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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河毒(二)

  上午十點,梁襲覺得這個案子恐怕比自己想的要麻煩。廚房有三名前科犯,負責配餐的服務員是一名前科犯的女友。送餐部有一名前科犯,送餐服務員是這位前科犯的兄弟。負責羅宋湯的廚師曾經被指控六項罪名,包括因毒投導致的過失傷害罪。

  原本覺得沒有嫌疑犯,現在感覺每個人都是嫌疑犯。餐廳經理說明酒店確實雇傭有前科犯,但是根據各分店的經驗來看,前科犯再犯的可能性很低。并且他們很容易把酒店當作自己的家,同時他們很清楚,這是為數不多會給自己提供正常人職位的企業。餐廳經理特別說明,他們不會雇傭暴力犯罪前科犯。

  不僅是梁襲,可蘭特和西摩在得到員工信息后,開始圍繞工作人員做文章。就目前來看,三個人都偏向是能接觸到羅宋湯的某位工作人員下了毒。由于漢娜入住酒店的偶然性,和河豚毒素稀有性,說明毒投者是被人指使。

  三名偵探圍繞這個主題工作了一個白天,走訪,查賬,單獨詢問,了解背景。無奈之下,晚餐時三人坐到一起共享了信息,他們發現找不到真正嫌疑人。他們找不到嫌疑人金錢和賬戶的問題,找不到嫌疑人和漢娜之間有任何的聯系。他們成功被助理們重點提交的線索給帶偏了。有心理準備的梁襲也未能幸免,從高嫌疑處入手本身沒錯。

  檢驗部門提供了報告,檢測結果顯示羅宋湯內河毒接近3毫克,他們很肯定告訴三位偵探,這是高端貨,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正常情況下,只有和醫學相關的醫療企業、研究所才有高純度河毒,目前每克高純度河毒的市場價為四萬美元。

  顯然今天他們工作一天的主題是錯的。

  難道是當時在2121房間內瑞安,杰克和杰夫他們下的手?根據三人描述,送餐員直接把推車送到漢娜面前,揭開罩子。漢娜先喝羅宋湯,而后再吃食物,之后沒動過羅宋湯。

  羅宋湯只有一次離開人的視野。二樓的服務員通過小電梯將食物送到三樓的送餐部。莫非有人進行電梯攔截?西摩首先想到了這個可能,在自己助理帶領下前去檢查送餐小電梯。梁襲和可蘭特沒有動,他們知道小電梯的結構,只能在二、三層行動,四面封閉,一啟動噪音還不小,要在電梯運行期間毒投的難度極高。

  兩人交流中,可蘭特提出了一個假設,漢娜送醫后,2121房間出現了真空。或許讓漢娜中毒的不是羅宋湯,羅宋湯有毒是因為有人在真空期間添加了河毒。梁襲不太同意,因為樓道監控顯示沒有可疑人去2121房間。可蘭特說肯定有人去,杰克和杰夫都點了食物,給杰克和杰夫送食物的人應該是最可疑的人。

  梁襲認為沒有必要掩飾和栽贓羅宋湯,可蘭特認為有特別的原因。梁襲的看法是駭客,有駭客動了監控,因為在全面分析了解后,只有監控拍攝的視頻造假或者是漢娜等人的說辭撒謊,疑兇才能進行毒投。兩人觀點不同,但互相尊重,沒有就此問題進行爭執。

  梁襲晚飯后思考良久,聯系塞拉:“嗨,加個班嗎?”

  塞拉一接梁襲電話已經冒冷汗,聽聞加班有些發怵,剛搞沒了一個石灰,又盯上誰?但是塞拉還不敢不接,萬一大理石暴露了呢?萬一錘石暴露了呢?

  塞拉問:“合法嗎?”

  梁襲道:“受害者不愿意報警的案件,所有的監控都已經被我雇主買斷,說不上合法,但肯定不犯法。”毒投案畢竟是刑事案,說合法就有點過份了。

  塞拉回應:“好的,我這一兩天有空,有需要就給我電話或者給我郵件。”

  梁襲:“謝謝,我這邊發幾份監控視頻給你,我認為視頻可能有貓膩,有空幫我查一下。”

  “OK。”塞拉話不多,人爽快。行就干,不行就拒絕,絕不虛與委蛇。

  塞拉因為公司被波比收購的原因,工作重心放在克萊門特集團的產業上,她也搬到了倫敦居住。集團公司為鉆石公司提供一個小別墅作為工作場所,由于鉆石公司只有一個人,所以小別墅成為塞拉工作和起居與生活的地方。

