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刑偵部二樓很熱鬧,人很多。最少二十位平民擠坐在筆錄室等待,警探們如同流水線作業的工人,請每位平民進入單獨的筆錄房間,一口氣說完平民的權力,做完流程之后,問相同的問題。在平民完成筆錄,會有制服警察送其從后樓梯下樓,從后門離開。
人太多,導致審訊室臨時改成筆錄室。作為名探長羅密歐是最閑的人,他站立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前看著里面的人在工作。沒有人理會梁襲,梁襲就這么走到了羅密歐的身邊:“嘿。”
羅密歐被嚇一跳,看清楚是梁襲后:“我還沒吃午飯。”顯然看出梁襲是吃了午飯才來。
梁襲笑了笑,問:“有收獲嗎?”
羅密歐道:“大部分的回答與描述都大同小異,比較麻煩是有部分人自行腦補畫面。”
梁襲問:“大部分人?”
羅密歐:“是,目前已經有四位主要嫌疑人,他們的證詞和普通民眾的證詞不同。相當有邏輯性和條理。有人還記得小細節,他說自己走向受害者中箭時位置,受害者的汽車開到了旁邊,因為貼著路沿停車,讓他受了一點小驚嚇,因此注意到從汽車內走出來的人。”
梁襲笑道:“他不用解釋。”
“是的,正常來說不用解釋。”羅密歐道:“但是不排除他本身就是這樣性格,只能說有嫌疑。”
梁襲問:“你在嫌疑人中找兇手的同伙?”
羅密歐:“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沒有任何線索,技術部門無法在羽箭上發現有用的信息。我只能假設有兇手同伙。其實就算我知道誰是兇手,我也無法將他定罪,他也不可能認罪。”
梁襲不解,那你為什么整的刑偵部雞飛狗跳?
羅密歐解釋道:“一名將軍在本土被襲擊,我的壓力很大,就算沒有線索,我也得找點事做。大家勞累一天找不到有用的信息,我最少能和上面交差。畢竟德法也沒有找到兇手的線索。”
梁襲問:“你帶走多少人,有多少外國人?”
羅密歐道:“三十五人,七人是外國人。”
梁襲道:“查他們的一個信息,他們是否有狩獵許可證,或者是否居住在適合打獵的地點,或者是否和獵人有關聯。”
羅密歐問:“獵人?”
梁襲點頭:“我花費了一個午飯時間聽一位專業美女解釋射擊運動、運動員和獵人之間的關系。雖然不能100肯定,但兇手應該是獵人,并且對方最少擁有三年獵人經驗。”
羅密歐道:“這點是我疑惑的地方,德法認為兇手有組織,這沒問題。否則一個人是不可能在六天之內襲擊三名權貴。普通人甚至不可能靠近到權貴的身邊。問題就來了,這樣一個團隊為什么使用弓箭作為兇器?”
梁襲道:“我有一個猜想,是不是在全球內發生過類似弓箭殺人的案子?一個可能,這名兇手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一個可能,兇手希望我們關聯到之前的弓箭殺人案。”
“不排除這個可能。”羅密歐道:“你和孤老會打過交道,你認為這伙人會不會是孤老會的人?”
