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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東甌市的獨苗

  清晨時分,周日的十八中菜市場比往日更加熱鬧,但幸好出門吃早飯的人又并不是很多,所以等江森急急忙忙趕到店里時,洗腳盆里積攢的客人用過的碗,倒也還不是很多,老板娘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手忙腳亂。但遲到了,自然還是少不得要被老板娘說幾句,江森自然點頭哈腰趕緊認錯道歉,然后就忙走上自己的工位,抓緊麻利干活。

  江森喘口氣坐下來,連副手套都沒有,雙手一放進冰冷的自來水里,渾身上下就立刻狠狠打了個冷戰。他當即意識到不對,但人都來了,總不能再跟老板娘請假,于是后槽牙使勁一咬,內心一聲大喊我草,竟硬生生強行頂住。又過上兩三分鐘,也就慢慢覺得習慣了。

  不過習慣歸習慣,生病卻依然是無法忽視的事實。畢竟是一晚上沒睡好,休息時間不夠,加上早飯也沒吃,他半蹲半坐在店門前,隨著日頭往上爬,洗著洗著,就覺得眼前開始發暈。

  卡在喉嚨里的痰和堵在鼻孔里的鼻涕也越來越多,但又不好在人家店門前吐出來,只能強忍著,等到沒什么人路過的間隙,才敢抓緊擤一下,然后冷水一沖,繼續干活。

  就這么辛苦地熬著,熬了將近三個小時,等到十來點鐘,老板娘今天格外開恩,早早地收了攤。江森抓緊洗完最后一個碗,這才艱難地緩緩站起身來,擦了擦手,步履沉重地走過去拿飯。隨即打開現塑料袋,卻發現里面還多了兩個茶葉蛋,不禁意外地看看老板娘。

  老板娘立馬板起臉說道:“抓緊回去休息吧,看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吃個蛋補補,這幾天好好養養身體。你個小孩,老是把自己搞得這么可憐兮兮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樣。我好心留你下來打工,還差點把自己搞成惡人了。”

  江森腦袋暈沉沉站著,默默聽老板娘把話說完,對她道了句:“謝謝阿姨”。然后也沒說什么將來要報答的廢話,就直接走出了店門。

  今天的溫度比昨天還高,菜市場左右兩側的路邊攤,都支起了更多更大的遮陽篷。江森聞著滿地腐爛菜葉的氣味,胃里一陣接著一陣地犯惡心,沒走幾步,又被太陽又曬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風寒又中暑,感覺分分鐘要撲街倒地。

  他摸了摸額頭,忍不住地嘀嘀咕咕:“奶奶的,真的煩……”

  渾身發熱地穿過馬路,走到學校門口,傳達室里的老伯正在看電視,見江森回來,只是隨口問了句:“不出去了吧?”

  江森搖搖頭,又朝老伯討藥道:“老伯,昨天那個藥還有嗎?”

  老伯聞言,明顯有點舍不得他那點給自己準備的感冒藥,但看江森好像越病越厲害的樣子,又怕出事,只能不甘愿地說:“藥倒是還有,不過昨天那種沒幾顆了,還有點別的,不知道能不能混著吃。要不等明天校醫上班了,你過去找他看看吧……”

  江森心想哪能再拖到明天,再拖那不就掛了嗎?立馬道:“沒事,先隨便吃點藥頂一下,先把今晚熬過去,不然太難受了……”

  “這樣啊。”老伯這才不甘愿地站起來,走到傳達室的桌子前,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兩版包裝不一樣的膠囊,問江森道,“要幾顆啊?”

  “都給我吧。”江森嘶啞著聲音,直接從老伯手里拿走了兩版膠囊,連多說個謝字的力氣都沒有,就拖著暈乎乎的身體,轉頭走出了傳達室。

  幾分鐘后,他像是斷了片一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就上了樓。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熱水都倒好了,就擺在眼前的桌子上,冒著滾燙的白煙,然后恍惚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水就是他自己倒的。

  寢室里頭,還安安靜靜的,拉遮光簾,光線昏暗,三個懶鬼都還在睡覺。

  邵敏是真的在睡,呼嚕聲不響,但是很明顯。張榮升卻是在賴床,卷著毯子抱著抱枕,來回翻滾。而文宣賓是純粹醒了,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什么。

  江森頗為羨慕地看著他們豬一樣的生活,然后嘆著氣,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老伯給的藥一起混著吃了,什么過不過敏,能不能同時服用,飯前用還是飯后用,統統都顧不得那么多,反正就是病急亂投醫,有什么吃什么。吞下藥丸后,又去水房里好好地把鼻涕和痰處理了一下,回來再喝一大碗的水,這么一通操作下來,肚子里就咕咚咕咚開始響。

  江森無力地拆開塑料袋,看著里面的兩個飯團和兩瓶牛奶,外加兩顆茶葉蛋,不但半點食欲都提不起來,甚至還有點想吐。往日里那么可愛的東西,怎么忽然就面目可憎起來了呢?