  梁襲來電話時,恰逢克里斯錘石正讓塞拉盜取信息,對塞拉道:“先幫他處理。”

  塞拉鍵鼠雙動,巧而準的手法很快分析出視頻沒有問題。塞拉道:“視頻沒問題,都是對應監控器拍攝的視頻,但時間被篡改了。你看樓道的監控。”

  送餐員推車從電梯出來,電梯監控空無一人,轉到了樓道監控。一名送餐員推著車從電梯出來,推向2121房間。

  錘石問:“監控拍攝到的不是電梯內的送餐員?”

  “或許不是。”塞拉道:“電梯也被控制。送餐員不是送到21層……看過諜中諜4嗎?使用假房號,配合上操控電梯,實現了身份替換。”A要去2121房間,實際上他只到了20層。20層的號碼已經被替換成21層,A實際是去了2021房間。B冒充A前往2121房間。完事之后,A還幫B頂了包。

  錘石異樣的眼神看塞拉:“你是駭客塞拉,你不是混蛋梁襲。”

  塞拉無奈道:“從技術來說這人就是深海。我幫深海干過類似的事。一年半前,深海聯系我,說自己左手受傷,希望我能幫他一個忙。他向我說明的計劃,還給我提供他專門為這次行動設計的軟件。軟件如同寫字樓的總控臺,可以控制所有電梯,電源,安保系統等一切聯網設備。”

  錘石疑問:“你私下攬活?”

  塞拉道:“這……我只想測試一下他編寫的軟件。”

  錘石問:“然后呢?”

  塞拉道:“那是一個陷阱。“

  深海在美國紐約辦事,卻沒想到已經收到消息的警察布置好天羅地網在等他們。一名打手型的同伙被警方逮捕。同伙以協助警方抓捕深海為條件,換取了污點證人的身份。由于這位同伙在明面上有產業,有妻兒,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警方釋放了同伙。”

  這位同伙充分發揚了兄弟是手足,女人孩子是衣服的精神,將情況如實向深海說明。于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就醞釀而出,深海將塞拉欺騙到美國,聲稱目的是揭露一個借助慈善名義冼錢的機構。并且給塞拉提供了控制整棟大樓的軟件。

  深海計劃很順利,警方很快就破解了塞拉的位置。但深海萬萬沒想到塞拉不只是一個有計算機天賦的宅女,還是孤老會的駭客,當時她的身邊還有順便去美國旅游的全能打手石灰。而抓捕塞拉的團隊只是白領犯罪調查科。

  塞拉所在的郊區房子被引燃,有效的爭取了時間,并且毀滅了證據。警察趕到時,塞拉和石灰已經鉆入森林,他們步行一百多公里,穿越了半個山脈,翻過十多座高山。在此期間,他們還成功的掩蓋了自己的痕跡,讓警方無法得知他們的具體動向。

  塞拉逃脫后的第七天,深海同伙從美國回到奧地利的家。當天晚上有人敲門,同伙打開門,蒙面人舉槍問:“深海在哪?機會只有一次。”

  同伙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在說什么,蒙面人道:“星空向你問好。”射殺了同伙。同伙妻子聽見動靜跑下樓,見丈夫倒在血泊中不禁連連尖叫,蒙面人補了一槍打死了她,放過了跟隨母親到門口的十歲孩子。

  不久后網名星空的塞拉收到了深海的郵件:“你不該殺他妻子。”

  塞拉回:“你需要戰爭嗎?”

  深海回:“逝者已逝,我喜歡和平。”他不知道塞拉身份,塞拉卻知道他同伙的遺孤,他不敢宣戰。

  在接下來一年多時間,兩人再也沒有聯系。

  塞拉:“我如果幫了梁襲,很可能會被深海識破身份。只有我知道深海有這么一套軟件。除非熟悉軟件,否則即使是計算機超級高手也難以發現視頻中的問題。”上次塞拉猜是深海監控伊莎手機沒有問題,一個原因是不少駭客能監控伊莎手機,只是深海有更簡單更快捷更有效的手段監控伊莎手機。一個原因是警方的很多技術人員一起研究伊莎手機。

  錘石道:“深海不是不想復仇,是沒有機會復仇。雖然你可能因此暴露,但也是滅掉深海的一個機會。梁襲這條狗咬人特別準。給我點時間想想怎么借刀殺人。”刀有了,人還沒找到,那就請刀幫我們去找人。

  塞拉:“一定要戰爭嗎?”

