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泥馬哦！”十八中的人群中，朱杰倫和鄭小斌拍案而起。
球場四周的觀眾席上山呼海嘯。
哪怕是平時不打球的孩子，也被江森這驚天一扣的力道，給震撼地本能崇拜。
更不用說高二七班的那個姑娘們，更是簡直要叫破喉嚨。
“啊！江老師！”
“麻子老師！！！”
姑娘們手里揮舞著寫著橫幅和應援用的硬紙板，南湘如一個激動，直接把硬紙板扇得斷掉半截，然后嚇得看看左右，見沒人在意，趕緊把斷掉的硬紙板塞到座位下面去。
場面的記者，連忙將鏡頭對準江森，緊接著又連拍了好幾張，他身后那些觀眾臺上的漂亮姑娘們，姑娘們拉著的那條橫幅上，“二二君！看這里！”的幾個字，拍得清清楚楚。
然后不明就里的記者同志一看江森22號的球衣，頓時仿佛明悟。
但話說回來，東甌市往年高中比賽的正式出場號碼中，是沒有22號的，只有從4號到15號，江森這么穿，嚴格意義來講，略顯違規。不過今天的裁判還比較好說話，沒有讓現場換掉，不然江森只能穿12號，那就很不般配了。
“好什么鬼東西……”
在覆蓋全場的聲浪之下，東甌中學的那些隊員們，全特么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幸好他們的教練還是有做功課的，及時開口，穩定軍心道：“干嘛呢？這就嚇到了？對面再怎么厲害也就這一個！那個是專業搞田徑的，不用怕！”
結果話剛說完，江森突然就把球往地上一扔，籃球高高彈起。
“老羅！”江森高喊一聲。
東甌中學的隊員們頓時嚇得臉色一白，還當還有一個。
結果江森緊跟一句：“中午吃什么！？”
羅北空愣住。
東甌中學的一大群人也都愣住。
在全場一臉懵逼中，江森冷冷一笑，“嘁！嚇不死你們！”
坐在賽場另一邊領導席上的孟慶彪，滿臉無語的表情，看了看程展鵬。
“壞，太壞……”孟慶彪指著江森，點了幾下。
程展鵬笑得合不攏嘴，但徐校長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突然就來了句：“這個就是江森同學吧，聽說是程校長抽簽抽來的？”
教育口里一鍋飯，尤其是高中部，基本凡是有資格全校參加高考的，都是市教育局直管，全市這么幾十所高中之間，彼此之間消息互通，有點什么風吹草動，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個門兒清。像江森這種野生高屬性學生，有一說一，別說縣中，自打十一月江森破了全市1500米的紀錄后，現在東甌中學也照樣眼紅。
你說這種上上簽，怎么就讓十八中給得手了？簡直我呸！
程展鵬被徐校長這話，頓時就問得笑臉一收。
但不等他回話，徐校長立馬就自言自語地往下說了起來，“這個簽抽得好啊，一個孩子頂三個用，聽說甌順縣中還反悔了，跟你們搶人了是吧？不過課外活動這么多，按十八中目前的師資力量，我看這么下去，一本不一定穩啊。還是要適當的讓孩子有個明確的方向。十八中大小也算一所學校，總不能什么榮譽都靠一個學生來爭。對孩子本身來說，也太累了。又要當學生，又要當運動員的，搞得好像不是來學校讀書，是來學校打工一樣。
他們特困生本來就不容易了，萬一運動員的事情做多了，高考就差個那么一分半分的，人生搞不好就是另一個樣了，將來吃苦頭，回過頭可是要埋怨校長的……”
徐校長連續陰陽轉換，酸到這里，終停了下來。
端起茶杯，先喝口茶潤潤喉。
然后程展鵬就默默看著他，就在徐校長端著杯子、仰著脖子，杯子和喉嚨之間的夾角，來到最危險的度數范圍內時，突然淡淡來了句：“上星期我們周邊三校聯考，孩子九門考了九百四十五分，比第二名多了一百二十五分。”
徐校長果然猝不及防，一口茶水喝得太著急，冷不丁沖進起了氣管。
“咳咳咳咳咳……！”
領導席上，徐校長連連咳嗽，看場面仿佛當場就要嗆死。
程展鵬急忙給他拍背。
孟慶彪再次無語地看看程展鵬，不想跟十八中再說話。
