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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全身而退

  補課的日子連上課鈴和下課鈴都沒有,下課時間純靠老師自覺。但老師們基本沒一個自覺的,因為要趕進度,所以有時連課間休息時間都會被吞掉,搞得學渣們日日夜夜怨聲載道。

  時間在每天不間斷的補課和考試中過去,在那一聲聲要死要活的哭喊聲中,高三的教材,很快就學完了半本。八月十五號,算是提前考完高三上學期的期中考后,下午最后一門英語考試結束,整棟教學樓里的渣渣們,就立馬在罵罵咧咧中,滿腹牢騷地回了家。

  這個支離破碎的暑假,簡直讓他們對人生都要失去希望。

  “麻辣隔壁的!老子半條命都沒了!”放了學回到宿舍小院,羅北空見到江森就抱怨,“老子真特么屎都快學出來了,麻子,聽說你要考清北了啊?”

  江森道:“不要信小道消息。”

  羅北空道:“不是啊!你每次考試的分數,都被校長貼到網上去了!”

  “鵬鵬這么無聊?”江森頗為意外。

  “對啊,專門一個馬甲叫鵬程萬里的人貼的,老子一看就知道是校長,麻辣隔壁的,天天讓政教處去查網吧,自己每天上網好幾個鐘頭!”羅北空忿忿然說著,忽然又一拐彎,“哦,對了,高一跟你打賭的那個胡江志出國了,你猜去哪兒了?”

  江森道:“列支敦士登?”

  羅北空瞬間一臉懵逼:“什么燈?”

  “歐洲一個小國家。”

  “你特么怎么想的!怎么可能會有人出國去那種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羅北空很抓狂。

  “傻逼有錢人會去啊,去了都說山好水好。”江森很自然地先仇個富,然后才問,“胡二逼那去哪兒了啊?”

  羅北空道:“西非!”

  江森頓時同樣一愣:“這特么……難道西非就不冷門嗎?”

  羅北空道:“好歹我聽過啊!”

  “也是……”江森點點頭,敷衍道,“行吧,非洲天地廣闊,大有作為,可以的。”

  “作為個瘠薄。”羅北空道,“先去當一年的華僑,回來高考有加分的。”

  “我日……”江森就不想說話了。

  羅北空跟江森叨逼叨兩句,上樓就拿了行李箱,還有半個月,死活也要回家過完。

  江森也沒再跟他多說什么。

  上學期會考,這小子總算是把物理和生物,愣是背了過去,歷史也通過了。剩下來一年,別人是沖刺高考,他就是沖刺會考。以會考的難度,只要他真的用心了,拿五個C應該問題不大,更何況還有補考的機會。要是這樣都過不了,也就不值得再他再說什么了。命運終歸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十八中的這群渣渣,必須得自己產生這種覺悟,將來才能有好日子過。

  森哥對他們的付出,就目前來說,已經不少了。

  為期一個月的補課結束后,高中階段最長的假期,隨之到來。考完試后,江森暫時從夏曉琳手里拿回了手機。晚上早早睡下,養精蓄銳,次日又再度啟程,往青山村跑了一趟。

  過去結清了醫院和護工阿姨的錢,又給還在拘留所里吃牢飯的江阿豹帶了張銀行卡,承諾每個月給他打五千塊錢。江阿豹照樣罵罵咧咧,說江森應該每個月給他打五百萬。可見這個傻逼顯然根本不識數,壓根兒不知道五百萬是什么概念,就會往大了報價。就跟小孩子說我家里有一億億億億個什么什么玩意兒的狀態是一樣的,就是純粹的未開化。

  江森來回一趟,浪費一天半的時間。

  但回到學校的第三天,江阿豹就又特么的出事了。

  江森回來的第二天早上,江阿豹被鄉派出所釋放。出來之后,哪怕被醫生囑咐出院后半年內切忌飲酒,但他依然還是立馬去買了兩瓶燒刀子,當天下午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不知道是在哪個王八蛋的誘導下,跑進了菜市場一間門口掛粉紅小燈的屋子,就此發現了新天地。

