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標會的現場,一片寂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大伙都搞得愣住了。
臺上的鄭紅旗本來已經準備宣布結果,順勢將承包權交給夾皮溝,想不到三井木竟然又玩出這么一招。
如果用強的話,那么如果三井財團向上面提起抗議,搞不好結果還會被推翻,到那時候,反倒處于被動。
這種事情,楚專員和馮守信,雖然心中各有偏向,但是都不敢輕易下結論,他們也同樣要考慮影響。
劉青山腦子里面,也在飛速運轉,他知道,一旦三井木恢復競價權,肯定會更加瘋狂的加價。
到底是因為什么,才令這個家伙如此瘋狂?
劉青山暫時想不通,但是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的話,他手頭的那些錢,只怕真的都要搭進去。
雖然說那筆錢本來就是三井木這個小鬼子送給他的,可畢竟是真金白銀,這么撒的話,劉青山也心疼啊。
于是站起身:“各位領導,還有評委團的各位同志,我認為,對方臨時更換合作伙伴,有必要對他們的資格進行重新審查。”
緩兵之計,這是劉青山眼下唯一能做的,他一定要搞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然后針對弱點,一擊致命。
這種無腦砸錢,現在看來,絕非明智之舉。
主席臺上的鄭紅旗看了下手表,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于是跟王書記等人商議一下,就起身說道:
“經過評委團和各位領導的一致認定,上午的競標無效,暫時休會。”
至于何時再開,那就等著另行通知吧。
“你們這是陰謀,陰謀!”
三井木可不想發生什么變故,立刻大聲指責,他要一鼓作氣,那些承包權。
鄭紅旗也一點不客氣:“三井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會公平公正處理此事,如果最后您有什么意見,可以向上級反應,但是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請您閉嘴。”
這話說得夠硬氣,就差指著三井木的鼻子說一句“你丫閉嘴”啦。
三井木無法辯駁,只能冷哼一聲:“我會保留申訴的權利”。
然后他就率先邁步離開,何家康見狀,也連忙緊跟上去,一副狗腿模樣,叫在場的不少人都瞧得惡心。
“楚小姐,我們的眼光好像都不是很好,不過我現在已經擦亮眼睛,而你……”
錢玉珍看到從她身邊經過的楚云玲,還不忘出言譏諷,她當然不會介意,給何家康這種敗類添堵。
楚云玲心中凄苦,也根本無話反駁,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會場。
但是她的心中卻并不平靜,第一次開始思索起來:難道我的選擇,真是錯的嗎?
夾皮溝的人,最后離開,一起往招待所溜達,這么大的場面,當然要安排飯的。
縣里招待所的伙食,歷來是不錯的,要是放到平時,大伙肯定大快朵頤。
不過今天嘛,實在是沒有胃口,那筆巨款,就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塊巨石,叫人實在是難以下咽。
就連張桿子這種沒心沒肺的,都夾一塊紅燒肉,然后嘆口氣,嘟囔一句“這么多錢,得養多少頭豬啊”,然后再夾一塊肉。
劉青山先去楚專員和馮守信那張桌打了個招呼,這才回來吃飯。
他也根本沒心思,滿腦子都在想剛才的事。
他覺得,三井木的表現肯定不正常,絕對不是一名商人應該有的表現。
即便是這家伙是個紈绔二代,可是家族派出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允許他胡鬧的。
那么問題來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叫這家伙志在必得?
如果只是為了東北紅豆杉,或許有可能,但是價格一旦超標,沒有利潤空間,那也就沒有什么意義。
劉青山預判,按照這個競爭趨勢,就算每畝四十塊的天價,都有可能達到。
“哥,你吃呀。”
山杏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到劉青山碗里。
然后她感覺到錢玉珍的目光,又夾了一塊:“娘,你也吃。”
劉青山這才回神,朝山杏笑笑:“大伙都吃,吃飽了,才能和對手繼續斗!”
“對,青山你這話說得對!”
張桿子立刻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又去盛了一碗大米飯,一邊往嘴里扒拉還一邊嘟囔:“這口感跟咱們的松江青稻相比,可差遠了。”
吃完飯之后,老支書就領著其他人返回夾皮溝,下次還指不定什么時候重新開始呢。
只剩下劉青山一個人,繼續留在招待所,既然猜不透三井木的用意,那不妨和對方多接觸一下,或許能受到什么啟發。
午休之后,劉青山被馮守信請到他那邊,喝了半杯茶,馮守信這才說道:
“青山,我當然支持你,支持你們夾皮溝,可是涉及到外商,非常敏感,誰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劉青山當然不會責怪他,微笑著說道:“領導,您能來,創造一個公平公正的環境,我們已經非常感謝了。”
“可惜幫不上什么忙。”
馮守信擺擺手:“青山,我看外商那邊也是志在必得,現在這個價格,已經高得有點嚇人,你們能承受得住嗎?”