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學校風氣有問題。
思想道德建設問題尤其大！
徐校長咳嗽了半天，再抬起頭來，四周的場面，也逐漸都安靜了。
比賽開始前兩分鐘，雙方運動員熱身完畢，替補和替補的替補全都下場，兩邊球員走到賽場中圈。年齡看起來已經不小的裁判，走到兩隊跳球的球員之間。
胡啟運動能力不行，十八中這回直接換了羅北空跳球，江森站在自己的后場，看著對面那個跟自己對位，身高至少185還要往上的后衛，對方的臉上，居然有了幾分忌憚和緊張。
江森心里呵呵一笑，暗道一聲垃圾，又轉頭去觀察其他的年輕人。
對面每個小朋友跟他一對眼，眼神立馬就全都不堅定起來。
體育生就是體育生，跟運動員怎么比？
就像學醫的醫學生，你分數考再高，你切個闌尾給我看看？
闌尾都搞不定，你還敢跟我普外住院總老逼？
渣渣！回去喝奈奈吧！
江森內心已經無比張狂。
剛才那一扣，徹底讓雙方的精氣神都扭轉了。此時此刻，十八中全體上上下下，全都目光堅定，站在中圈的羅北空，更是氣勢兇猛得跟個野狼似的，就差張嘴咬人了。
老邱抱著雙臂，站在場邊，一只腳不停地在抖啊抖，眼里卻閃耀的勝利的光。
下一刻，隨著裁判把球往半空上高高一扔。
羅北空猛地一蹬，一巴掌把球派到后場，大吼一聲：“草你麻痹！”
邊上的江森剛搶到球，電光石火之間，飛速運球過了前場，正干脆利落地一個過人，立馬就要朝著籃筐去了，卻耳邊陡然傳來三聲。
逼！逼！逼！
裁判吹響哨聲，直接給了老羅一個T，“技術犯規！罰兩球！”
“我草泥馬！”羅北空脫口而出。
裁判聞言，頓時眉頭一皺，緊接著二話又吹一聲，又給了羅北空第二個T，對技術臺喊道，“十八中十號球員，累計兩個技術犯規！罰下！”
正拿著球的江森，目瞪口呆。
臥尼瑪？什么情況？
不僅是他，連坐在領導席上的程展鵬，也是滿頭霧水。
不明白規則的他，愣是沒看懂羅北空怎么就一開局就被罰出場了。而且十八中一共也就兩個能打的，左右手直接砍掉一只，這還怎么玩？
“誒玩賴誒！”十八中這邊，鄭小斌直接就噓起來。
場上的羅北空更是基本就瘋了，差點撲上去就要掐死裁判，幸好有胡啟在場，直接一個胳膊肘鎖喉夾住羅北空，但羅北空被鎖喉了還在朝裁判蹬腿：“我……我草泥馬！草泥馬！”
那裁判被嚇得趕緊躲到一旁。
兩邊的替補也紛紛跑上去，該拉架的拉架，該保護裁判的保護裁判。
開場不到兩秒鐘，場上局面就直接失去失控。
老邱追上裁判，萬分不解又焦急地追著質問：“怎么回事？怎么就兩個技犯了？”
“這還不明顯？這還用問？”被東甌中學的好孩子們保護住的主裁判安下心來，居然一本正經，居然開始模仿羅北空的動作，先跳起來做個了跳球的姿勢，然后落地后對老邱道：“剛才他這一下，是不是罵人了？他落地后說了句草你麻痹，有沒有？是不是全場都聽見了？！”
老邱都吐血了，簡直怒火攻心，尖聲嚷嚷起來：“這特么也算？”
“怎么不算？”裁判滿臉正義，“高中生比賽，有這樣罵人的嗎？還有第二個犯規，更離譜！更過分！我吹他一個技術犯規，他居然直接轉頭就罵我！說要草我媽！你說該不該吹？”
“我……”老邱盯著這個裁判，深呼吸，深呼吸，強忍，強忍，沒忍住，“我草泥馬！”
裁判二話不說就把哨子塞進嘴里。
坐在一旁的程展鵬終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邱老師！像什么話！道歉！”
七八分鐘后，當火爆的場面終于平息下去，東甌中學穩穩罰進了6球。開場不到兩秒鐘，十八中落后6分，失去全隊第一得分手兼內線防守大閘羅北空，外加場外指導教練。老邱道歉也沒用，邱成杰和羅北空被驅趕上觀眾席，找了角落坐下來。
師生二人互相看對方，都覺得對方是傻逼。
“草，兩個傻逼……”
東甌中學罰球完畢，繼續底線開球，江森瞥了觀眾席的方向一眼，心里嘀嘀咕咕罵臟話，一邊彎腰攔在對方的得分后衛跟前，個頭差了十幾公分，卻半點不虛地直接上去肉搏。