“孤老會?”梁襲問:“為什么這么想?為什么會想到孤老會。”這個想法好清新。
bsp;羅密歐道:“團隊,組織等因素,讓我想不到他們使用弓箭的原因。除了孤老會外,我想不到會有團隊使用弓箭做武器。孤老會是一個個人特點非常鮮明的團隊,有人喜歡用弓箭當兇器一點都不奇怪。你可以思考一下,i6有個特工說,我不喜歡用槍,我喜歡用弓箭,我出任務我要帶弓箭,而不是槍,那肯定會被踢屁股。你高價尋找殺手,有人告訴你,他是專業殺手,他會射箭。又有人告訴你,他槍法很準。你選哪個?你會認為第一個人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羅密歐道:“有團隊,有組織,使用弓箭,是不是只有孤老會這樣性質的團伙才會出現這種人?我是一名罪犯,我要協助一名殺手殺人,我絕對不會和一個弓箭手去組隊。除非我非常了解他,他是弓神,他的弓比槍要可怕。”
羅密歐道:“你也說到了獵人。孤老會的人都是分散居住,很多人在童年留下心理陰影,獨居的概率大于普通人。獵人居住的地方多是森林邊緣這些地方,幾乎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甚至都不需要狩獵許可證。他們的能力讓他們能自給自足。”
聽羅密歐這么分析,梁襲頗為贊同。沒錯,一個團隊怎么可能信任一名弓箭手?除非這個團隊互相了解熟悉。梁襲道:“如果你是對的,說明這名兇手之前用弓箭殺過人,可以查一查歐洲的案件記錄,特別是兇器是弓箭,沒有抓到兇手的案件。”
羅密歐挑了下眉毛,梁襲下意識后退,這人似乎有點劍。看見憨厚老實的人要湊上去一起干活,他能多幫你干點。看見劍人要當沒看見,因為他們很可能……
“幫我借下菲奧娜。”羅密歐還是說出了目的。
梁襲問道:“為什么?”
羅密歐解釋:“你知道司法程序多麻煩嗎?我們可以連接到歐盟國家的犯罪資料庫,但是我們無法進入其他國家的刑偵檔案。首先我得知道是哪個國家發生過弓箭襲擊案,然后才能聯系國刑,國刑和這個國家的國刑聯系,接 著要么他們派人過來,要么我們派人過去一起辦案。目前看肯定是對方過來。理論上是沒有阻礙的,我相信會很順利的達成共識。但是最少需要五天時間,而且根本不知道哪個國家發生過類似的案件,無從入手。”
羅密歐:“有駭客協助,我的工作就很簡單。連接資料庫,按照特征檢索就能找到檔案。”
梁襲道:“問題在此事是公事,請刀鋒或者菲奧娜幫忙屬于私人資源。我不能犧牲自己的私人利益協助你們破案。或者這么說,涉及到私人利益,就要看是什么事情。你為了破案,會打你老婆一頓嗎?你當然不愿意。但是如果這個兇手在你的地盤上連續殺害幾個平民,而且還包括兒童,你肯定愿意為了破案揍你老婆。”
“不可能。”羅密歐一擺手:“真打,我是打不過的。”
“哈!”我也是。梁襲道:“建議你直接與刀鋒聯系,就說我和你有一致看法,這個案子可能涉及到孤老會。刀鋒十有八九要參與此事,他們缺少探員,案子的調查還是以你為主。我再過來幫忙,那就屬于送人情。我和你一起向刀鋒求助,那屬于我欠人情。”
羅密歐問:“你為什么這么在乎人情?據我所知你一直在賺人情,從來沒花過什么人情。你想將人情用在刀刃上?”
