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你沒辦法,劉青山點點頭,瞧見大姐夫和二姐,都各自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就朝大姐打了個招呼,然后帶著老四老五,在各個車廂里面溜達。
走了好幾節車廂,劉青山就感覺衣角被山杏給拉了拉,低頭望去,就聽山杏小聲跟他說:
“哥,我想上茅樓,能不能叫火車先停一會啊?”
“車里就有廁所的。”
劉青山摸摸她的小腦瓜,又補充了一句:“沒有啥特殊情況,火車只有到了固定的站點,才會停車的。”
山杏有點不大好意思地點點頭。
這也難怪,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坐火車嘛。
領著倆小丫頭找到廁所,劉青山在外面等著他們,很快老四老五就樂呵呵地出來了。
繼續往前走,劉青山就聽到老四嘴里一個勁念叨:“火呢,哪有火呀,火車怎么能沒火呢?”
你那意思是,火車上邊就得有火唄?
劉青山也不由莞爾,就給倆小家伙講講火車運行的原理:火車要想跑得快,全靠車頭帶。
最開始的火車是蒸汽機,所以要燒火,就跟家里燒大鍋似的,水開了會冒出蒸汽。
這樣才有了火車這個名字。
“嘿嘿,哥,我懂了,那你能不能領我去車頭看看,火車司機怎么開火車的?”
新問題又冒出來,劉青山摸摸小老四的天線辮子:“哥又不是列車長,可沒有這個權利。”
這倆小家伙問這問那的,估計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早就煩了。
劉青山卻覺得挺有意思的,還拿出來相機,照了幾張,等到了九十年代,綠皮車就慢慢淘汰嘍。
幾代人的回憶啊,還是留下點紀念吧。
“花生瓜子、香煙汽水啦——”
伴著熟悉的叫賣聲,一輛賣貨的小車子,骨碌碌地推過來。
呵呵,火車神級食品,火腿腸和泡面,好像還沒出來呢。
劉青山連忙閃開道路,老四老五也緊著躲,還抻著脖子,看小車里的東西,然后,眼睛就一起亮了起來。
見狀,劉青山就把手搭在小車子上:“來幾瓶飲料,有健力寶嗎?”
兩個小家伙立刻眉開眼笑的,果然是看上汽水啦。
這玩意平時在他們夾皮溝,還真喝不到。
售貨的也是一愣:“健力寶是啥,沒聽說過?”
劉青山眨眨眼,這才想起來,健力寶雖然是今年投入生產的,但是直到奧運會之后,才被稱為中國魔水,人人皆知的。
對了,奧運會呀,好像已經開幕啦!
許手槍,已經奪得了奧運歷史第一金!
劉青山這兩天忙著準備出門,沒看電視。
這屆奧運會,女排奪冠,那是必須看的,還好,這個還得幾天,應該趕得上。
“我給大姐他們送汽水去。”
山杏抱著三瓶汽水就跑,打斷了劉青山的思緒,連忙把小丫頭拽住,這都走出來好些個車廂了。
領著倆小丫頭,把火車差點逛了個遍,連餐車都進去溜達一圈。
不過來的時候,林芝給準備了不少吃的喝的,就沒必要在餐車上消費了,東西貴不說,也不怎么好吃。
等到天黑之后,兩個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也打蔫了。
半夜在春城下車的時候,叫都叫不醒,劉青山和高文學,只能一人抱了一個。
下了火車,劉青山就直接找旅社休息,深更半夜的,沒必要再驚動別人。
第二天吃過早餐,他這才領著家人,去找剛子他們。
公園旁邊的服裝攤還在,而且在李雪梅的主張下,還真在附近租了一家店面,開起了服裝店。
剛子把一行人送到服裝店,李雪梅和小美,都在這邊忙活呢,看到劉青山一家人,也都很是歡喜。
聊天中,得知他們是準備去首都,送劉銀鳳上北大,眾人連忙恭喜一番,剛子更是張羅著,要下館子好好慶祝一下。
“別急,晚上再說。”
劉青山還有不少事要辦呢,就叮囑小美道:“給俺姐和兩個妹妹都捯飭捯飭,去一趟首都,可不能給咱們老家人丟臉。”
大姐二姐都還穿著樸素的花褂子呢,腳上穿的也是自己做的布鞋,尤其是二姐那條藍褲子,又肥又大的,太難看。
“不用換,我覺得挺好的!”
劉銀鳳連連擺手,她并不是個在意穿著的人。
“銀鳳,要是土里土氣的,怎么能展示當代大學生的風采。”李雪梅不由分說,拉著金鳳銀鳳就進店。
而小美則是一手領著一個,把老四老五也領進去。
剛子瞄了劉青山一眼,然后撇撇嘴:“你光說別人了,就數你穿得最老土,好歹也是大老板,咱能不能不穿千層底,穿雙皮鞋不好嗎?”