然而東甌中學的學生打球很聰明，根本不給江森任何接近球的機會。三傳兩倒，球就傳到了籃下那個將近本兩米去的大中鋒手里，饒是胡啟再怎么努力，那頭輕輕松松一扔，依然兩分得手。開局0：8，十八中被打得滿地找牙，連球都摸不到。
“臥了個槽……”江森嘴里默默念著，眼見防不住，直接習慣性地轉頭就往前場中圈跑，等著工具人控衛過半場傳球給他，他好繼續開啟單干模式。
結果不想今天真是見了鬼的邪門兒，那個平日里風騷無比的控衛，居然剛拿到球，就被人防得連中場都過不了，緊接著一著急，隨手把球一扔，又被東甌中學搶斷。對面隨隨便便一個反擊，比分直接0：10。而這一刻，距離比賽開始，才不過48秒……
“暫停！”身為場上隊長，江森果斷喊停。
技術臺那邊把時間一停，十八中一群人回到場下，身后的觀眾席立馬又給壓力。
邵敏這個投降派連聲喊道：“輸了輸了輸了……這還怎么打！”
季仙西繼續陰陽怪氣：“行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輸是肯定輸的，就看輸得丟不丟人了，本來嘛，能進決賽就不錯了，就當來旅游好了。”
江森抬頭淡淡地看季仙西一眼，“不看就滾，要么閉嘴。”季仙西被江森這森冷的口氣一嚇，瞬間蛋蛋一縮，還故作淡定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唉……”
江森不再管他，而是面向隊員們，沉聲道：“現在具體什么情況，我不說大家也明白。接下來就一個戰術，你們大家好好防守，進攻交給我。過中線的時候不要怕，一怕就亂，堅定一點沖過去。那群傻逼又特么不是專業隊，怕他個瘠薄啊！隨便哪個去掩護擋拆一下都行，傳幾下球就過來了。抓緊交到我手里，贏了算大家的，輸了歸我。能聽明白嗎？”
一群工具人互相看看，輕輕點頭。
“加油！”江森啪啪啪拍拍手。
場邊的姑娘們也跟著大喊起來。
“不要慌！才剛開始！”
“慢慢來！”
暫停時間到，重新上場后，十八中終于把球發了出來，然后磕磕絆絆在東甌中學嚴密的防守下，艱難過了半場。江森繞著場地一通跑位，終于拿到了球。
防守他的隊員人高馬大，像堵墻一樣擋在江森跟前，說道：“你想一打五嗎？”
“要按我的判罰尺度，就憑你這句一打五，就該驅逐出場。”
江森這句話，說得對方微微一愣。
而就在對方這么愣神的一瞬間，江森啪一下運球，沒任何花里胡哨的動作，完全就靠純爆發力，一步甩開防守，直接沖到了籃下。
此時東甌中學籃下全特么是人，幾只巴掌也不知道是拍人還是拍球，江森剛跳起來，就全特么劈頭蓋臉落在他的腦袋上。空中對抗之下，江森肌肉本能反應地把球隨手一拋。
球進，人卻被拍落在地。
江森趴在地板上，抬頭看看裁判。
裁判竟理都不理，直接讓東甌中學發了底線球。
我草！這特么都不加罰？
江森心里怒吼，眼看著場邊已經變成2：10的比分，急忙又從地上爬起來，追著對方的球就跑過去。一個人猛追對方三個，被江森攆上的三個人也頓時手忙腳亂，互相之間蓮花繚亂地傳球，傳得自己都不知道誰來終結。飛快行進間眼看籃板就在跟前了，跟江森對位的那個東甌中學的小后衛失去投籃空間，只能躍起上籃。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個追身高高從他身后躍起，一巴掌就把球扇出了底線。
“哇！”四周觀眾，被江森這爆炸的運動能力驚得一陣驚呼。
潘達海也不由得越發刮目相看：“我操，真是牛逼到飛啊……”
“草草草草！森哥無敵。”
“羅北空要是不下去，這把穩贏啊。”
四面八方，滿是贊嘆的聲音。
但江森全都像沒聽見一樣，腦子里已經只剩比分和籃球了。
2：10，意味著接下來每9分鐘內必須至少贏回對面一個回合才有機會扳回來，以高中生籃球賽的節奏，一場球雙方進攻的回合數，總共也就各40回合而已。
也就是說，按接下來加快節奏再打40回合來計算，只要老子一個人拿下80分，而對面全隊只拿72分之內，這比賽就還有得救！但問題是，這特么可能嗎？！
操！管他可能不可能！