  可要是現在不吃,等到晚上,這些東西可能就要壞了。

  “唉……”江森又嘆了口氣,拿出那個明顯大一號的飯團,猶豫了一下,就開始硬著頭皮硬啃。每一口沾滿肉汁的飯粒下肚,都讓他想吐出來。

  可越是這樣,他吃飯的速度,反倒比平時更快了幾分。那呼哧呼哧的聲音,引得睡在他對面上鋪的文宣賓,都不由得看過來,問道:“這么餓嗎?”

  “嗯,很餓……”江森鼻音很重地回答,一邊強行吃強行咽,轉眼就吃下去半個大飯團,這時又覺得口渴得厲害,趕緊把吸管插進牛奶瓶子里,但不敢多喝,生怕喝多了就吃不下飯,只是小小地啜了一口,潤潤喉,再急忙接著吃飯團。

  在他頑強的拼搏努力下,手里那個能當兩頓飯用的大飯團,很快越吃越。而越吃到后面,江森也越覺得肚子漲得厲害。可就是打死也不停嘴。

  終于,在長達十分鐘的仿佛酷刑一般的進食過程后,他總算艱難地吃下了最后一口米飯。可就在他放下裝飯的袋子,內心放松的剎那,肚子里的一口飯卻突然造反,連帶著大量剛咽下去的幾口牛奶,又冷不丁噴了上來。江森猝不及防,只是下意識地急忙閉緊嘴巴。

  隨著胃里內容物的噴薄而出,江森的臉色也驟然變化,口腔瞬間就被塞滿了大半。

  文宣賓當即瞪大眼睛,看著江森,好像在期待什么。

  江森卻只是坐著,紋絲不動。

  然后雙拳緊握,死死地屏住呼吸,過了幾秒,等到嘴里的局面平衡,才微微吸一口氣,接著喉嚨一動一動,硬生生又把滿嘴反芻上來的東西,全都咽了回去。

  做完這驚世駭俗的一整套動作后,江森急忙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大口喝了幾口,把造反派們徹底鎮壓回去。這才渾身是汗地坐回床邊,舒然呼出一口濁氣。

  “嘔……”文宣賓全程無間斷地看完江森的神級操作,這時突然一聲干嘔,急忙掀開毯子匆匆從床上爬下來,連找對鞋子都來不及,一只腳塞進運動鞋,一只腳踩上拖鞋,捂著嘴打開寢室的房門,極速朝水房奔去。剛跑進水房,就哇的一聲大喊,吐了一地。

  江森聽到水房里的動靜,當即眉頭一皺,鄙視道:“這個人,真惡心……”

  話音落下,睡在江森上鋪的張榮升,緊跟著就大喊一聲:“賓哥,你有了嗎?是誰干的!”

  然而并沒有人搭理他。

  兇手江森只是摸了摸肚子,猶豫兩秒,又把手伸向了茶葉蛋……

  中午時分,十一點出頭,等江森吃完茶葉蛋,喝完牛奶,寢室里的懶鬼們,也終于在文宣賓的一些列動靜下醒來,陸陸續續起床,不得不去食堂吃午飯。三個人下樓的時候,文宣賓跟張榮升和邵敏說著江森把吐出的東西又吃回去的操作,樓道里頓時一陣我草。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江森,則只是淡然地去水房洗了洗手,順手把文宣賓的嘔吐物掃干凈,然后回到寢室,安安靜靜地翻開那本物理教輔書。

  雖然狀態很不佳,但還是堅決不肯跟病魔妥協。

  二十分鐘后,大中午空蕩蕩的寢室里,江森虛弱地頂著高燒,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教輔書上的例題講解,依然對鄭紅布置的第三道作業題不得要領。

  就在他打算先干脆跳過去,先攻克第四題的時候,寢室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一個個頭比胡海偉還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的精神小伙,精神病似的亢奮走了進來。

  睡在邵敏上鋪的302寢室第一海拔,十八中校籃球隊主力大前鋒羅北空大喊一聲:“兄弟們!爺爺回來了!誒!他們人呢?麻子,就你一個人了嗎?這么孤獨?”

  江森抬頭看了眼這位猛男,淡淡回答:“報告這位爺爺,他們走了,走的時候很安詳。”

  然而羅北空完全沒反應過來江森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半個字都沒接住,只是聽到江森的鼻音,立馬眼珠子一瞪,露出驚恐的神情問道:“我日!你感冒了?會不會傳染?”

  “嗯,肯定會的。”江森鼻音很重地確定道,“呼吸道疾病,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傳播。”

  “我草!”羅北空頓時就跟個文盲似的,一驚一乍到跳起來大喊,“媽的!老子下星期要出去比賽的,小麻子!你可不要害我啊!”