劉青山也大樂:“這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說的文雅點,俺注重的是內在的氣質和才華,不講究穿戴。”
“拉倒吧,這兩年可跟以前不一樣,出門的時候,要是穿得破破爛爛的,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
剛子也沒少往羊城跑,進貨之類,所以很有感觸。
“這大夏天的,弄一身西裝革履,那不是遭罪嘛。”劉青山覺得,把幾個姐姐妹妹,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就行了。
他和大姐夫,也進去換了一身,出來的時候:一件大背心子,一件大褲衩子,腳下趿拉著涼拖。
“行行行,你高興就好。”
剛子也沒轍,一路往服裝攤兒走,一路順便跟著劉青山報賬。
這幾個月,除了賣牛仔褲之外,還從遼省的服裝大市場進了不少貨,效益可觀。
等晚上叫了飛哥,再跟劉青山分賬,兩萬多塊呢。
劉青山擺擺手:“這個錢我就先不拿了,直接給侯三,都投到君子蘭上。”
一說起君子蘭,剛子頓時又眉飛色舞起來:“漲了,又漲了,還是青山你眼光厲害!”
然后他又有些擔心:“現在還繼續入手君子蘭,萬一掉價,那不是賠了?”
這才哪到哪啊,等政府取消了君子蘭限價令,那價格才飛起呢。
“放心吧,才剛起頭呢!”
劉青山記得,君子蘭市場,能一直火到來年七月份,報紙上連番員文章,給君子蘭降溫。
先是省報發了兩篇,然后人民報紙都發了一篇社論,這才把君子蘭徹底打回原形。
只要在那個時間節點之前抽身,就一點問題沒有。
看到劉青山信心十足,剛子也一拍巴掌:“那我和飛哥也再投幾萬塊,要干就干票大的!”
說話間,回到服裝攤兒,劉青山就溜溜達達的,去找魯大師。
魯大師還是擺著地攤,在一棵大榆樹下面,坐著小馬扎,手里搖著大蒲扇。
“好歹也是萬元戶級別的了,咱能不能租個店面,還擺地攤啊?”
一個聲音傳過來,魯大師聽得面色一喜,眼光四下瞧瞧,這才低聲問道:“青山,是不是又來大生意啦。”
“你說,這次咱們坑誰?”
劉青山覺得有必要給這位中年大叔進行一下思想教育,沒事總惦記著坑人可不行。
于是接過來他遞來的小馬扎,也坐了上去:“是有大生意。”
魯大叔立刻眼睛一亮,自從上次跟著劉青山小賺一筆之后,他就徹底服了這個年輕人。
用剛子的話來說:跟著青山有肉吃。
沒看到侯三嘛,原來都快要飯了,現在的身家,都超過他了,你說跟誰講理去?
“我這手頭有幾幅古畫,想要修補,魯大師你會這個手藝不?”劉青山也不用藏著掖著,他知道魯大師嘴巴嚴實。
魯大師果然沒有多問,干這一行的,從來不打聽東西的來源,這是規矩。
不過他遺憾地搖搖頭:“修復字畫,我不在行,要是給字畫作假啥的,還算湊合。”
劉青山覺得,魯大師這技能樹好像點歪了,怎么都是造假方面的技能呢。
這樣其實也不錯,起碼造假的高手,也是鑒定的高手。
于是他繼續說道:“那這事以后再說,我這次準備進京,大叔,有沒有興趣,一起去首都闖闖?”
魯大師的表情也凝重起來:“青山,你是咋打算的,能不能跟我先透透底?”
首都誰不想去,可是叫他撇家舍業的,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發展,萬一栽了咋整,魯大師可下不了這個決心。
“很簡單,我出錢,大叔您出力,咱們專門在首都那邊,經營古董。”劉青山也沒啥好隱瞞的。
趁著八十年代這最后幾年,人們還不把這些老物件當好東西,在資金允許的情況下,淘弄到就是賺到,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而且有了這個門路,他手里的那些字畫等物件,也能順勢洗白不是。
“到那邊就相當于白手起家,倆眼一抹黑的,誰都不認識,能行嗎?”
魯大師畢竟已經人到中年,萬事求穩。
“您要想一輩子在春城擺地攤,那就算我白說。”劉青山也小小激了兩句。
魯大師現在可還沒到真正養老的時候,心里還是有想法的。
尤其是看到跟著劉青山干的人,包括侯三在內,都徹底翻身了,所以很快也就有了決定。
噌的一下,他從小馬扎上站起來:“好,那就拼一把,青山,我信你!”
劉青山微笑著伸出手:“魯大叔,你的信任,一定能收獲豐厚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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