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不不……不可能!”
申公豹急聲道,那位玉鼎師兄是何等人也?
論身份,他師兄是元始圣人親傳,位列玉虛十二仙首之一;
論修為雖未證得大羅道果,但也早已是金仙圓滿的大能,同時亦是洪荒劍道的頂尖劍仙之一,殺伐無雙。
這身份實力擺在那里,現在告訴他,這么強的一個師兄被人重創打的道行全失?
這叫他怎么相信?
他死死的盯著南極仙翁努力想要看出對方說這話的用意。
可惜,南極仙翁神情波瀾不驚,只是搖頭道:“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申公豹咬牙道:“不,我還是……不信,我要去找……找……”
他不斷搖頭,不想接受這件事,
可惜,不待他話說完,南極仙翁就手掌一翻,掌心浮現出時光碎片。
“這是師尊截取的事發時的時光碎片!”
南極仙翁說道,而碎片中浮現出黃龍和玉鼎兩人隨侍七仙相遇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景象。
雖然玉鼎劍光縱橫三萬里,殺伐無雙,但奈何面對的都是同級別對手而且還是七個,手中更是各自持有混元錘這樣的先天靈寶級重寶。
一番血戰之下,玉鼎和黃龍皆是受創不輕。
玉鼎一身道袍染血十分觸目驚心,雖是如此但他卻仍拼著吐血揮出漫天劍光的神通,掩護黃龍跑遠后方才化作劍光而走。
畫面至此,戛然而止。
前因后果,無比清楚。
申公豹看完這些拳頭早已攥的發白,整個人更是氣的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欺……欺人太甚!”
老實講,不提他與玉鼎的私交,但只要是玉虛門人,看完這些就不可能有人不憤怒。
闡截兩教不睦早已被洪荒大眾所知曉,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上至掌教,下至門人,見面了言語沖突也是常有,有時候興起斗一斗也無傷大雅,
但是自三教分家以來還從未出現過一方將另一方的人打成重傷這樣的事。
尤其這回打傷的還是多次在他處境艱難時維護他,讓他感受到了師門溫暖的玉鼎師兄。
惡劣!
太惡劣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極仙翁輕嘆道:“你若還不信,接下來你可自行去找黃龍求證。
哎,玉鼎師弟念及三教源自一家開始時處處留手,誰想到碧游一脈下手如此不知輕重。
最后危難關頭,玉鼎師弟還顧及同門,掩護了黃龍師弟逃走,不然以他的能耐……要走不難的,可惜了。”
申公豹聽到這話心中又是悲憤,又是欽佩。
是啊,玉鼎師兄與其他師兄最大的區別是,遇到危險時,
別的師兄可能會讓你留下殿后,但玉鼎師兄會留下為你殿后。
只是想到南極的話,他渾身一震又忙道:“玉鼎師兄……道……道行難道真……”
南極仙翁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
“至于這件事,你若想知真假可去找太乙師弟求證,也是他為玉鼎療傷的。”
申公豹頓時癱倒在殿中,怔怔失神,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對元始道:“求……求掌教師尊救……救……”
他越急越說不出來只好不斷重重磕頭。
作為一個仙人,他太知道道行對于他們而言意味著什么了。
那是無數歲月苦功換來的成果,是一身所學的印證,是笑傲紅塵,游戲世間的資本,是……一切!
而現在,那位玉鼎師兄就失去了這一切。
他可以想得到失去這一切后那位師兄該是何等的絕望、痛苦、憂傷……
南極仙翁嘆道:“申師弟,非是師尊不愿出手保住玉鼎師弟的道行,而是你也知道玉鼎師弟他們殺劫纏身。
玉鼎師弟有此一遭,雖是人為但也是天數使然,只是沒想到最先遭劫的是玉鼎師弟,唉,太可惜了!”
申公豹停下磕頭仰望著沒有動靜的混沌氣中的身影。
他整個人沉默了下來。
他的心也沉了下來,南極的話像是錐子般刺痛了他的心。
是啊,玉鼎師兄可是十二仙首中天資才情最為出眾者之一。
在玉虛宮就像是一輪圓月,明亮但不刺眼,不僅受掌教夸獎也深受同門愛戴。
底下很多同門都看他可以成為門內最先成就大羅果位的師兄,帶著他們與碧游門人分庭抗禮。
如今這么一位優秀出眾的師兄就這么廢了?