老子都重生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防守！防守！防守！”東甌中學前場發球，江森開始像監工的一樣，只差手里拿根皮鞭往同學們身上抽了，兇悍地指著對手大喊大叫，“都是紙老虎！都是紙老虎！一群渣渣！別怕！”
東甌中學的這群特長生，一路走來實在順利。
今天甫一遇上江森這樣的對手，被他當面當狗一樣地吼了一通，心態頓時也就不穩了。江森話音剛落，東甌中學發底線球的孩子就出現了明顯失誤。
江森眼疾手快，一巴掌抽過去，直接中途斷下。搶到球后看都不看，隨手瞎瘠薄往前場一拋，自己同時拔腿就跑，怒吼道：“搶球！”
十八中的工具人幸好反應不慢，轉身沖過中線，搶先一步拿到球后，直接手對手塞給已經從后場沖過來的江森。江森拿到球后，腳步節奏不對，反應極快把球往籃板上一扔，籃球打板彈回的同時，江森的人已經高高躍起，再次拿到球，輕輕一托，一個擦板投籃，頂多四五秒的時間，從防守到到進攻，攻守轉換，水銀瀉地。
“我草……！太快了！”觀眾席上一陣高呼。
羅北空和老邱也不由得眼睛發亮。
“啊——！江老師！江老師！江老師！”
姑娘們精神抖擻。
江森看看分數。
4：10，不錯……
隨后的十來分鐘，雙方進攻防守，有來有往。
十八中在江森的進攻策動下，反正防不住對方，干脆拉開了打對攻。
江森里突外投，誰也防不住。東甌中學各點開花，誰也防不住。
打到上半場快結束，眼看時間緊迫，江森感覺體力沒問題，干脆直接接管了控衛工具人的活兒，自己從后場運球過去，沖起來越發像頭蠻牛。核心力量強大，根本不在乎什么對抗不對抗的，二防一上包夾也沒用，一路沖過三分線，又是一頭扎到籃下。
然后剛一跳起來，三四只手又特么人球不分地拍下來。
啪啪啪啪！
幾只巴掌全特么落在臉上和頭上，把江森直接打懵逼，另一只手不知道就從哪里冒出來，一把搶走了球。江森被防了個四腳朝天，趴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
裁判卻依然眼瞎，扔下江森就追著球跑過去。
老邱都想現場網購菜刀了，站在觀眾席的角落直跳腳：“我草！這特么都不犯規？！草泥馬的黑哨啊！全是決賽啊！臉都不要了？！”
觀眾席上的東甌中學的孩子果然也單純，被老邱這么一帶動，也都紛紛噓聲起來。
裁判卻仍舊置若罔聞，眼看著東甌中學前場五打四，輕輕松松上籃得分。
逼——！
上半場打完，十八中以32：40落后8分。
江森終于從地上爬起來，直接就走到裁判身邊，問道：“大哥，你看我臉上有什么？”
那裁判看了眼江森臉上的巴掌印，冷冷道：“一堆青春痘。”
“不對！”江森正色道，“是一堆有毒的青春痘，誰要是用臉拍到了，手就會爛掉，然后一直爛進皮膚里，爛進內臟，而且還會傳染，傳一個死一個，傳全家死全家。”
裁判聽得嘴角抽抽，頓時橫眉怒目，惱羞成怒威脅道：“怎么，你還想再要個技術犯規？”
江森卻笑道：“怎么了？我又沒說你，你生什么氣啊？剛才也沒人把到我的臉上，怎么可能有人腸穿肚爛、全家死光呢？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好了，我說完了，祝你工作順利、生活愉快、家人幸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通祝福完畢，直接扭頭就走，聽得那裁判滿臉狐疑，“有病吧……”
回到休息區，十八中的工具人們這會兒倒是還好，就是加油鼓勁的又都蔫吧了。
“哎呀，難打啊，犯規成這樣都不判，黑哨吹得太明顯了。”朱杰倫看得直搖頭。
季仙西嘆道：“或許就是現世報吧，畢竟我們班前幾天也……”
江森靜靜看過去，季仙西道：“好吧，不說了。”
這個煞筆，讀文科簡直就是自我訓練成漢奸……
江森完全懶得跟季仙西多說半個字，這時只能激勵隊友再說：“很好，分數咬住了，剛開始是八分，現在還是八分，機會還有！胡啟，下半場你多加強進攻，別留力氣了！”
“嗯！”胡啟點點頭，拿起脈動敦敦敦喝了幾口。
他倒是挺淡定，盡力而為，輸了也沒辦法，其實勝負看得不重。