  “大佬,我也不想啊……”江森本來就看書看得迷糊,被羅北空一打斷,干脆就把教輔書合上了,說道,“生病這種事是我能控制的嗎?我下個月還要期末考了呢,你以為我想啊?”

  “下個月期末考?”羅北空瞬間又把那亢奮的狀態一收,皺起眉頭,自言自語似的嘀咕,“那不是下下個月就要放假了?這學期這么短的嗎?”

  這話說的,仿佛他根本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似的。然而羅爺爺就是那么的表情茫然而真實,好像是真的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過來打球的,還是過來讀書的……

  江森看得無語,雙手捧住了熱得發燙的腦袋,感覺太陽穴上的血管都在piapia跳。

  他們302寢室六個人,每個人的學習水平可謂是涇渭分明。

  最底下一層,就是這位羅北空,江森給他的定級是“學沫”,連學渣都不如。

  因為這個小老弟平時壓根兒就連書都不翻,課本從學期開始發下來到期末,連封面都能保持得有十成新,直接傳給下一屆都沒人敢說那是舊貨。要不是學校發的卷子全都是一模一樣,每個班級都沒差別,江森都恨不能把他沒做的那些卷子都做了。

  羅北空上面,就是第二層學渣文宣賓。文宣賓倒是會翻一下書,可惜基本上翻了等同于沒翻,習慣性過眼不過腦,數理化三門長期在40分以下,英語最高分沒超過60,只有語文和文綜幾門課程,能勉勉強強及格,接下來高二分科,不報文科都不可能。

  再繼續往上,是同樣周末回了家,現在還沒回來的最后一個室友,睡在張榮升隔壁鋪的胡啟。胡啟小朋友是個老實孩子,給人的感覺就是沒什么存在感,各方面全面平庸,唯獨一個優點,就是性格敦厚。同樣一米八的大塊頭,整天笑嘻嘻的,不像胡海偉那樣充滿攻擊性,也不像羅北空這么傻楞傻橫的,而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可惜就是讀書沒什么天分。

  學了很多公式和定理,但照樣過不好一個學期。所以江森給胡啟的定級是“學狗”——

  累死累活學得跟狗一樣,然而學到最后依然一無所有。

  胡啟再往上,就是邵敏了。邵敏是“學裝”,看似好像能進全班前十,有點分量,但天花板又有限,所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在學沫、學渣和學狗面前裝逼,簡稱“學裝”。

  剩下來的,原本江森和張榮升,都同屬于十八中學霸階層,但最近江森狀態和節奏上來了,張榮升就被江森無情拋棄,江森自己飛升,成了孤獨的十八中學神——

  雖然物理和數學稀松了一點,但沒人可以否認,江森在英語、化學、政治和地理四門課上,都是全年級無人能敵的高手高高手。因此客觀上講,全校是個人都必須承認,江森的天花板,絕對比胡江志高兩個檔次都不止。然而江森的臉嚴重地拖了外界對他評價公平性的后腿,現在也就只能靠純實力碾壓全校,才能替自己正名了。

  而隨著高一的即將結束,這一天,應該很快就會到來。只不過江森比較好勝心強,哪怕是對陣十八中的渣渣們,他也希望能在這個學期期末,就跟林少旭決出勝負。至于胡江志……不好意思,在江森有膽子跟他打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配當江森的對手了。

  沒九成以上把握的事,森哥從來不干的。

  “我日,那怎么辦……?”羅北空在茫然了足有半分鐘后,忽然露出很緊張的表情,“這個學期怎么過得這么快?我還以為還有兩三個月才放假呢,這么說,我不是沒時間復習了?”

  江森疲憊地把手從額頭上拿開,看著眼前的這個神童,忍不住反問:“你還打算怎么復習?”

  “這個啊……”羅北空皺眉沉思,表情逐漸糾結。

  他終于開始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確實已經沒有什么復習的余地了。不論是哪一科,都特么的壓根兒不可能考出什么名堂來。于是從剛才進門開始就展現出的那股異常亢奮的精氣神,當即就飛速地從他臉上退去。羅北空隨手抽了張椅子,坐到江森斜對面,忽地又嚴肅起來,沉聲問道:“麻子,你覺得,我還有繼續讀下去的必要嗎?”

  “有啊。”江森低著頭,想都不想地回答道,“有個高中文憑,總比沒有要強是不是?”

  羅北空點點頭。

  江森又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其實高中文憑也沒那么難搞,你看,一共也就十門,只要會考全都及格,高中畢業證也就有了。而且會考還能補考,相當于每門都可以考兩三次……”

  “等下。”羅北空打斷道,“什么是會考?”