申公豹垂頭良久,緩緩抬頭道:“這……這件事……就……就這么算了?”
語氣很平靜,但平靜的聲音下似乎隱藏著驚濤駭浪。
“依你玉鼎師兄的意思是算了。”
南極仙翁道:“一來封神大劫已至,若是爆出此事引起兩教弟子拼殺,鬧大了說不得會引起巫妖那般大禍,生靈涂炭,另外因他事連累師兄弟死傷實非他所愿。
哎,玉鼎師弟這叫人怎么說他好呢,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別人考慮。”
申公豹聽到這話心頭一堵。
南極仙翁道:“掌教知曉你跟碧游門人走的很近,此番找你來也是告知你此事,望你引以為戒,好自為之,莫重蹈玉鼎的覆轍。”
申公豹沉默片刻:“弟……弟子……記住了!”
他緩緩起身,面無表情的朝玉虛宮外走去。
但是他胸中有一團火在燒。
他現在很憤怒!
南極仙翁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出門,這才輕輕頷首。
火拱的差不多了,他很期待小申后面的表現。
當然了,他說的這些也都是實情,有據有人證可查那種,不存在他欺騙申公豹一說。
他根本不怕申公豹去求證。
說真的,玉鼎的事也是他知道晚了還被處理過了,不然他怎么著也要去找多寶要個說法。
“將玉鼎喚來吧!”
玉鼎的洞府內。
“呼吸吸吸,吸呼呼呼”
玉鼎盤坐在一個蒲團上,手掐法訣,胸口五色神光亮起,頂上清氣中三花正在緩緩形成。
“玉鼎在家嗎?”
卻在玉鼎全神貫注時,忽然,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被這么一打擾,玉鼎頂上三花再度回落,胸中五光斂去,眼耳口鼻和腦門上齊齊噴出大量白色精氣。
他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也頓時萎靡下去。
“又是誰?!”
玉鼎如一頭餓狼般盯著洞口,手一招,惡狠狠提著先天劍胎朝著洞外而去。
門口的,你最好真有事!
隨著石門打開,拄著鹿頭仙杖的南極仙翁出現在門口。
“玉鼎師弟,你這是……”
南極看了眼兇神惡煞的玉鼎和他手中的劍。
“啊?南極師兄?”
看清楚來人,玉鼎的眼神瞬間清澈了許多:
“哦,我……我閑來無事舞劍呢,師兄你怎么來了?”
南極仙翁笑了笑道:“師尊有事召見你。”
“師尊?”
玉鼎看了眼玉虛宮方向,眼神完全清澈了起來,猶豫道:“那待我收拾一下再走。”
不知道為什么,從得知玉鼎從始至終都是他后,再去面對那位師尊他有些慌。
或者說,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那位師尊了。
“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
南極仙翁笑著推著玉鼎一把,登時,一道仙力進入他體內,瞬間平復了玉鼎激蕩的氣血與法力。
“多謝師兄!”
玉鼎心神也穩了許多,也不再那么慌亂了,轉身謝道。
“都是自家人,謝什么?快走吧,莫叫師尊等久了。”南極仙翁道。
玉鼎心神一動先天劍胎入體,輕輕頷首:“好!”
首先,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
其次,那位師尊待他不薄,他感受得到其對自己的關愛,也絕不懷疑那位師尊會害他。
既然如此那他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一念至此,瞬間通達!
很快,玉鼎和南極仙翁來到玉虛宮門前后,南極仙翁就停了下來,笑道:“師尊召見的是你,我就不跟著一同進去了。”
玉鼎詫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徑直進了玉虛宮內。
玉虛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宏大,神圣,安靜……
得到了部分更早前的記憶后這玉虛宮在他眼中無比的熟悉。
玉鼎來到中央那尊周身圍繞混沌氣的身影跟前,深吸一口氣,下拜道:“弟子玉鼎,拜見師尊!”
不同于失憶后初次來的緊張,此番得知了過往后他的拜發自真心。
“你回來了,玉鼎?”
“是的,弟子回來了。”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啊!”