  錘石道:“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要對敵人抱有僥幸心態,也不要期待他們有憐憫之心。我不擔心梁襲查不出信息,只是有點擔心梁襲的安全。他好像不清楚調查的目標是誰。”

  第一天的調查毫無進展,瑞安有些坐不住,他早上七點電話聯系梁襲,希望梁襲在今天能找到一些線索。一個原因是讓梁襲起床尿尿工作,一個原因是委婉告訴梁襲,留給梁襲他們時間不多。不過梁襲畢竟不是雇員,也沒有任何委托協議,因此威脅和收買都不好用,只能是哄著讓梁襲多干活。

  梁襲洗涮后搭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看見了穿著衛衣,戴著兜帽,靠在一邊的塞拉。塞拉做個噤聲動作,從懷里掏出一個本子,翻開第一頁:“手機開機狀態有可能被針對性竊聽。”這是目前網絡上爭吵不休的話題,不少人做了實驗,日常聊天中提到一些詞語,再打開某些APP后,會發現APP推薦的商品和自己日常提到的詞語有關。

  塞拉翻開第二頁:“把手機給我。”

  梁襲把手機遞給塞拉,他對塞拉持完全信任態度。塞拉靠柱子蹲下,熟練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連接梁襲手機,一會后塞拉拿本子寫字:“你手機沒有被竊聽。”

  塞拉本子翻頁,寫字:“但定位被入侵,對方可以隨時查詢你手機的位置。”

  梁襲接過本子和筆寫字:“既然沒被竊聽,我們為什么不能用語言交談。”

  塞拉看著本子,想了一會,指梁襲的甲殼蟲。

  上了汽車后,塞拉說明道:“我認為你發給我的視頻有問題,但是查不到原因。于是我把視頻轉給一位叫星空的網友。她很肯定告訴我這是深海所為。反正你聽不懂,我就不解釋了。”

  梁襲不認為這是侮辱,道:“查一下,XX21房間都住了誰。”對方貍貓換太子,首先要有貍貓。送餐員給他們送去了貍貓,也就是送餐車和漢娜點的食物。

  塞拉心中佩服,這么快就跳到這一步。疑兇可以改變樓層內層數的數字,疑兇可以改變電梯顯示的樓層,送餐員可能不會注意到樓層的區別。但是送餐員不會送錯房間號。因為21房間都在那個位置。

  和21層同樣布局的有五層,案發時都有住客。其中有兩人是案發當天下午入住,在漢娜預定酒店后不久才入住,一男一女,男的叫奎克,21歲,美國人。女的叫荷瑪,27歲,法國人。駭客很難篡改這部分信息,因為現在是互聯網時代,旅客在總臺登記之后,數據不僅被保存下來,而且已經傳輸到服務器進行過濾。假設客人指紋或者臉部掃描與服務器設置的警報特征相吻合,服務器就會立刻通知警方。如果不吻合,也會作為數據存放在服務器中。

  梁襲一指奎克:“假身份?”

  塞拉驚訝問:“為什么?”

  梁襲道:“看海關照片上奎克的打扮,應該是一名假期窮游歐洲的美國大學生。一般來說不可能住豪華酒店。可以驗證一下,奎克是不是沒有其他費用,比如酒吧,比如泳池之類的費用。”

  塞拉道:“沒有。”

  梁襲道:“我們假設奎克是一個低調的有錢大學生,他住進酒店后,不去酒店酒吧,不使用酒店任何設施,甚至不在酒店內用餐,那他為什么要住這個酒店呢?你查2221的房卡開鎖記錄,我相信奎克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內。”

  塞拉查詢后表示:“沒錯。”

  梁襲道:“應該是他。不過他是冒用奎克的身份嗎?如果是,他本人會盡可能避開攝像頭,或者通過口罩、太陽鏡等物品遮擋身體有辨識度的地方。”

  塞拉根據入住時間,查到奎克幾個視頻,發現如同梁襲所說那樣,奎克始終戴著口罩和手套,略微低著頭,從不挺胸抬頭朝高處看。

  梁襲感覺還是不對,這種感覺通常是因為他現在的判斷和之前的某個判斷出現沖突。梁襲決定讓塞拉協助自己對案情進行一次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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