江森又轉頭對其他人道：“咱們外線可以多投一投了，就當碰碰運氣，不然我往內線突，他們現在直接打死我就行，裁判的尺度你們也看到了，屬于明著不要臉的級別。”
“他們憑什么這么不要臉啊？”隊伍里就有個小朋友很委屈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江森笑道：“憑他們是裁判，這四十分鐘之內，他們說白就是白，說黑就是黑。這就是現在的規矩。我們在場上打比賽，就要守規矩。有什么不爽的，等待會兒下了場，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們要干死他，打殘了醫藥費我出，坐牢了保釋金我交，可以吧？”
一群人面面相覷。
打殘裁判的膽子，他們當然是沒有的。
不過大家去群毆他一頓，踹上幾腳的想法，倒是都比較一致。
而且想法很強烈。
與此同時，賽場的另一邊，孟慶彪的微笑，已經明顯了起來。
這場比賽，怎么可能讓江森拿下了。
前腳才剛拒絕了市里的好意，市里頭怎么可能讓你三天兩頭爽上天。
這一把，說白了，就是給他孟局長出氣用的！
讓你小子牛逼！
這回就讓你嘗嘗，什么叫被社會毒打的滋味！
坐在一旁的程展鵬，就默默地看著孟慶彪嘿嘿嘿傻樂不說話。就算是傻逼，現在也應該能看出，這些裁判是誰安排的。東甌中學，肯定沒這個膽子。
能黑成這樣的，也就只有主辦方了……
難怪今天教育口的人根本沒過來，看樣子是私下已經談妥，干脆眼不見不為凈。
不過話說回來，就這么一場無關痛癢的比賽，在各所學校看來可能就很寶貴，但在市里頭，那也不過就是場小游戲，肉要爛也是爛在鍋里。
性質上，跟前些天十八中全校黑哨幫助高二七班奪冠，那是一模一樣的。
奶奶個熊的，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程展鵬心里罵罵咧咧，可也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中場休息時間，很快過去。
下半場重新開始，十八中居然精神氣還不錯。
程展鵬心里不禁有點欣慰，這場比賽，打得還是很有意義的。
不論輸贏，至少這些孩子都得到了來自社會的教育。
都是很難得從課本上學不到的經驗。
程展鵬盯著計時器，時不時又看看江森，作為一個不懂球的老色批，他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江森是真的猛。不愧是省隊都想要的苗子，哪怕在那些人高馬大的體育特招生面前，水平和運動能力也明顯高出一截，東甌中學為了防他，甚至三個人都圍上去了。
此時突進內線的江森，突然一個急停，把球傳到了底線。
在底線等了江森四場比賽的工具人拿到球，簡直特么的淚流滿面。
站在自己最準的一個點，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他輕輕松松將球投出。
皮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刷的一聲，籃球空心入網。
邊線裁判的哨聲突然響起。
嗶！嗶！嗶！嗶！
“踩線！兩分！”
“我草……”江森急忙沖過去，捂住了那傻逼的嘴，喊道，“快說謝謝裁判！”
這話喊得，頓時全場都哈哈大笑起來。
原本都已經叼著哨子要吹技術犯規的主裁，這時也不由得猶豫了。
然后就在他猶豫的當口，東甌中學的孩子就已經把球發了出來。
江森急忙跑回去，堵住了對面后衛的行進路線，繼而整個人貼上去，一只手死死往球上靠，那名球員運也不是、傳也不是，被江森貼得只好仗著身高，將球高高舉起一拋。
卻聽啪的一聲，江森彈簧似的跳起來，干凈利落把球拍飛。
然而一聲哨響，主裁竟大喊道：“十八中二十二號，打手犯規！”
“臥尼瑪……”江森差點沒忍住。
就連被他斷了球的那個球員，也是莫名其妙。
這是好球啊……
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好搶斷啊……