元始天尊的話中似乎多了些許情緒波動。
“可是弟子也失去了許多以前的記憶……”玉鼎有些遺憾道。
他本來以為自己穿越到洪荒是在封神前幾百年。
沒想到他穿越洪荒時間很早,但被隨侍七仙圍毆中腦袋受創真的失去大部分記憶。
而那些記憶是他早先穿越后與洪荒各路名人,與玉虛宮,與師尊,與師兄弟之間的事情了。
與后土娘娘多半也是這個時候認識的。
對此他多少有些惋惜,
此外他也很好奇當他穿越到遠古洪荒后會發生什么,恩怨情仇總不能少吧?
“有所失,必有所得,你要往前看。”元始道。
哎,我的洪荒穿越史啊……玉鼎心中一嘆恭敬道:“弟子知道了。”
元始又道:“你要準備證得大羅道果了么?”
玉鼎道:“這么多年來,碧游一脈仗著四位大羅金仙,一直笑我玉虛法門,也讓師尊在師叔跟前沒有面子,師有事弟子服其勞,挽回師尊與師門顏面弟子責無旁貸。”
元始天尊睜開雙眸投向玉鼎,眸光深邃,內有宇宙生滅之景象。
“此事先不論,你要證大羅道果,那你且說何為大羅金仙?”
“何為大羅金仙……”
聞得這個問題,玉鼎剛要脫口而出永恒逍遙的答案,只是剛要開口又覺得哪里不妥。
慢慢的他神情微沉露出了思索之色,每當他想到一個答案的時候,話到嘴邊又覺得太過片面……
玉鼎索性坐在了地上思考了起來!
元始天尊道:“你的話,不證大羅則矣,若證,便證那‘真正’的大羅道果。”
此時,一道流光飛馳在云層之上。
不消多時這道流光便落到了玉泉山化作一身黑衣的申公豹。
他急匆匆沿著山路而上,急切的想來看望玉鼎。
“啟稟申師叔,不巧的很老爺出門去了。”青云很禮貌的說道。
申公豹盯著青云忽然眼珠一轉:“青……青云啊,我……我……我有件……”
青云五官擠在一起費勁的聽完申公豹的問題后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申公豹見狀,有些不悅道:“青……青云,師……師叔沒……沒……”
青云不想再受折磨了,趕緊道:“好好好,申師叔,我說我說,你說的那件事確實有。
那回老爺傷的可重可重了,一回來就昏迷過去了……”
申公豹聽完轉身就走了。
只是走的時候,臉色特別難看。
看到其離開青云長長的出了口氣。
聽這位師叔的話真費勁,不,堪稱是折磨。
當申公豹再次落在地面時出現在了另一座山的山腳下。
他抬頭上望,旁邊石頭上書三字:二仙山!
申公豹沉著臉沿著山路而上,最終尋到了一座洞府,洞口有潦草的麻姑洞三個字。
一只品相一般,還有些禿毛的仙鶴瞅了他一眼。
“喲,怎么是申公豹你小子?”
黃龍出來看到來人笑道:“我們可好久沒見了,來來來,進去坐,我這里可好久沒人來了。”
申公豹點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黃龍的道場和地盤。
洞府很大,通道也很寬闊,除了云床外還有一處水潭,上方有散發濃郁靈氣的鐘乳石。
兩人入洞坐下,黃龍拿出石鐘乳招待。
申公豹直接又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黃龍一臉擰巴的聽完提問后,不禁嘆息道:“這件事嘛,確實是真的,那幫孫子手太黑,法寶太好,我的腰現在還時不時的疼。”
申公豹手中盛著石鐘乳的杯子瞬間崩碎,他的臉色唰的白了一下:
“如……如此說來,玉鼎師……師兄的道行全……失,也……也是真的了……”
“誒?你剛才說什么?”
本來還在詫異申公豹因何那么大反應的黃龍臉色一變:“這事兒我可不知道啊,你得說清楚。”
好一會兒后。
申公豹和黃龍一個騎著豹子一個乘著有些潦草的禿毛仙鶴往乾元山火急火燎而來。
乾元山,金光洞內!
“怎么回事啊,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太乙慢悠悠的端著茶杯,看著桌子對面神色不善的黃龍和申公豹道:“修道之人火氣太旺不好,先喝杯茶,去去火!”
黃龍一拍桌子神情憤怒的站起來指著太乙真人的鼻子怒道:“我去你個蛋的火,太乙真人你……”
“嗯?”
太乙眼睛一瞇閃過一道冷光。
黃龍被瞅后瞬間眼神清澈了許多:“你說玉鼎修為全失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瞞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