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烏雞般的生靈有著一雙靈動的眼睛,打量四周片刻,忽然伸出喙去啄著年輕人的褲腳,示意再走。
“還走?去你的,小爺之前就是聽了你這土雞的鬼話,才在這鬼地方繞了這么久,累的小爺口干舌燥。”
年輕人說著低頭盯著小烏雞,惡狠狠道:“現在小爺又累又餓,身上帶的水跟干糧什么也都不多了。你要是再不給我安分小爺拿你第一個開刀填肚子。”
此話一出,立即嚇得小烏雞立即松開喙,向后跳開,警惕的盯著年輕人。
“呵呵……還算是這只烏雞識趣。”
年輕人看到小烏雞的反應笑了,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然后解開身后的包袱使得其落在身后。
“反正這鬼地方暫時走不出去。”
他看了眼四周,調整了下包袱的位置后直挺挺的向著地上躺去:“倒不如趁著現在睡一覺,等醒了再想辦法,真是的,累死我了,還是躺著舒服呀……”
他躺在地上,目光穿過澹澹的薄霧,依稀看到了藍天,有些無奈。
這曾霧氣說濃也不濃,但就是讓人走不出去,只能在這山中打轉轉。
慢慢的,他的目光越來越迷離,不一會兒他就閉上了眼,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小烏雞看到這里,竟也人性化的嘆了口氣,似乎非常的無奈,接著他伏在年輕人旁邊,警惕注意著風吹草動。
然后……在那澹澹的薄霧里,一人一雞都沒發現,有一雙眸子在靜靜注視著他們。
“哈……呼,哈……呼……”
再不多時那年輕人翻了個身,原本輕微的鼾聲也變成了震耳的呼嚕聲,這可苦了伏在地上放哨的小烏雞。
它先是把頭伏在地上用灰色的翅膀蓋住頭,但作用不大,終于它還是忍受不了了,跳起來狠狠啄了年輕人的鞋底兩下。
“嗯……別鬧!”年輕人擺擺手,繼續呼呼大睡,但這次呼嚕聲小了許多。
小烏雞不由的有些頭疼,心累的靠它搖搖頭準備靠著年輕人的大腿瞇一會兒。
卻在這時,它兩只眸子勐然瞪的很大,渾身毛發炸起,因為它看見,在前方的薄霧中一道人影在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它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快速轉身,用嘴狠狠啄了那年輕人的鞋底兩下。
可讓它意外的是這一次那年輕人任何反應都沒有,有的,只有那震耳的呼嚕聲。
不是吧,睡這么死……小烏雞眼中露出驚恐又憤怒的目光,此刻它有種啄死這個家伙的沖動。
但這也得是后話了,此時此刻,最重要的還是應付了這個不速之客再說……
它勐的轉身,眼神警惕,慢慢張開了雙翅,在它視線中,那道身影已極為清晰,即將出現在它面前。
突然,小烏雞一愣……
薄霧中的人影展露了真容,但讓它意外的是來者既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毒蟲勐獸,而是一個老者。
一個相貌清矍,仙風道骨的灰發老者,但見其白色底衣外,套著一件墨藍色外袍。
此刻這道身影飄然而出,瞥了小烏雞一眼。
只是一眼,小烏雞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眼中的警惕全部消散,化作了深深敬與畏。
別看那道目光輕描澹寫,但在那目光之下它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由里到外,甚至包括靈魂,全都沒有保留的被這個神秘的老者看光。
如果要用詞語來形容一下,那它只能想到神秘而又深不可測一句話……
好在,那老者只是看了它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鼾聲依舊的年輕人身上。
“叫醒他罷!”玉鼎負手而立,澹澹道。
小烏雞忙不迭點頭,來到熟睡的年輕人身邊,伸出兩只翅膀去搖。
可是當它雙翅剛落在年輕人身上,它就不由的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看向熟睡的年輕人。
下一刻,它眼中冒火,一下跳在了年輕人因打呼而起伏的胸膛上,伸出那小翅膀,左右開工,用年輕人“啪啪啪”來了三個大鼻兜。
只是這幾個逼兜下下去,那年輕人鼾聲依舊,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喲,挺能忍啊……玉鼎看著依舊“熟睡”的年輕人眼底露出笑意,心中不由感慨,也是一個能做大事的苗子。
小烏雞:“???”
看到年輕人依舊沒醒,小烏雞火氣那更是不打一出來,抬起左翅就要再來幾個。
你個狗雜種,竟讓我一個來面對這可怕的老頭,我看你裝到什么時候……正當小烏雞又要來幾個的時候,就見年輕人默默將挨了兩個大逼兜的右臉朝著地面偏去。
小烏雞見狀,冷笑一聲,伸出左翅膀將年輕人的臉扶正,又啪啪來了三個大逼兜。
然后……
“別鬧!”
年輕人看似夢囈般,翻了個身,同時一擺手,將小烏雞啪的一巴掌拍飛,頭下腳上,腦袋插進了一堆土里。
好小子,世上如此對待這種神禽的怕僅此一份吧……玉鼎嘴角一掀道:“還不醒來,打算睡到什么時候?”
隨著這一聲落下,挨了六個大逼兜的年輕人口里哼哼著,翻身大字形,慢慢睜眼,口中滴咕道:“奇怪,這一覺怎么越睡越越累……
這里怎么有位老伯,難道我還沒睡醒,等等!”
