?
伊藤齋的目光頓時有些狐疑了起來。
此時此刻,佇立在原地的山崎海卻是凝視著氣海中萃取出來的那一顆湛藍色的透明晶體,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要知道,哪怕是有了鋼鐵域界的“矮人農場”,但山崎海的氣海發生變化后去蕪存菁,晶體凝結的速度也遠遠談不上快。
剛剛這頭刃龍,雖然不像是泡菜網游中的“一刀999”,但那么短的時間一次能凝結萃取出一顆重水晶體來也十分不容易了。
看來這趟天河“出差”還是沒白來啊。
山崎海腦海里想著這些。
這時,毫無預兆地,身后忽然傳來了一陣響亮了擊掌聲。
山崎海聽到掌聲,不由眉頭微蹙地轉過頭。
漫天風沙中,一個托著銀色長槍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不知道是風沙的遮掩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樣貌。
走來那個身影沒有散發出什么強大的氣場又或者恐怖的威懾力,可偏偏就是這樣,卻讓人只是目視著心中就生出一股跪下膜拜的沖動。
仿佛他就是天生的上位者,支配者,眾生意志權柄的掌控者。
“你是誰?”
山崎海的聲音突然傳出。
身后,跪到一半的伊藤齋和宇都宮士郎腦海中仿佛敲響了洪鐘大呂般,兩人驀然警醒反應了過來,趕緊又從地上爬起。
“這家伙...真邪門。”
伊藤齋老臉有些發熱,他很在乎面子的。
“嗯嗯。”
宇都宮士郎滿臉的后怕之色。
剛剛他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身體完全被本能催使著作出了下跪的動作。
等等...本能嗎?
宇都宮士郎看向風沙中緩步走來的那個身影,心中頓時驚訝震撼。
這究竟是什么樣可怖的存在,居然使得他的本能是,只看一眼便要臣服下跪。
山崎海的眼睛也微微瞇起,眼前這個家伙毫無疑問的很強大,比風暴之神強大,比燃耀之神強大,比自然之神強大...
比他此前遇到的所有對手,
都要強大。
因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對方所帶來的壓迫感。
沒錯,壓迫感。
強大的對手,就像是黑夜中的煌煌烈日,無論你去不去看他,哪怕光線照射在你身上的溫度你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但山崎海以往遇到的對手,無論他的隊友反應如何,他都是通過眼睛來捕捉對手的存在。
轉過身,基本上就等于對方“不存在”。
可這一次,他哪怕不用雙眼去看,不用刻意地去感知,都知道一個存在正在一點點地靠近他。
面對山崎海這毫不客氣的問題,那個身影也在距離他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荒漠流沙上停下了腳步。
“我是誰?”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失聲笑了起來。
“有趣的問題,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了,看來狩獵之神說的那個人類...就是你了。”
“又是狩獵之神?”
山崎海聞言腦海中有了些印象,自然之神艾希在投誠他的時候便自爆是狩獵之神所迫使的。
山崎海抬眼看了下眼前這個身影。
心中不由暗道這倒還有幾分樣子。
“你也是受狩獵之神驅使?”山崎海問。
不料那個聲音聽到后,氣氛卻一下次跌入了冰點,片刻后他才生硬無比地開口說道,“記住,沒有人可以驅使我。”
“如果你想知道今天斬殺你的人是誰,那么你可以像是其他人那樣,叫我‘戰神’。”托馬斯緩緩地提起了手中的長槍。
一股滔天血海般的恐怖殺意,瞬間直沖人的天靈蓋。
極遠處的沙丘后,一直遙遙跟著戰神托馬斯蹤跡的冢原手冶三人在看到山崎海三人模糊的身影后,還是極快地認出了他們。
“前面是我們先遣隊走散的人!”
相園帝督放下手中的軍用望遠鏡,聲音有些壓抑地說道,“好像是伊藤桑為首的三人,還有山崎君和宇都宮君兩人。”
人命關天,這個時候哪怕是向來吊兒郎當的五十嵐兇真臉色也有一些嚴肅了起來,他直截了當地問道,“我們現在沖出去,一起對抗那個邪神或者發出預警逃走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這個問題問出后,相園帝督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到一層。”
“能不能準確一點。”
五十嵐兇真直視著他的雙眼。
相園帝督再次陷入了沉默,隨后有些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
無論是聯手對抗,還是發出預警后逃跑,兩者成功的概率都是無限趨近于“0”的數值。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明哲保身,保存他們這些來自海藍星的火種,似乎是最理智的一種選擇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冢原手冶,心中大概能猜到對方的之所以如此恐怕是因為那個名叫山崎海的小哥。
北海道的報道他們也有看過。
客觀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天資卓絕的年輕人,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冢原手冶這個“東京的獅子”接棒人。
從冢原手冶今天在防御工事站了一下午,只為了等待那個小哥的到來,就可以看出這個老人有多看好那個小哥。
如今要眼睜睜地看著一株如此看好的苗子被扼殺在異鄉,冢原手冶心中的感受,他們自然也能夠理解。
相園帝督正要說著寬慰的話,這時冢原手冶卻忽然開口,唇角甚至露出了些許笑意。
“如果山崎君也在的話,那或許這就是我們反擊的機會。”
“嗯?”
相園帝督頓時一怔。
他們從進入這片荒漠開始,都是隔著幾千米被追著一路。
要不是土炁大宗師冢原手冶出神入化隱蔽能力和對危機的強烈感知,恐怕他們早就喪命于這個恐怖的邪神之手了。
現在加上山崎小哥他們三人就能反擊了?要知道力量達到一定程度,可不是數量能夠填平抵抗的啊...
你哪來的信心?
可就在相園帝督憋著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時候,手里拿著軍用望遠鏡的五十嵐兇真卻突然開口接連說道:
“那個邪獸動手了。”
“好恐怖的一槍!山崎君想要抵抗。”
“壞菜了!山崎君被砸飛了!”
說到這里,五十嵐兇真陡然止住了話頭。
三人只有一副望遠鏡,相園帝督看著五十嵐兇真,語氣不由有些焦急地追問道,“現在!現在呢?”
“山崎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