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趕上晚上七點到縣里的末班車,十點出頭,車子到了縣城。跟昨天一樣,沒有辦法地只能先去同一家旅館過夜。拿出派出所開的臨時身份證開房時,那個服務員還莫名其妙地看了江森半天,很驚奇地問道:“我草!你動作還真快,昨天剛說你長得不像,你今天就把身份證給換了,你不是在外地干了什么犯法的事了吧?”
“滾,老子今年才上高二,兜比臉還干凈,我能干個球的違法勾當!”江森憤憤解釋。那嘴欠的服務員果然頓時就表示理解,直指江森的臉,確實不可能比兜干凈。跟這種交流溝通能力相當不稱職的服務員,江森就沒有多余的話好多說了。
拖著忙碌了一天的疲憊身體和一大袋子的藥,江森進了房間抓緊洗漱過后,直接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早上六點,照例被手表的鬧鈴吵醒,因為心里記掛著小兔子們,他又咬牙掙扎起來,刷牙洗臉,退了房間,出門吃飯。接著七點半坐上從縣里開往市區的市內長途,心里不住地一直嘀咕,媽的市區到青民鄉的路到底哪年才可以修通。在這么下去,江森懷疑自己都要在市里買房了——當然前提是,如果老孔的病,能早點治好的話。
骨髓配型這個事,也真是煩人。
在車上醒醒睡睡一路,車里下去一堆人,又上來一堆人,哪怕是國慶節,也永遠坐得滿滿當當。甚至就正是因為國慶節的緣故,路上還堵車了兩回。
等好不容易回到市區,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江森餓得肚子咕咕叫,到站后直接去附近的店里吃了兩大碗面條,才總算活過來大半。這幾天也知道是訓練消耗大,還是連續考試太刺激了,江森覺得自己的胃口比前些日子又好了不少。吃過午飯,稍微坐在店里休息一陣,心里覺得反正已經錯過自己預設的時間了,就干脆省點錢,沒再坐出租車,而是坐了公交。于是等車加上一路上停停開開的時間,江森最終回到十八中時,時間已然接近下午三點。
國慶節的天氣還是熱,不過回到學校里的江森,哪怕頂著那大太陽,也是忍不住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實話實說,這里的環境,比青民鄉讓他覺得輕松多了。
哪怕是在老孔家里,那也是帶著任務去的。而學校就不一樣,學校是純粹為了自己的生活,就是自己過日子。就算考試的任務很繁重,但精神上卻毫無壓力。
就跟碼字一樣,努力做,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就好了。
剩下的就交給老天。
看起來鍋甩得很猛的樣子,可這就是事實。
盡人事,聽天命。
而青山鄉那邊,更多的感覺則是——馬拉個幣,真是天命難違。
那種什么都掌控不了的無力感,才真的叫折磨人。
“敏敏!賓賓!空空!啟啟!爹爹回來啦!”走進宿舍校園,江森連手里的藥都來不及放下,就先打開一樓的門,推門而入。
房門一開,屋里積累了差不多快40個鐘頭的屎尿臭味,剎那間撲面而來。
“嘔”江森一陣干嘔,然后定睛一瞧,就發現一只兔子已經撲在地上,動都不動了。屋子里這又悶又熱又臭的環境,別說是兔子,就是把人關在里頭40個鐘頭,人也頂不住啊!
“我草!”江森一聲悲呼,箭步走進去,低頭看了眼那只撲街的兔子,頓時哀嚎起來,“啊!敏敏!敏敏!敏敏你特么死得好慘啊!嘔”
半小時后,宿舍小院門外,多了個塑料袋。袋子里裝著一只可憐的應該是中暑而亡的小兔兔。一樓的小房間,電風扇吹得呼呼響。江森亡羊補牢,急忙給剩下的三只小兔兔清理了房間,換上干凈的水和兔糧,還在四周圍噴了點酒精消毒。
一番折騰完畢,才拿著敏敏走到小操場的深處,挖了個坑扔進去,又搞點了樹杈、野草填上。
大熱的天,江森在學校里放了一把火……
火勢控制得非常到位,不大不小,然后很快就引來了傳達室老伯。
“你干嘛?!”老伯的聲音非常驚懼,同時于帶著點莫名其妙。
“燒兔子……”江森很凄苦地回答道,“中暑死掉了,不過也不排除是得了什么病,以防萬一,燒一下,消毒。”
“哦……”老伯這下終于理解了,不由得點了點頭。
然后可能也是國慶節日子太無聊,就站在江森邊上,看著兔子被燒。
沒一會兒,敏敏身上,就散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老伯問道:“你這個兔子,養了好久了吧?有一個多月了吧?”
江森點點頭:“嗯。”
老伯又問:“有幾斤重了?”
江森不由警惕問道:“你想干嘛?”
