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邀請嘉賓名單出來了,有翔飛人,沒有江森。”
“實錘了,果然央視就是央視,對運動員的內幕消息掌握得太清楚了。江森使用興奮劑無疑,看樣子奧運會也是別想了。我早就說,不可能有人能同時跨項目拿到這么多奧運比賽的參賽資格,江森這個興奮劑,用得不是離譜不離譜的問題,就是腦殘!真拿全世界當傻逼呢?”
“書已經燒了。”
進入二月初,眼見著離過年越來越近,不論是線上還是線下,輿論對江森越發的不友好。各種謠言愈演愈烈,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有星火燎原的勢頭。
網絡上對江森的批斗,逐漸形成風潮,變成某種輿論上的政治正確,似乎不罵江森幾句,就對不起自己的道德、良知和智商。順帶著,伴隨著這些輿論,還有對中國體育舉國體制的抨擊,以及由此延伸出的,對中國政府該不該大操大辦奧運會的質疑。尤其在南方雪災的背景下,各主流媒體對南方各省份災情的報道——包括農戶的損失、極個別因極寒天氣而導致的人員傷亡案例,以及最直觀的,各地春運期間因雪災滯留車站的人們……
種種這一切,通過報紙、電視鏡頭、網絡渠道被傳遞到坐在家里吃瓜的瓜眾面前,那些滯留旅客的焦躁、憤怒和痛苦,仿佛也都傳染到了在家吃瓜的人們心中,一時之間,“不要大國臉面、只要小民尊嚴”的呼聲,在網絡上此起彼伏。
“辦個奧運幾千億,要是這筆錢拿來投入民生,不說了……”
“大家也別罵江森了,江森其實就是政府養的一條狗。”
“江森服用興奮劑這件事,折射出多少背地里的黑暗。”
“江森服用興奮劑案”爆發出來第五天,大年二十九,除夕夜前一天,輿論終于開始全面走向變形。這場輿論風波的真實操縱者,終于露出了他的尖牙利爪。
以江森的事情為切入點,開啟了新一輪對奧運會的輿論抹黑。
在這件事中,江森完完全全,就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難怪不立案……”曲江省城,始終關注著這件事的東甌梭哈王,徹底看明白了。張凱緊皺著眉頭,拿起電話,猶豫片刻,還是給江森打了過去。
半小時后,戴著口罩的江森,手持甌順縣政協委員的證件,低調進了曲江省行政中心大門。
三天前,在和張凱通過話后,他就轉移到了省城這邊——
在田管中心、滬旦申醫以及東甌市方面全都因為各種原因幫不上忙的關頭,只有張凱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主動向江森伸出了援手。
“張部長。”
“坐。”
走進張凱的辦公室,江森在沙發上坐下,張凱隨手拉過椅子,和江森面對面,說道:“我看昨天的新聞,申城那邊,有人往書店的牌上波什么東西了?”
“嗯。”江森點點頭。
昨天有個自稱是他讀者的中年人,在申城某家新華書店門口,拿尿潑了他的真人牌,又上了個熱搜,國內幾家大型門戶網站紛紛轉載。
“勢頭有點不妙了。”江森道,“我好像是要社會性死亡了。”
“看起來,像是國內外聯合絞殺啊……”張凱揉了揉腦門,腦仁都疼,“只要把你弄臭了,不管奧運會辦不辦,奧運會期間,國內有關方面面臨的輿論壓力都會非常大。對國家形象、民族尊嚴,傷害更是持續性的。”
江森道:“所以現在為什么還沒人站出來說話?”
“還在纏斗嘛。”張凱指了指天花板,“國內想弄死你的人,看來也不在少數。”
江森微微點頭。
他其實完全可以理解的。
上輩子他寫本,月收入連十萬都不到,幾百人的qq群里就埋伏了不少內奸了,更何況今時今日,他的社會影響力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不論是出于宏觀上的意識形態之爭,還是出于資源的爭奪——就算是相同意識形態線路上的人,為了爭搶這個事業上的生態位,見死不救也是可能的。總而言之,江森現在直接臭掉,確實符合更多的人利益。
至于說耐克方面卡森和羅賓的爭斗,或許只是導致目前形勢的一個誘因。
而到底是誰誘導的誰,那就不好說了。
“你紅得太快了,又沒有根基,木秀于林……”張凱輕嘆著,這話是實話,但卻不是全部的實話,可全部的實話,他又不能全都說出來。
江森繼續表示理解地點頭,然后安靜了幾秒,又問道:“賈忠孝,找到了嗎?”
“沒有,躲起來了。”張凱搖搖頭,“我這邊的辦法是不多了,《曲江日報》不能一直單方面地為你說話,宣傳口上的人,也不全是一條心。再說現在的讀者,心理都挺逆反的。我們你,他們要連我們一起罵,以后被輿論卷進去,曲江省宣傳口的公信力就沒了。”
“我知道。”江森揉了揉腦袋,“看樣子,只能自己親自下場了。”
張凱同意道:“今天是第五天,時間上倒還不算晚,你打算怎么做?”
江森想了想,說道:“先開個簽售會,怎么樣?就在這邊,小型的,再找幾個網站視頻的記者過去,省城這邊的視頻網站公司,不少吧?我直接面對面解釋,完了再去曲江大學做個尿檢,上次在申醫做化驗的樣本還剩了一些。實在不行,再去bj做。至少間接上證明一下,是國際反興奮劑中心的實驗室出錯了,而不是我出了錯。”
“嗯……可以。”張凱輕輕點頭,“書店和網站我來安排。”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是早上九點四十,現在安排還來得及。
江森繼續道:“還有南方系媒體,能爭取的盡可量爭取一下吧。我可以讓二二藥業跟他們結對,把二二藥業接下來的輿論公關項目交給他們,一年一千萬,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動心。我不需要輿論怎么反轉,只要能讓他們互相之間咬起來,這事兒就基本過關了。”
“這個思路對,先在敵人當中,爭取幾個朋友過來。”張凱贊同道,“你中意哪家?”
“老吳吧,老吳資格老,風吹還兩邊倒。”江森道,“我自己再去動員幾個。”
張凱問:“有路子嗎?”
“有的。”江森笑了笑,“老朋友了。”
“阿嚏!”bj某胡同里,正在刷網頁的無業游民博士方渣渣,猛地打了個噴嚏。
“還有……”江森想了想,“我們能從源頭上動動腦筋嗎?”
“很難。”張凱道,“這個超出我們的能力了,而且很危險,你也沒證據。”
“如果我有呢。”江森道,“耐克那邊的卡森,他個人沒這么大的能量。他想通過炒作我的事情把羅賓踹下去,肯定是找了國內的人幫忙。
但他不知道,國內本來就有人想弄我,卡森自己可能以為是他利用了我們國內的力量,卻不知道他可能才是反過來被國內的人利用了。只要我給卡森開出更大的好處,卡森未必不會跟我合作。只要我反過來和卡森形成同盟,國內某些人怕事情被抖出來,或許就自己收手了。”
張凱一下子眉頭緊皺,“你是在走鋼絲啊,不怕牢底坐穿嗎?你女朋友家里,可不干凈。你不怕被人翻出來說事兒?”
“我女朋友他爸,該判的刑已經判了,該罰的錢也已經罰了,現在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實實當他的包租公,我有什么好怕的?”江森道,“大不了我這輩子不混了,現在不動手,坐著當炮灰,難道結果能比牢底坐穿更好?你自己不也是在冒險我?”
張凱道:“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就得忠于我的信仰。”
“操!誰還不是個堅定的無產階級戰士了,我怕個屌!”江森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曲大驗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