“唉，打得不錯。”江森居然還夸了那個被斷球的孩子一句。
小孩子茫然地點點頭。
江森舉手認下犯規，十八中場邊各種罵罵咧咧，連曾有才都覺得看不下去了，搖頭道：“太過分了，怎么會有這種裁判了。”
“多了去了，這種就個高級小姐一樣，花個兩三千塊就搞定了。”
鄭小斌從后排湊上去，給曾有才科普了一下外面的行情。
曾有才看他一眼，在鄭少爺面前，很奇怪的，居然完全裝不起逼來。
“逼！”
賽場上，東甌中學重新發球，還是那個小朋友，還是江森防他。比賽只剩最后十來分鐘，十八中艱難追回2分，依然落后6分，再不賣命防守，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那個小朋友對江森這死纏著球的防守壓力，還是無法習慣過來，雙手拿著球左轉右轉，一個不小心露出一個空隙，江森的手就跟毒蛇攻擊似的那么快，啪的一聲就把球從對方手上，直截了當切下，然后順勢貼著對方的身體從邊上抹過去，右手將球撥回，左手穩穩控制住籃球，正往前邁出一步，耳邊忽然又響起一聲：逼！
“十八中二十二號！打手犯規！”主裁再次打斷比賽。
賽場四周，連東甌中學的看臺上，學生們都看不過去了。
單純的孩子們紛紛高呼：“假的吧！這也吹！我在臺上都能看出是好球！”
“我們不要這樣的冠軍！”
“換裁判！換裁判！”
為十八中的叫屈聲此起彼伏，江森高舉起手，認下犯規，又笑著拍了拍對面年輕人的胳膊：“繼續加油，保持住心態，不要慌。”
“啊……”那個年輕人有點懵逼了，“同學，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
“不需要，我已經習慣了。”江森淡淡笑著。
東甌中學再再次重新發球，他們的教練站在場邊，焦急地直叫喚：“你是豬嘛！連個球都傳不出去！他比你挨了十幾公分！別傳給他了！”
江森聽到這一嗓子，瞬間反應過來。
就在邊線那邊把球扔出的一瞬間，江森直接拋下身邊的人，一個箭步竄出去，半途將球截下，搶到球后，馬不停蹄，飛快運著球如流星般沖過中線，然后就在他跑過半場，沖進三分線的那一刻，身后的哨子，在晚了至少快兩秒之后，才逼逼逼地吹了起來。
“十八中二十二號……”那裁判先喊了一聲，心里頭已經連自己都覺得荒謬，忍不住朝孟慶彪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才一咬牙，大聲道，“打手犯規！”
“我草哦！”
這一下子，頓時整個場館都炸了。
“太離譜了吧！剛才斷球的時候，至少半米之內，連手都沒有！他自己打自己的手嗎？”
“對！黑哨！”
整個場館里，上千名東甌中學的孩子，發出正義的呼喊聲。
而就在這時，場館的入口處，突然也有幾個女孩子沖進來，在看臺的最上方，拉起了一個更大的橫幅：“二二君！沒有人能夠打敗你！”
“二二盡管往前跑！我們管你三頓飽！”
小姑娘們喊著搜腸刮肚才想出來的口號，在人聲鼎沸中，高聲吶喊。
江森微笑著，朝臺上那些可愛的女孩子們招招手，然后轉身走向被自己防得上天無路的那個小朋友身邊，淡淡說道：“我三次犯規了，你再努力兩次，我就五犯離場了。加油啊。”
那個孩子直愣愣看著江森，半天說不出來了。
臺上聲討黑哨的喊聲，遲遲停不下來，各班的班主任，怎么勸都勸不住。
“果然還是東甌中學的學生素質高，換了我們十八中，我們肯定便宜占到底。”江森自言自語似的，對身前的小朋友說著。
那小朋友再次接到球，稍稍一猶豫，竟故意做了個極其假的假動作，把球給運丟了出去。
可一時間，場上居然誰也沒動。
所有人第一反應居然是望向裁判。
然而裁判也懵逼了，這特么再吹犯規，怕是今天就走不出這個賽場了。
“球啊！”
江森突然回過神來，拔腿就跑。
全場所有人，同一時間，連忙追著球就跑了過去。但江森還是快了半步，一把搶到差點出界的球，然后靠著極其牛逼的腰腹力量，愣是穩穩兜住，隨即直沖籃下。
東甌中學的內線球員們追趕不及。
