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主任,江森昨晚上的表現,您是怎么看的?”
“我打算先叫人把網上的翻譯抄下來,再找一個專業的翻譯,把他昨晚上說的話,整個校對一下。然后復印,發給縣里的所有中小學,開展一個全縣的觀后感或者說讀后感的競賽……”
“不是,不是,我們是說,您對江森說的話,有什么感想嗎?”
“當然說得很對啊!這個……實事求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做得好的地方,就可以很驕傲,然后繼續做下去。做不好的、做不夠的地方,那就大大方方承認,以后該改正的改正,該改進啲改進。做了好事的,該表揚表揚,該獎勵獎勵。做了不好的事情的,該懲罰懲罰,該處置處置,規定怎么說的,就按規定辦。法律怎么定的,就按法律說的來。
要是規定和法律有問題的,那就大家坐下來商量看看該怎么改。也不用外國人對我們指手畫腳,我們家里頭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別人要是說得對,那就虛心接受。別人要是說的不對,不用搭理他也行。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中國人站起來了,他們還能拿我們怎么樣啊?還有那些要掀桌子的,我特么跟你說,換了以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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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出門道的看門道,看不懂門道的也能看個熱鬧,奧運會第二天下午兩點多,既看門道也看熱鬧、剛剛履新甌順縣扶貧經濟辦公室副主任不到一周的孔雙喆,跟著江森的講話,迅速成為東甌市全境內除市領導、縣領導和江森之外,第大概兩三百多帥的仔,受到媒體廣泛關注。從早上九點開始,就一直在接受記者采訪。
此時面對央視“江森家鄉采訪隊”第三組的記者,孔主任正說得記者同志內心顫顫,小樓里,突然有人大喊:“老孔!老孔!你要了不得了!”
縣里分管經濟的副縣長,老孔的新頂頭上司踩著年久常修的木地板,一路飛奔進老孔的辦公室。一看屋子還有記者,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對記者們點點頭,就忙把老孔拉了出去。
“干嘛?”老孔一面莫名其妙。
“你自己看!”領導把一份傳真往孔雙喆胳膊上一拍。
孔雙喆奇怪接過,剛掃了一眼,表情驟然一變。
黨校學習的通知函……
地點:首都。
他瞪大眼睛,望向領導:“我今年……快五十了啊。”
“五十還年輕嘛!離退休還有十幾年啊!”這位領導拍拍老孔的胳膊,“老孔,金城所致,金石為開。我們老說人民知道,國家知道,你看,你做了工作,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老孔拿著那張通知,喉結微微一動。
他回想起幾年前那個炎熱的中午,自己提著一袋子水果去看江森,結果還被十八中的門衛攔在學校外頭。江森問他干嘛要這樣。他回答說:“因為我是黨員。”
“嗯……”老孔把眼淚給憋了回去,露出笑臉,“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領導哈哈大笑。
“各位觀眾,這里是甌順縣青山民族自治鄉青山村,江森初中三年所就讀的青民鄉中,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讓我們一起去看一看,青民鄉中考狀元是怎么一步步成為奧運冠軍的……”