  江森被羅北空問得一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安靜半天,才緩緩道:“大佬,我不是針對你啊,但我就說一件真事。我以前遇到過一個傻逼,當然綜合素質跟你根本沒法比啊……

  我跟他說高中要會考,他愣是說沒有,我當時還覺得,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讀過高中卻不知道有會考的,會不會他讀的是假高中,又或者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然后那個傻逼為了證明他才是對的,而且他真的不信高中有會考,就當著我的面,打電話問了他以前的同學。結果他的同學就告訴他,有的。

  從那天開始,我就告誡自己,以后要和這樣的人少來往,我也以為我應該不可能再碰到第二個上過高中卻不知道有會考這件事的人。

  所以今天你這個提問,真的讓我感覺,很意外啊……”

  羅北空默默聽完,沉默了幾秒,摸胸口道:“麻子,你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啊。要不是看在你學習好的份上,你信不信你現在已經是尸體了?”

  “能理解,能理解。”江森對羅北空的話表示了一下同意,趕緊轉移話題,“不過咱們說回會考啊,上星期一歷史考試,全年級段同一天下午一起考的,這你總有印象吧?”

  “嗯……好像有。”羅北空懵逼地點點頭,“那個就是會考嗎?”

  “對。”江森道,“就是那個,下星期分數就出來了。沒有具體的分數,ABCE四個等級,E就是不及格,不過明年可以高一的一起補考。我估計,你需要補考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大吧?”

  “嗯……”羅北空緩緩點了下頭。

  上星期那天下午,他還當那是什么模擬考試,歷史考試要寫那么多字,他就算知道一點都懶得寫,所以直接就空了大半,及格應該是不可能了。

  “那這樣,我教你一個辦法。”江森稍微振作起了一點精神,拿過桌上的大茶缸,先喝幾大口水,羅北空也認真起來,聽江森指點道,“你想拿到高中畢業證書,很簡單。高一第一年,我們三門會考,歷史、地理還有計算機,計算機基本只要不是傻逼,不可能有人過不掉的,相當于白送,根本不用復習。明天下午地理會考,你現在剩下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那你今晚就把地理課本好好看一下……”

  “一整晚看一年的書?”羅北空驚叫起來,“我特么是神仙嗎?!”

  “沒你想象中那么難的,人家大學生考試,也是一晚上突擊一本書,照樣能及格的。”江森惡意教壞小孩地淡淡說道,“再說了,你別看高一地理是兩本書,其實里面根本沒多少知識點,只要把課本上的內容大概了解一下,需要計算的那些內容,什么時差、晨昏線你直接放棄,你就花一晚上時間,看明白等壓梯度線是什么意思,會讀圖就夠了。地理有些選擇題的答案都弱智得要死,以你的智慧,努力一晚上,六十分絕對能拿到的。”

  “真的嗎?”羅北空頓時眼睛有了亮光。

  “當然是真的。”江森又繼續往下說,“然后明年就是數學、物理、化學和生物四門,你可能還要加上歷史。這樣,你就別管政治、語文和英語了,你就懟著這五門來,能學多少是多少,能過一門是一門,哪怕只能考過兩門三門,那是不是至少又離高中畢業證書近了一點?”

  羅北空開始真的有信心了,道:“我草,有道理啊……”

  江森道:“所以我建議你,高二分科的時候,別覺得文科簡單就報文科,你是奔著會考和高中畢業去的,你就直接報理科,這樣你就每天都是在接受針對性訓練。

  如果你能一年之內就把數學和理綜的那三門都過了,等到高三,就可以不用怎么聽課了,那些數理化生的課,你全都拿來復習你沒過掉的幾門會考,語文和英語課,也可以直接撿起來,要是這樣你還考不過,那只能說十八中這學校風水有問題!

  大佬,想拿高中畢業證書,就這么簡單,有信心嗎?”

  羅北空被江森的大餅畫得滿腔激昂,猛一拍桌:“當然有!”

  江森看著那破舊的桌子,生生這這條猛漢拍出了一道口子,心里暗暗臥槽,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忽然又沒了力氣,小聲道:“那就按這個計劃來吧,現在開始,你就抓緊看地理書……”

  “好!聽你的!”羅北空一拍江森的肩膀,拍得江森差點暈過去,然后精神亢奮一溜跑到自己那堆滿雜物的下鋪前,翻垃圾堆一樣找起了他失蹤多時的地理課本。

  江森看著這條大漢洗心革面的樣子,昏沉沉地揉了揉肩膀,又重新翻開他的物理教輔書,跟題目死磕起來。十八中這破學習環境,真的什么都要靠自己。

  程展鵬那廝,根本不是在辦學,而是在賭博——

  就賭能不能抽到一根不用怎么澆水施肥,就能自己迎著陽光茁壯成長的好苗子。

  話說那老色批,運氣真特么好。

  抽中了他江森這根東甌市的獨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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