江森殺到籃下，抓起球來，把憋了近乎一整場的怒火，轟然灌進了籃筐！
砰！一聲巨響，江森拽了下籃筐穩穩落地，發出一聲高喊：“牛逼——！”
“我草！”很有文化的觀眾席上，發出了很沒文化的喊聲。
啪啪啪啪……！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還伴隨著幾聲響亮的口哨。
這些成績很好的孩子，其實根本不死板的，都是很靈光的腦子，只是大家都懂得守規矩，所以看起來跟十八中的傻嗨風格大相徑庭。
但人家要是真的玩兒起來，那絕不會比十八中要差……
“牛逼！”
“牛逼！”
“牛逼！”
那群從校外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跑進來的女孩子，高喊著江森的名字，和看臺上那一陣陣牛逼的呼聲，此起彼伏地配合著。而觀眾席的幾處角落里，暑假也略有點消遣時光的東甌中學的女生們，聽到二二君的名字，也同樣開始，小范圍地驚喜議論起來。
“那個扣籃就是二二君嗎？”
“就是寫《我的老婆是女神》的那個？”
“對哦！十八中嘛！”
“哇！二二君原來這么厲害！”
全場呼聲震天，江森站在場中央，高舉雙手，就像一個接受萬國來朝的王。
領導席上，孟慶彪看得憋氣。
程展鵬笑了笑，說道：“孟局，世界是年輕人的啊。”
孟慶彪看看程展鵬，微微地吐出一口起來，罵了句：“麻辣隔壁的……”
8分鐘后，伴隨著一聲哨響，比賽在一片掌聲中，落下帷幕。
最后幾分鐘，兩邊終于放開了打。江森不顧體力透支，把自己當牲口用，最終全場拿下驚人的62分，十八中以78比74分，拿下冠軍。
“牛逼，真的牛逼。”
東甌中學的一群大高個，被江森打得服服帖帖，輪番上來跟江森握手。老邱和羅北空刑滿釋放，從觀眾席上跑下來，抱住江森就嚎。
在《東甌日報》和東甌電視臺的見證下，孟慶彪胸口堵著一口老血，把獎杯交到了江森手里。再接著拍照的時候，江森特地把偷跑進來的那些小姑娘全都喊了下來，兩隊的隊員，加上領導們，舉橫幅的小姑娘們，終于拍下了一張合影。
“江森同學，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一通流程走完，潘達海又湊了上來，纏著江森不放。
江森甩不開這塊牛皮糖，只好說道：“比賽很不容易，但幸好我們都堅持下來的，是堅持的力量，讓我們始終保留勝利的希望。我覺得今天的這場比賽，沒有輸贏，每個人都是勝利者，因為每個人都收獲了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我想應該能終生受用。”
“那你現在還在創作的這部小說，是目前還在寫嗎？”
“對，一天寫幾千字，休息天多寫一點。”
“參加體育比賽和寫作這兩件事，會影響學習嗎？”
“當然影響，學校也希望我能專心學習，我自己也希望能專心學習。”
“那為什么不能專下心來學習呢？”
“因為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潘達海的采訪進行到這里，江森很快就又被東甌電視臺拉走，差不多的問題，同樣的回答，又重新說了一次。趁著江森站著不動的時候，潘達海又偷偷摸摸，近距離給他拍了張能當證件照用的照片，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十八中的孩子們，激動地輪流傳遞著獎杯，同時戴上了代表第一名的金牌。
鄭海云、曾有才和王志，也都笑逐顏開。
老邱眼眶泛紅，吸著鼻涕，草特么的他在冠軍賽的貢獻，居然是給對方貢獻了2分。
不過比羅北空那個傻逼要好，羅北空是負6分……
而就那樣一個傻逼，居然還好意思戴金牌。
十八中的十幾個年輕人，團團抱作一圈，東甌中學的體育館內，響徹青春的中二之聲。
“一二三！”
“我們是！”
“最強的！”
“我們是！”
“最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