“各位觀眾,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東甌市十八中,我身邊這位邱副校長,就是江森的體育啟蒙教練,也是江森最開始接觸籃球的籃球教練……”
“大家好,這里呢,就是十里溝村呢。和我們想象中不同的是,經過最近兩年青民鄉、甌順縣和東甌市自下而上各級地方的努力,這里已經被建設成了嶄新的模樣。我們看到遠處即將竣工的工廠,就是由江森擔任董事長的二二制藥有限公司,剛剛出資新建的二二制藥廠。吳鄉長,請問這家藥廠,也是江森反哺家鄉計劃的一部分嗎……”
“各位申江衛視的觀眾們,我現在就站在滬旦申醫學院四號樓,二二中藥研究實驗室的門口,我們很高興請來了實驗室負責人,國家青年千人計劃入選者,郭剛副教授……”
江森,江森,還是江森。
奧運會結束次日,從早到晚,從上到下,央視,省里、市里,每一級的宣傳機構都撒開了全方位360度無死角各種報道。曲江省方面勝在縱深,能從江森小時候扯到眼下。而申城這邊則是橫向,由于幾乎和江森的所有生平都掛鉤,目前已經牢牢自認為江森的第二故鄉。
從申醫到田徑國家隊申城訓練中心,乃至江森從未去過的申城籃管中心,申城四周,申江衛視的記者們四面出擊。星星星總部大樓里,網站的幾個負責人一大清早就沐浴焚香,等著媒體朋友們上門,發誓要把這個活體打出央視標王的效果。
位面之子也撈到一個出鏡的機會,在鏡頭前亢奮到哆嗦。
“二二二……君,太牛逼了!我當時……當時就是坐在他身邊,看他寫,一天差不多十五六個小時吧,除了中間吃飯和上廁所,他就不停你知道吧,打字的速度都非常快,一天最多的時候,我記得接近三萬字了。就一個暑假嘛,可能還不到六十天,一百多萬字,一百零八萬字吧,就寫完了。平均下來,一天剛好就是兩萬字。我當時真是,看得頭皮都麻了……”
“現在的量?哇,那怎么說呢,不能說好吧,只能說,簡直已經好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或……”網站的另外一個房間里,灰哥面對申江衛視的記者,喜笑顏開,合不攏嘴。
“可以說,二二君憑一己之力,把我們從國內第二檔比較靠前的網站,一下子就推到了國內第一檔中游乃至稍微靠前的位置。現在在流量數據上,我們只比國內最大的幾個門戶網站和社交網站要差一點,整體的訪問量,已經連續半個多月,穩定在全國前十了,而且也不是第十、不是第九、不是第八……”
“所以營收也……”
“哈哈哈哈……對!非常好!我們的付費用戶增長速度非常快,然后剛剛不久之前,為了回饋數量不少的老讀者,我們推出了新的VIP制度。
現在為了慶祝二二君拿到八塊金牌,我們還推出了讀書積分換八金的活動,就是活動期間只要訂閱足夠多,就能拿到一個金牌獎勵,當然是假的的,相當于游戲道具,集滿八個,我們就送一本二二君,也就是江森的親筆簽名書。”
“那么要集齊這八枚金牌,大概需要訂閱多少呢?”
“不多,三千六百塊。”
“陳總,你們這是割韭菜啊?”
虞青鋒看著電視里灰哥談笑風生,不由笑道。
“買賣自由,愿者上鉤。”陳首富淡淡然道,“江森的親筆簽名書,現在賣書網上標價四千塊一套。我們還比他們便宜四百,還能看電子書,充值夠了,還送VIP。”
“聽說你給了江森百分之三還是百分之五的星星星股份?”
“誰跟你說的?”
“申城這么復雜的人際關系,只要有一個人多嘴,就不存在秘密了。”
“所以說,最可恨的就是叛徒。”陳首富說著,臉上卻沒有恨的樣子。
虞青鋒馬上問:“你跟江森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還沒啟動,連項目都還沒啟動。”陳首富道,“股份還沒轉過去,只是個口頭意向。”
虞青鋒道:“要不算我一個?”
“算你一個,還是算錢塘會一個?”
“有區別嗎?”
“沒有區別嗎?”
