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園子的思路起初還有些滯澀,但越說就越覺得非常合理,她自信道:
“八點鐘左右,等步美看到《假面超人》的開頭,誤以為現在才剛7:30的時候,你把安眠藥偽裝成拔牙后服用的正常藥物,拿去給步美喝下,讓她陷入了沉睡。
“人一睡著,對時間就沒有了概念。你趁機把錄像帶快進到結尾,然后再把步美晃醒,給她看假面超人的片尾,讓她誤以為自己睡了半個小時。
“這樣一來,你就順利抹消了這30分鐘,把時間拉回了正軌。
“步美給你做的不在場證明,是6:30到7點多,七點半前后的幾分鐘,以及假面超人播放完畢的8點——但現在,7:30的這段不在場證明,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是說!”鈴木園子瀟灑地一撩頭發,覺得自己像打出了SS級評價的主角一樣帥呆了,玩游戲做游戲果然是有用的,她篤定道:
“你實際上的不在場證明,只有7點前,以及8點后——中間的這一個小時,足夠你從牙科診所趕到這里殺人,然后再趕回去!”
話音落地,現場一片寂靜。
高木警官怔了一下,對這個女高中生刮目相看:“原來如此!”
前幾天佐藤警官才剛剛告誡他,讓他不要因為鈴木園子是江夏的同學,就輕信這個女高中生那不太靠譜的推理,然而現在……進步真大!
再這么下去,目暮警部又要多一個女老弟了。等他出院了把這事告訴他,他一定會很開心。
妃英理則詫異地看了一眼這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笨蛋小孩:“……”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鈴木園子嗎。雖說這段推理還有一些漏洞,但乍一聽已經像模像樣了……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在江夏身邊泡一泡偵探氣息,居然有這么管用?
鈴木園子笑瞇瞇地到處求夸:“怎么樣?怎么樣?”
“很有趣的推理。”最先給出評價的,居然是對面的澤木醫生,她笑了笑,“但我可沒有給動畫片錄像的習慣,我家和診所里,也沒有任何錄像設備。”
鈴木園子一噎,想了想道:“家里沒有這些東西,其實也說明不了什么,你完全可以在送步美回家的時候,把它們往車上一塞,然后半路隨便丟到哪個垃圾袋里——前不久我們我們還剛破過一起類似的案子呢!”
周圍的小警員想起之前在停車場大翻垃圾袋,還莫名其妙被炸了一臉紙拉花的事,打了個寒顫:“……”這群兇手一個個的都是怎么回事,拿垃圾堆當傳送點了?……他們不想刨垃圾了。
好在這時,江夏低聲提醒:“這起案子里,應該確實沒用到錄像帶和錄相機。”
警員們重重松了一口氣。
澤木醫生看了江夏一眼,笑容微收。她轉向鈴木園子,正色道:
“很遺憾,你的推理從最根本上就錯了。小孩子睡覺很沉,尤其是服用了安眠藥以后,很難輕易喊醒。
“如果按你所說,我八點回到診所,把步美喊起來看假面超人,那么后面我還需要讓她重新睡著,再調整錄像帶、調表、把她喊醒、帶她上車送她回家……這段時間,不管怎么樣也不會少于20分鐘。
“但實際上,我8點帶步美離開診所,8點5分就已經把她送回了家。這些事,步美和她的父母全都可以作證。”
鈴木園子:“……”
真,真的有這么麻煩?
她呆滯片刻,背過身去,掰著指頭默默算起了整個行兇過程所需的時間。
柯南看著這一幕,絲毫不覺得意外:在毛利小五郎旁邊待多了,瞅一眼鈴木園子剛才開口時那自信的微笑和氣勢,他就知道后面要發生什么。
比起這個,柯南倒是對這起案件產生了興趣。
他暫時把可疑的白井小姐和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妃英理丟開,專心思索了起來。
而身為一個名偵探,陷入沉思的同時,柯南就下意識地開始在周圍找華生。
很快,他看向了個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灰原哀:這是現場唯一一個不用蹲下來就能跟他低聲耳語的存在。
迷你偵探于是很自然地湊了過來:“你怎么看?”
“?!”灰原哀正渾身緊繃地留意著“白井小姐”,并時刻準備在對方看向自己時露出柯南的同款微笑。正戒備著,一張柯南的臉就冷不丁湊到了眼前。
她嚇了一跳,差點一麻醉針扎上去,好在最后險險忍住。
“……我什么都不想看。”迷你科學家煩躁地低語了一句,轉身走了:還是江夏腿邊最安全。
柯南正要跟過去,但順著灰原哀的走向抬頭一看,他又默默停下了腳步。
——不能過去。
那邊有答案。
兩個假小孩分開以后。
庫拉索低垂著眼簾,看著橫在身前的那一根光滑锃亮的欄桿,無聲瞇起了眼睛。
雖然上面的圖像因為圓弧而大幅度變形,但她在腦中重新規整了一下,很快就根據這些反射,“看到”了身后走廊里發生了什么。
“兩個小鬼吵起來了?”庫拉索一邊感慨烏佐麾下競爭之激烈,一邊暗暗嘆氣:
“那個兜帽小孩居然還挺黏烏佐的,不是都說孩子的直覺更靈嗎,這孩子難道就沒有一點危機感?
“相比起來,那個眼鏡小鬼雖然天天跟著烏佐,卻不敢貼得太近……比起親近,畏懼更多,這個小倀鬼的清醒程度,已經比得上很多大人了啊。”
柯南并沒有發現一位組織干部正在悄悄分析他的成分。
“快想想。”他敲敲自己的腦袋,開始套公式:
“江夏剛才說的沒錯,澤木醫生專門為步美加班,這的確很不對勁——折騰這么多,她肯定是為了從步美那里拿到不在場證明。
“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方法,無非就是人,時間和地點三種。
“證人這方面,有步美和她的父母。
“時間這方面,尸體很新鮮,再加上他死前接的那一通電話,死亡推定時間的誤差應該不大。
“也就是說,剩下的只有‘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