把價格抬到每畝二十塊,確實大大出乎意料,在原本的預計中,能到每畝林地十塊錢,就已經是高價了。
劉青山眨眨眼:“沒法子,我們是肯定不會放棄的,大好河山,豈容外人染指?”
“你呀你呀!”
馮守信也用手點指,然后壓低聲音:“其實我們心中,又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呢,只是在其位謀其政,身不由己。”
“想想幾十年前,島國人在咱們的國土上,那些累累的罪行,別的地方且不說,就說咱們東北這邊,那個搞細菌研究的特殊部隊,簡直駭人聽聞啦!”
馮守信說起這些往事,也不免有些激動,揮舞的手臂都有些顫抖。
可是說著說著,他卻發現劉青山的情況更不對勁:眼睛直勾勾的,額頭上更是汗出如漿,整個人仿佛都傻了一般。
“青山,青山!”
馮守信也嚇了一跳,連聲呼喚,可是劉青山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忍不住伸手出,輕輕推了劉青山一把,就見劉青山打了個激靈,然后眼中顯出狂喜之色:“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因為太過激動,以至于嘴唇都哆嗦了好幾下。
“青山,你這是?”馮守信有些不放心地打量著劉青山。
“領導,我沒事,剛才就是想到一些事,太高興啦,哈哈!”劉青山依舊處于興奮之中。
馮守信有點不大理解:剛才我說的都是苦難的往事,好像沒說什么高興的事吧?
當晚,吃過晚飯,鄭小小找到劉青山,告訴他別忘了期末考試的事,然后又想起什么:“快點看新聞,聽聽擂臺賽的最新進展!”
來到招待所的大廳里,那臺彩電跟前,坐著幾個島國人,劉青山和鄭小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三井木和藤田正一等人,站起來歡呼的情景。
鄭小小臉色一垮:“不好,咱們這邊肯定是輸了。”
電視里播音員的話,很快就證實了這個猜想:“各位觀眾,在備受矚目的第一屆中日圍棋擂臺賽中,我國棋手江鑄久,中盤負于島國棋手小林光一。”
“哎!”
鄭小小嘴里嘆息一聲,五連勝就這么被終結了。
不過很快,她就又變得信心滿滿:“我們還有七位棋手呢,對方只剩下三人,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這是比人數的事兒嗎?
劉青山想告訴他,接下來是這位小林光一恐怖的六連勝,可是最終還是不忍打擊鄭小小同學。
反正最后也是聶旋風豪取三連勝,直接通關。
另外一邊,幾名島國人則有說有笑,嘴里說著什么,不用說,肯定是吹牛皮了。
鄭小小一臉地不服氣:“三鳳,你下棋那么好,去殺殺他們的囂張氣焰!”
她當然知道劉青山的棋藝,差不多都能做職業棋手了,所以擁有極大的信心。
劉青山本來也正有此意,可是看著鄭小小一副猴急的模樣,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嘴里回了一句:“承包的事還沒定準呢,沒心情。”
鄭小小眨眨大眼睛:“你下棋不是喜歡帶彩頭嗎,就去跟他們賭一賭,輸了的自動退出承包好啦!”
既然知道劉青山肯定會贏,鄭小小當然大力支持。
“咦,你這個主意不錯,只怕對方不敢應戰。”劉青山笑著說道。
然后就看到鄭小小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副瞧好吧的眼神,徑直朝三井木那邊走過去。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說的,反正沒過幾分鐘,三井木就氣沖沖地向劉青山走過來,通過翻譯說道:“你也會下圍棋?”
劉青山點點頭,擺出一副傲然的模樣:“我下棋從來都是帶彩頭的,不如我們就定一個賭約,誰輸了,誰就退出承包山林的競爭如何?”
三井木身邊的藤田正一聽了這話,就覺得脖子下面一涼,想起來自己那件寶貝勾玉,就是被這小子給贏走的。
于是他連忙伏在三井木耳邊,低語一陣。
三井木的目光也一陣閃爍,然后又面向劉青山:“那是公司的事,我沒有權利拿來當做賭注。”
劉青山根本也沒指望這個,這樣的大事,當然不可能是一局棋能夠決定的。
他只不過是想通過下棋,來實行自己的一個計劃。
于是他笑道:“那你準備賭什么,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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