  到了次日,江阿豹卡里的五千塊錢,很莫名其妙地就花了個一干二凈。

  然后借著酒勁兒上了車,跑去了甌順鎮找伍校長要錢,可是沒找到伍校長的人,就在甌順鎮乃至整個甌順縣最大的商場里,大鬧了一通,鬧完之后,就直接被抓進了看守所。

  因為在鬧過的過程中,他還狠狠了抓了幾下,某個正在商場里逛街的干部家屬的胸——剛嫁過去的新媳婦兒,蜜月都還沒過完,正是人家老公最寶貝的時候。

  江森聽到這消息,當場差點頭都炸了。

  沒辦法,只能連夜就往甌順縣跑。

  到了地方后,先第一時間去給受害人和他們的家屬道了歉。還真別說,那個被江阿豹摸的小媳婦兒,確實長得水水靈靈、可可愛愛,江森剛一說話她就哭。然后江森就被她憤怒的老公,連吼帶罵、連踢帶踹地趕了出去,連禮物都被扔了出來。

  江森只能把放在禮物里的兩萬塊現金取出,東西就留在門口,轉頭又跑去了縣看守所。過去之后,人生地不熟,被卡了很多道,才總算按規矩見到了人。

  花了足足兩天時間,才給江阿豹繳上了生活費,又往江阿豹的卡里另外多打了一萬塊錢,還當著一群看守所獄警的面,跟江阿豹苦口婆心,勸他好好做人,結果反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眼見著江阿豹特么的肯定免不了要牢底坐穿,江森不能表現出那種很期待他牢底坐穿的情緒,又不能完全見死不救。思來想去,暑假的最后一周,江森干脆請了一個訟棍回來,共商大計。那訟棍按小時收費,每個鐘頭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塊。

  但江森直接就答應了。

  “沒問題!一分錢一分貨!但是我有要求。第一,我爸可以坐牢,但不能坐太久的牢,不然顯得我一點用都沒有,判三年的最好能降到兩年。判一年的至少降到八個月。依此類推。第二,我爸絕不可以不坐牢,而且坐牢的時間也不能太短,不管這個事情到底大不大,坐牢時間都絕不能低于三個月,不然顯得我不懂國家大義,還仗勢欺人。第三,這個事情,你辦得越熱鬧越好,我要全縣的人都知道,我江森做事,一是講國法講規矩的,在我這里,國法大于天,二是講忠孝講仁義的,講法理也講人情的,我不能只講國法不講孝道。

  還有,這個事情一定要辦得快,我趕時間,沒這么多工夫在這里磨蹭,最好十天之內擺平。只要你辦得到,我包你到我爸判下來為止。

  每天不管你干沒干活,一天算你十個小時,每天一萬。十天之內,能早一天了結,我按提前每天加價五千,你要是五天就給我辦結了,我就每天多給你兩萬五,加上底價,一天就是三萬五,五天十七萬五。但要是超出十天還辦不了,我就馬上換別人來辦,鄭律師,可以嗎?”

  那個穿得人模狗樣,開奧迪A6從甌城區自駕過來的律師,當場就被江森的霸王色霸氣征服了。于是那個名叫鄭悅的律師,一整個下午屁事兒沒干,先是做了道函數題,算出來6天時間辦結,應該是最賺的,相當于日入三萬。而且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人證和商場錄像都有,作案人也已經招供,只要疏通法庭抓緊宣判就好了,說到底就是求人早點開工。

  于是二話不說,立馬給自己和江森的合作擬了個合約,雙方簽過字后,江森先給了五萬塊的訂金。鄭悅拿了錢,當天開始算時間,當天就開工。江森則直接回了學校。

  隨即在并不怎么焦急的等待中,一周后,江阿豹光天化日醉酒猥褻婦女的案子審理結果,就飛快出來。只判了三個月,除了鄭悅很高興外,其他當事幾方,內心都略微有點遺憾。

  江阿豹破口大罵江森沒用,江森很郁悶法院怎么判得這么輕,鄭悅有點遺憾不是六天結案,少賺了五千塊。不過反應最大的,還是受害者家屬。

  受害者的家屬收到消息后,當庭就表示不服,要上訴。

  江森實在不想沒完沒了,給鄭悅打了尾款,補齊7天17.5萬的超超超高額律師費后,連夜就去了受害者家里,二次負荊請罪,還叫上了牛所長和吳晨來調解。到了人家里后,很誠懇地道了歉、送了錢、寫了道歉信,說登報都可以,就特么差點給跪下了。