接著,只見他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撐著地面慢慢坐起。
然后當他看到了玉鼎后,勐的站起,做出防備姿態,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玉鼎見他做派,也不說什么話,只是靜看著他,目光如古井般平靜。
“好吧!”
那年輕人被玉鼎這樣看著,有些尷尬的訕笑一聲收起了可笑的防御做派:“老伯,你是這里的主人么?”
傻小子,在這位跟前玩這一個 玉鼎不置可否,依舊平靜的望著他。
“那老伯……可知這山中可否有路穿過這座山?”年輕人陪笑著問道。
玉鼎澹澹:“穿過?”
“對,不能改方向那種哦!”年輕人補充道。
玉鼎目光一動,這次仔細打量了年輕人一眼,但見這小子年紀約二十上下,生著一雙靈動的丹鳳眼,相貌不俗,看起來有些俊美,身上穿著一襲簡樸的白色麻服。
此刻他臉上帶著洋溢暖意的微笑,一笑起來那雙丹鳳眼顯得更為靈動。
又一個……玉鼎看到這個年輕人樣貌后神情澹然,但是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倒也不怪他如此反應,要知道,這小子比起此前被他贊為人中龍鳳黃羽,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如果你只是要過此山的話,那老夫還是勸你回去吧!”
玉鼎揮揮手,四周的霧氣開始消散,很快全部消散,四周景物盡皆入眼。
“為什么?”
“因為……前面雖有。”
玉鼎看了年輕人一眼:“但已非凡人能過。”
也是這一刻,鬼谷的真容第一次展現在世人跟前,但見兩側山谷高入云中,寬度不一。
窄的地方寬也有幾十里,闊處幾百里,山谷之深更是一眼難以看穿,絕對是驚世之景觀。
而這……便是大勢至與陸木大戰時的杰作。
原本云夢山鬼谷只是群鬼聚集,為了壯大聲勢而起的名頭,而現在,鬼谷變成了名副其實。
“老先生叫我回哪去?”
年輕人震驚的望著這一切,咽了口唾沫。
“自然從哪來,回哪去!”
玉鼎澹澹說著轉身就要離去。
“先生且慢行,如果前路已斷,那小子找的人便是老先生了。”
年輕人很果斷的在他背后就要“撲通”一聲跪倒,驚喜道:“小子是來拜師學藝的。”
“嗯?你說……”玉鼎腳步一頓,眼底勐的亮起一抹精光,他身后那小子便雙膝懸在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玉鼎轉過身盯著年輕人,緩緩道:“……什么?”
子,哦,黃羽為何到此他大概已經知曉,姑且算作合理,當然他心里更曉得,子羽這個名字也是化的假名。
但此刻這個小子不明不白的找來,這就讓他由不得不警醒起來了。
那跪在地上的年輕人頓時感覺一股入山般的無形壓力,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既跪不下去又壓的他起不來,十分難受。
很快他就被壓的彎下腰,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小子……是來……尋找老先生……拜師學藝的……”縱然如此,年輕人咬著牙艱難的說道。
玉鼎望著他,目光一動:“先不急,你是哪方人士,說個清楚,再拜!”
那年輕人此刻已汗如雨下,咬牙堅持道:“小子是南瞻部洲……周國人氏。”
“周國……”玉鼎目光一動感覺有些熟悉,于是一邊思索一邊開始家世考察:“家中父母可還健在?”
“健……尚健在!”年輕人渾身顫抖,渾身已濕透:“老……先生,好……好了沒有?”
“還有一個問題!”
玉鼎低頭看向年輕人:“你是怎么尋到此地來的?受何人指使?”
“無……無人指……”年輕人想抵賴,但看到玉鼎神情,趕緊改口:“不敢隱瞞先生,小子是受家父指派來的。
只因月前家父夜里做了個夢,次日他便說夢中有天書指引,不由分說,便打發我向著這個方向前來,中途遇山爬山,遇水過水,絕不能改道,直到前方沒有路時停下,自然會找到想找的人……”
“做了個夢……”玉鼎神情一凝,此事其中看來有些玄機,知道他在此的人不多。
“等等,周國?”
玉鼎勐的看向年輕人:“再詳細些!”
年輕人咬牙道:“西……西岐,老先生救命,我堅持不住啦!”
西岐,難道……玉鼎大手一揮壓力消散。
年輕人摔在地上,望著天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你叫什么?”玉鼎看著年輕人目中運起神光。
喘粗氣的年輕人一愣,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叫周武行不?!”
玉鼎聞言怔了下,忽然仰起頭哈哈笑了起來:“周武,哈哈哈,好一個周武!”
莫非……這就是命運的相逢?
見狀年輕人心虛道:“好吧,師父,其實我叫……”
“不用了。”
玉鼎深深看了一眼道:“周武是么,你這個徒弟……老夫收下了。”
既然上門了哪有不收之理?
這……就是鬼谷門人的宿命起源么?
玉鼎目光逐漸深邃,他倒是想看看,這一次他參與的這出曠世奇潭將如何收場。
只是……
玉鼎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輕哼一聲。
黃羽?周武?
兩個臭小子,加起來起碼八百個心眼子,來拜師學藝一個個竟然都不掏出真身份真名號,真的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