“有這樣想法,不過你把我想的太陰謀。我對很多案件還是很有興趣,有時候只是看不爽某些人湊熱鬧。雖然本這一顆賺資源的心,但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我樂意去做的事。”梁襲道:“比如本案。”
羅密歐點頭,拿出手機,問:“給個能做主的人的電話號碼。”
梁襲給了羅伯特的電話,羅密歐接通電話后,態度較為卑謙的先說明自己的身份。接著說明梁襲和他都提出孤老會的看法。羅密歐于是詢問梁襲怎么處理,梁襲告訴這種事直接扔到刀鋒,因為羅密歐處理不了。電話那邊的羅伯 特非常客氣,連聲說不敢。接著兩人約了一個半小時后在北區刑偵部見面。
羅密歐把自己辦公室給了梁襲,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梁襲本就打算打個盹等羅伯特,哪知道面前的電腦已經開好文件夾,文件夾內是今天的筆錄視頻。邊看邊睡吧。
如刑偵統計的結論一樣,即使都是目擊證人,但是他們之間的證詞存在不小的矛盾。一位女士說,看見有路人奔跑向倒下的受害者。警衛證詞,最快反應的是警衛,受害者身邊的人一臉蒙圈,即使看了數秒倒地的受害者,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和動作變化。這是因為普通人遭遇緊急事件時,缺乏足夠的本能和技能。專業人士即使沒有真正遭遇過緊急事件,但是他們模擬過緊急事件,最少在頭腦內有一個心理預期。
快進聽了幾個視頻,梁襲初步判定在受害者十米范圍內,最少有七個人。是誰先尖叫或者發出大喊的呢?警衛的回答是,他們保護受害者進入大樓,聽見有人喊殺人了,有人死了,哦買噶之類的話。但是他們并沒有注意這個細節。
這時候有一位證人證詞引起梁襲的注意,他是最近圍觀者之一,他聽見圍觀人群中有人用嚴肅的態度呵斥大家,讓大家立刻散去,因為兇手還在暗處,這里很危險。重點查看這部分問題,果不其然,有多位證人提到嚴肅的聲音。他們潛意識認為可能是警衛或者警察發號施令。畢竟案發地點在國防大樓門口。警探詢問目擊證人,是否看見此人相貌,有三個人回答聲音就在身邊,他們尋聲尋找說話者,沒有發現誰在說話。
受害者倒地,大家擁過來,警衛將受害者帶走。很快就有人說了這番話,因為這些話,導致原本圍觀的人產生了驚恐情緒,快步散開。第二波圍觀想知道發生什么事的人,與這些人擦身而過,部分第一波人駐足開始向第二波人說明情況。整個現場完全是無序的,導致筆錄證詞非常繁雜,細碎的東西非常多。
好消息是國防大樓門 口有監控,雖像素不是很高,但也足夠用了。梁襲看見了案發過程,一位穿軍裝,沒拿和戴帽子的人從汽車下來,打著電話準備上臺階,臺階大概有十個左右,是個小臺階。然后身體停頓一下,受害者并沒有馬上反應過來,而是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了看,然后低頭看見自己身體,一手摸著身體,一手拿著電話倒地。在視頻中能看見他后背有半支箭,看不見太多細節。看不見中箭部位,更沒有看見羽箭飛來的軌跡。
接著畫面出現第一波圍觀的人,還有警衛奔跑下臺階施救。梁襲分析第一波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沒有問題,既然沒有問題,梁襲就鎖定了一名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因為只有這名男子手上拿了一個不明物體。嚴謹來說不是不明物體,是一個男士牛仔包,因為不知道包內有什么,所以算是不明物體。
這種包雖不罕見,但也不算常見。包比手提箱要小一些,但比普通公文包又大一些。普通公文包一般放文件和小型私人物品。這種包通常用于工作,不僅可以存放文件,還可以放置一些產品,比如一個顯卡,這種包有保護支撐功能,可以保證在一定力度下不會破壞包內的物品。
梁襲找到這人的筆錄,他的包內是一套15寸大小的素描本,素描本前兩頁畫了倫敦的兩個地標建筑:碎片大廈和倫敦眼,畫的相當不錯。此人名叫亨利,是法國一所藝術系大學的在讀生,警探核實過他的身份,真實可靠。
梁襲在桌子上翻找一會,拿到了亨利身份的材料,材料應該是真實的,都是基本材料,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法國警察給的亨利明面資料。比如他哪一年出生,護照號多少,父母兄弟姐妹名字,是否有犯罪記錄。第二部分是法國大學給的材料,說明亨利是哪年進入大學,并且提供照片。這兩份材料是電子郵件的打印件,將作為本案的材料留存。
材料看起來沒問題,但梁襲有疑慮。因為亨利的父母來自一個小鎮,是當地的農民。并不是說農民的孩子不能當藝術家,在法國如果你有藝術熱情和天分也可以當農民,也可以不當農民。很多人不相信藝術細胞遺傳,對此梁襲信一半,他見識過學霸兒子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