  但受害者的老公,也就是甌順縣某辦公室主任的兒子卻不依不饒,非要江阿豹牢底坐穿,江森這時候就耍心機了,說道:“大哥,嫂子被我爸摸了兩下,這個事情,已經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事實就是事實。我知道你氣不過,但你就是讓他坐牢坐到死,這個事也是改變不了的。再說現在他判也判了,要不這樣,咱們一報還一報。我爸摸你老婆,你也摸我。他摸你老婆兩下,你氣不過,那你就把氣撒在我身上。你現在抽我兩耳光,效果其實是一樣的。”

  一個剛剛結婚的年輕人,哪兒能受得起江森這樣的言語刺激,二話不說,當著牛所長和特地跑來調解的吳晨的面,掄起手來對著江森的臉就是啪啪兩下。

  “我草!”

  牛所長和吳晨阻攔不及,頓時都特么看呆了。

  江森被抽完后,感覺卻挺好。

  這種破事兒,真是不怕受害者提要求,最怕就是不提要求。挨了兩個耳光子的江森,當晚就一身輕松地回了學校。而他因為江阿豹被甩耳光的事情,也分分鐘就真的傳得全縣皆知——不客氣地講,在甌順縣這個人口不足20萬的小地方,除了縣里和鄉里的領導,江森妥妥的就是全縣第一名人啊!

  “過分了吧?”晚上七八點,聽到這個消息的老孔都愣住了,“判也判了,錢也給了,道歉也道歉了,這個事情又不是江森搞的,打江森算怎么回事啊?”

  “是啊!”田老師也一臉的不高興。

  縣里頭到處輿論紛紛,但基本就沒有說江森壞話的。江阿豹鬧出這么惡劣的事情來,受害人一家,反倒莫名其妙成了被聲討的對象。都是某主任不懂事,兒子也不懂事。

  于是等到次日,正好學校開學,拿回江森手機的夏曉琳,一大早就接到甌順縣政協辦公室的電話,說是縣政協委員的補選程序已經啟動,縣里已經破格把江森推薦上去。還有那個和江森鬧矛盾的同志,縣里也有專門的人去談話和安慰了,這個事情,就算結了。

  仿佛生怕江森要秋后算賬似的。

  夏曉琳聽得目瞪口呆,趕緊去跟程展鵬匯報了這個事。

  而程展鵬聽完后,同樣也是滿臉懵逼。

  “什么情況?”程展鵬把江森喊到校長室,不理解的問道。

  江森笑了笑,淡定回答:“沒什么,家里老人不懂事,只能我去擺平了。兩個巴掌外加一筆律師費,換三個月的清靜,和一個忠孝兩全的社會形象,你覺得值不值?”

  程展鵬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半個月后,那個抽江森嘴巴子的年輕人,被從縣里調去了鄉里,又被鄉里派去了下面的村里駐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他自己當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要說這件事,他錯了嗎?

  當然沒錯,一個男人袒護自己的妻子,怎么做都不會錯的。

  可是社會有社會的運轉規則,忍不了這口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要是忍下去了,必然也能獲得些什么。

  就看每個人,內心到底選擇什么。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

  不管是做君子還是做小人,都是有所得、有所失的。

  道行不夠,就得付出代價。

  反過來看江森呢?當然是全都要,也全都得逞了——讓江阿豹坐牢,讓自己不要受這件事的牽累,讓受害者不要沒完沒了,難度很高,但完成度卻達到了100。

  付出的代價,也無非是被人摸兩下,外加十幾萬的小錢,全都在他的可承受范圍之內。

  那這就不叫代價了,只是一丁點的成本。

  付出成本,獲得回報,全身而退。

  江森對自己的這次操作,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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