虞青鋒道:“陳老板,多個朋友就多個幫手。”
陳首富也看著他:“但也多個分錢的。”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
虞青鋒轉頭看向電視機,深深嘆道:“唐僧肉啊,吃一口,長生不老。”
陳首富笑了笑,“還能就地飛升呢。”
接連三天,全國各大主流或者非主流媒體上,仿佛無時無刻,鋪天蓋地都是江森的消息。
而從體委總局而下,籃管中心、田管中心、曲江省體育口、申城體育口,大規模的表彰工作,也都紛紛開啟。尤其是曲江省,伴隨著這一輪宣傳,體育和教育這兩條線上,幾乎人人都或多或少分到點東西。江森七枚奧運田徑金牌,光是掛在積分榜上,就已經能替曲江省體育口,在明年的全運會上拿到一個極好的成績。
再往下到東甌市,除了教育和體育,還有扶貧線上的工作肯定。就連江森反復提到的,為十里溝村修建希望小學的那位領導,也終于浮出水面,居然就是東甌市現任政協一把手,兼市文聯和市作協老大的包主席。這位大佬一直低調,不顯山不漏水,上一次冒泡,還是去年江森被污蔑高考作弊,最后真相查清,水落石出的時候,這位站出來,說了句一錘定音的話。
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是絕殺。
忙得腳不著地的張凱得知情況后,直接親自帶人,連夜飛回老家,對老包做了個采訪。
老包做人是真的實在,笑呵呵道:“當時窮成什么樣,我在甌順縣的時候,全縣全年的工作預算做完,一看手里,全縣財政還能支配的錢,就剩二十萬。全縣啊,那已經是九幾年了,還是那么窮。我一看,這筆錢,花也不是,不花也不是,后來其實也沒多做調查,其實就是拍腦袋決定了,干脆,拿去修希望小學。
當時甌順縣的文盲率還是比較高,很多山里人,他自己沒文化,就覺得小孩子也無所謂,已經把貧窮當作一種生活狀態,他腦子是沒有什么知識改變命運的念頭的。甚至你跟他說這句話,你說知識改變命運,他還會問你,什么叫知識?知識是什么意思?真的有這樣的人,我遇見過,還不止一個。我當時就拿了地圖來看,坐在辦公室里,吃了宵夜,跟幾個同事就說,誒,咱們縣里,哪幾個鄉最窮啊,他們就給我指,青民鄉窮得都不行了,大半人出海了,就是偷渡。沒飯吃嘛,就為了一口飽飯,所以現在你看,青民鄉那邊就有個華僑村。
在海外做這種很苦的事情,賺了錢,回來修房子、修路、修橋,我們的財政,到現在也是很難做這些事情的,只能靠當地老百姓他們自己。所以說句很難聽的話,就算知道他們在外面做的事情,可能不是那么光彩,錢也不是那么干凈,但是沒辦法,只能當不知道,睜只眼閉只眼,先把經濟起來再說。所以九幾年的時候,比現在更苦一萬倍!
我那個時候想去十里溝村看一下,下不去,路都沒有啊。車子進不去,要坐牛車,走到半路,山體滑坡,人都差點回不來,嚇死我了,后來我就沒去了。所以那天晚上,我當時的同事跟我說,誒,這個地方窮,我就印象很深刻。再一問,青山村還好,還能吃點鄉里的財政,別的村就不行了,什么都沒有,老百姓就是山里種地,還打獵……打野豬啊,你能相信嗎?那個生活條件,真的就只比原始社會好一點,學校就更不可能。
所以我就說,這個二十萬,咱們也別發什么年終獎金了,縣里那么多人,發到手里,每個人平均也就幾十塊,有什么意思?干脆,青民鄉差不多十個村,每個村分兩萬塊錢,蓋個學校。有多出來的錢,給山里的小孩子,做一頓午飯,盡可能再招個像樣的老師。
但是后來招老師也困難。有愛心的想過來的,都是女孩子,我們不放心,后來事實也證明,我們的不放心是對的。那就只能招男孩子,但是男老師吧,那是要干事業的,你當他在山里一做就做好幾年,不現實。我們又沒辦法,中間反復想辦法,給市里打了兩次報告,好不容易找編辦要了幾個編制,這才真的是半哄半騙從甌師大哄過來幾個男老師。