老伯便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傍晚時分,一天的酷熱退去時,宿舍一樓的房間里,也顯得比平時安靜了許多。三只兔子安安靜靜趴著窩,江森終歸沒讓老伯把它們帶走放血、剝皮、剁碎、紅燒。
寵物就是寵物,一開始也就不是打算拿來吃的。
如果是為了這一口,還不如當初就不救它們。
老伯當然很失望,覺得江森出爾反爾,不過現在學校的形勢不一樣了,森哥是全市三好學生兼程展鵬的非生理意義私生子,有江森護著,老伯也動不了這些兔子半分。
只是可憐了敏敏,還是走得早啊……
“唉……”晚上坐在宿舍里仔細的時候,江森想起敏敏,都忍不住分神了兩次,內心十分不舍。畢竟養了一個多月,又當爹又當媽的,跟這幾只兔子,都處出感情來了。
花了幾天的時間,江森才從喪兔之痛的陰影中走出來。期間老孔也沒有主動打電話給他,江森懷疑他應該是已經沉迷,不可自拔。而事實,也差不多就是這樣。
反倒是申城那邊,鋒哥親自打了個電話過來,問江森什么時候開新書。得到最近兩年不可能的答案后,鋒哥不禁有些黯然神傷。《我的老婆是女神》完本后,香江那邊賣得火熱,而且后臺訂閱也持續不退,余熱比想象中還足。估計十月份的 榜,至少還能拿個前十前五。就這樣的熱度,如果學學某網文界舒馬赫直接無縫連接開新書,成績絕對不會差的。
只是江森這高中在校學生的現實情況,確實是可惜了……
申城那邊約稿未果,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其他好消息。
鋒哥告訴江森,大陸市場這邊,簡體版的出版事宜已經在接洽,有超過至少三家出版社,都有意向出版《我的老婆是女神》。不過星星星的條件是,江森要把經紀工作交給他們,網站抽取15的經紀費用。江森一想也對,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就直接一口答應下來。鋒哥便在電話里跟江森約好,后天或者大后天,也就是十月六號或者七號過來東甌市,跟江森再簽一份關于《我的老婆是女神》的簡體出版補充協議。
又過了一天,到了5號,學校的宿舍樓里,就開始熱鬧了。
那些并沒玩夠但不得不回來寫作業的渣渣們,陸陸續續老老實實從家里回到學校。302寢室這邊,邵敏、張榮升和文宣賓同天返校。邵敏一回學校,就滿心想念地去玩兔子,結果被江森告知敏敏已死,立馬就嗷嗷嗷地痛不欲生大喊:“哎呀,我的敏敏啊!”
“唉……”文宣賓嘆了口氣,很有代入感地弱弱嘆道,“幸好死得不是我……”
邵敏就繼續吼:“哎呀!我的敏敏啊!”
張榮升終于忍不住翻白眼大吼:“你們有病吧?死個兔子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邵敏的嗷嗷喊戛然而止,接著忽然反應過來,指著張榮升笑道:“小榮榮,你死得最早!”
“去死!竟敢詛咒我!”張榮升張牙舞爪,和邵敏扭成一團。
奈何戰斗力實在不行,二十秒后,就被邵敏摁在床上,聽邵敏淫笑道:“hiahiahia!小盆友,你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找打嗎?區區一米六,也敢跟我動手?”
這回張榮升嗷嗷大叫:“去死!我還沒發育完!”
卻不料江森和邵敏異口同聲:“快了。”
張榮升先是一愣,隨即立馬越發抓狂地怒吼:“你們兩個紅眼病,你們嫉妒我的潛力!”
江森不由搖了搖頭,“年輕人要學的第一課,是接受自己啊。”
張榮升依然不聽不聽。
文宣賓卻似乎很有感觸,附和道:“是啊……”
江森聽小文同學說得這么認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覺得非常無言以對。感覺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好像是無意識間,就為小文同學躺平任操的行為,提供了堅實的理論依據。
就在這時,已經放回抽屜里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屋里的聲音一靜,江森拿出電話,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才接通道:“喂,你好。”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聽起來很文雅的聲音。
“喂,你好,是江森同學嗎?”
“嗯,是我。”
“你好,我是《東甌日報》的記者,我叫宋佳佳。我們想提前一天,明天去學校采訪你,請問你有時間嗎?”
“行,具體什么時間?”
“早上九點半左右吧。”
“好,那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就在學校宿舍。”
“好的,那明天見。”
掛了電話,江森心想這些記者還真是神通廣大,估計是從程展鵬那邊弄來的他的手機號碼。
邵敏則已經放開了小榮榮,好奇問道:“誰啊?”
“《東甌日報》的一個記者。”江森早就見怪不怪,很淡定地說道,“說明天來學校給我做個采訪。”
邵敏和張榮升,頓時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江森。
在他們有限的人生經驗和認知中,能被記者采訪的人,那都是大人物了!
安靜半天,邵敏忍不住吐出一句:“牛逼……”
張榮升也滿臉羨慕地看著江森。
江森很淡泊虛名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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