前前后后,像江森說的,大概就做了五六年,編制不給了,拿到編制的老師,去市里上班了,沒人再愿意去山里了,希望小學就辦不下去了。
山里的學校停辦的時候,我已經回市里好幾年了,當時知道這個消息,我還挺生氣的,但是也沒用。客觀條件就擺在這邊。這一點來講,江森現在搞得不錯。一個村子就活過來了,將來村子里的小孩從山里出來,老人該走的走掉,十里溝村那就不是村了,就是個現代化生產基地了,整個地方的戶口給他拿掉,山里不住人,才叫最終的勝利。”
張凱從東甌市回到杭城,連著把老包的采訪錄像放了兩天,可惜反響平平。
普通人更關注的,依然是江森本人的光環。
央視那邊,廖峰跟拍了江森好幾個月的《奧運人生》播出后,收視情況要比曲江衛視的節目好得多。就連申江衛視,都靠著籃球話題,吸引走了更多的眼球。
由于各種表彰和慶祝大會完全停不下來的原因,江森只能被迫一直留在首都。等到老苗他們的新職務任命都下來了,集體升了官兒、發了獎金了,江森都無法和回家和安安團聚。
反倒是宋大江,先行一步告辭,要去申城接宋大河。
不然怕大河那個殘疾人在茫茫人海中連車站都出不來。
江森望眼欲穿地等啊等,一直等到8月29日,新學期都快開始了,這點早上,才終于等來了最后一場表彰大會。
這場表彰大會,真的很大。
先是大清早各種準備,入場的時候,還要過極其嚴格的安檢,誰都不能例外。
他胸前掛著八枚金牌,乒乒乓乓地在現場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一路走進一個光線極好的大廳。
空曠的大廳里,幾乎啥都沒有。
大廳的背景墻上,畫著一副巨幅富春山居圖。
幾十位奧運金牌,穿著西紅柿炒蛋色的奧運國家隊服,在大廳里排好隊伍。
江森被現場工作人員帶到第一排最正中心的位置。
又過了有一陣,伴隨著現場的鏡頭,在一陣掌聲中,巨佬入場。
大哥大笑容如沐春風,依次跟全場世界冠軍握手。
握到江森這邊時,稍微停住腳步,拉著江森,拍了拍江森的胳膊,呵呵呵笑道:“小伙子,非常優秀啊。信仰堅定、政治過硬、理論扎實,哈哈哈哈……”
江森被說得腦袋嗡嗡,連句謝謝都不會了。
現場一片笑聲中,大佬很和藹地直接走向了下一位。
而同一時間,在全國各地,在校的年輕人們,尤其是男孩子,對江森卻只有深深的不爽。
開學了,哀嚎聲漫山遍野。
“我草泥馬!兩千字觀后感?江森你媽逼啊!”
“背誦全文?背這玩會兒有什么用?”
“他只是個寫網文的啊!老師你腦子里有包嗎?”
“江森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詛咒你……嗷嗚!干嘛打我?”
陣陣慘叫聲中,拿到一枚沉甸甸的“國家體育功勛獎章”的江森,當天就帶著十幾個人,直接返回了申城。幾小時后,下了飛機,申城這邊毫無防備,機場內的客人們見到江森,簡直要鬧出踩踏事故。江森干脆把隨身帶的東西,全都扔給葉培和老苗他們,自己一路小跑,沖出機場,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幸福弄。
然后車開到一半,前面就出現了開路的警用摩托。
江森返回申城的消息,立馬傳到媒體那邊。
等江森從車上下來時,幸福弄外,已經擠滿了看明星的群眾。
“江森!”
“江森!我愛你!”
“誒!誒!大家好!謝謝!謝謝!”江森一路招呼,小跑到家門口。
剛要推門進去,院子的門卻自己先開了。
安安站在門內,仰著頭,淚閃閃地看著江森。
江森哪兒還忍得了這個,一把抱住她,低頭就吻了過去。
“咦”四周圍觀群眾,猝不及防吃到一口狗糧。
安安滿臉嬌羞,實際卻無比享受地吃著江森的口水,內心無比得意。
“還想跟老娘搶男人,一群小賤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