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劉青山幾個人旳目光,瞬間都聚集到金胖子臉上。
尤其是劉青山的目光,無比銳利,瞧得金胖子下意識地哆嗦一下。
他師出名門,從小耳濡目染,自然知曉這個行當里一些隱秘的規矩,一瞧這架勢,金胖子就知道犯了忌諱。
他剛才休息的時候,喝了杯茶,看到劉青山幾個人在這邊,就悄悄湊過來。
金胖子就是專門鑒定書畫的,所以下意識地說了那么一句。
結果劉青山他們的反應這么大,金胖子心思靈敏:難道這個竟然是真跡不成?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會不會被滅口?
唰的一下子,金胖子汗都下來了,使勁眨巴兩下眼睛:“這個肯定是明清時候的高仿,趕緊包起來。”
白二爺他們也不說話,依舊盯著金胖子。
劉青山心中也飛速轉過一個個念頭,思考怎么把這件事妥善解決。
當務之急,必須堵住金胖子的嘴,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顯然已經知道這幅畫的來歷。
如果再有渠道的話,打聽到島國那邊博物館失竊的事情,那就更可以確定。
劉青山也神情嚴峻地望著金胖子:“金大哥,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這幅就是真跡,是我從島國購買回來的。”
“只不過目前還不能見光,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外傳。”
金胖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連點頭保證:“青山老弟放心,你能把這種國寶弄回來,莪們搞這一行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一點,倒是和白二爺一樣的心思,應該也是絕大部分人共同的想法。
金胖子大概覺得這樣還不足以取信于人,他卡巴幾下小眼睛:
“青山老弟,不如把這幅畫盡快洗白的好,我在歐羅巴那邊,有一個相熟的古董商,可以安排一場小型的拍賣會。”
許多來歷不明的收藏品,其實都是通過這種手段來洗白的。
到時候劉青山出面,將這幅畫拍回來,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展出。
至于島國那邊會不會前來索要,估計肯定會的,不過按照國際慣例,是肯定要不回去的。
而且這本來就是華夏的東西,算是物歸原主。
劉青山也知道金胖子的心思,于是順勢點點頭:“金大哥,要是能辦成這件事,那我可得好好感謝你。”
金胖子這才輕松下來,抬起胖手擺了擺:
“都是自家兄弟,不說這些見外的話,我還有一個請求呢,這兩幅畫,原本是清宮舊藏,我老師對這兩幅畫一直念念不忘呢,”
金胖子拜了個好老師,就是那位出身清朝皇族的大書家,
劉青山想了想:“沒問題,不過范圍千萬不能再擴大。”
和那位老先生,也算有些淵源,畢竟山海齋開業的時候,店名就是老先生親自給書寫的。
好嘞,金胖子樂呵呵地點點頭,他也是故意搬出來老師的名頭,給自己增加一分保障。
談完之后,白二爺親手把兩幅畫包裝起來,外面并沒有貼標簽,這是見不得光的。
就算進了博物館也暫時不能展覽,先放地下室收藏,等洗白之后再說。
一直忙到下午六點多,劉青山催促了幾次,這才收工。
大家都換了衣服,清洗一番,這才去野菜廠吃飯。
剩下六名退伍兵保安,輪番換飯,這里的守護,還是比較嚴密的。
剛走到青山鎮和縣里公路的岔路口,就看到一排大卡車,向這邊開過來。
劉青山停下腳步,他瞧出來,這些車是毛子那邊的卡車。
最前面的卡車也靠邊停下,隨后車門一開,一個人跳下來,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裝,便大步向劉青山走來。
劉青山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李鐵那一貫冰冷如鐵的臉上,也想笑,可惜表情太生硬,笑得跟哭似的。
可是劉青山不在乎,他結結實實給李鐵來了個擁抱:“鐵子,真想你啊!”
李鐵也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用手使勁拍打著劉青山的后背,他在國外待了差不多了兩年,當然更想。
想當年,李鐵牛,李鐵,還有胡偉司令三個,都跟著啞巴爺爺習武。
三人里面,李鐵牛憨厚,現在也娶妻生子;胡偉最機靈,如今已經在滬江那邊,成為楊紅纓最得力的助手,管理著大工廠。
只有李鐵,沉默寡言,但是劉青山知道,李鐵對啞巴爺爺和他這個名義上的大師兄,最為敬重。
“回來就好,以后那邊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好了,鐵子以后你就跟著我。”
劉青山拍拍李鐵肩膀,他身邊,正需要李鐵這種兄弟,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好!”李鐵張嘴吐出一個字。
“鐵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吳桐;桐桐,這是李鐵,一家人。”劉青山給引見了一下。
這兩個人,以前在劉青山家里,也見過一次面,不過現在關系不同了,當然要重新介紹。
李鐵的目光之中,也現出一抹柔情,嘴里叫了一聲:“師嫂。”
這個稱呼把吳桐叫得一愣,隨即眼中笑意盈盈:“鐵子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氣。”
吳桐溫婉的笑容,叫人如沐春風,李鐵使勁點點頭,心里認可了這個小師嫂。
幾輛大卡車都已經停穩,押車的退伍兵都跳下車,過來和劉青山打招呼。
“大伙都辛苦啦,正好一起去吃飯。”劉青山一瞧這架勢,就知道車上運送的,肯定是黃金以及俄料玉石之類的。
這會兒人多嘴雜的,劉青山也沒有聲張,就叫古俊山領著其他人先去食堂。。
劉青山領路,把車都開到博物館院里,交代保安一聲,便帶著李鐵和這些退伍兵,一起去野菜廠的食堂。
食堂這邊早就預備好酒菜,大伙一共坐了三張桌。
古俊山,白二爺,金胖子和李研究員還有魯大叔他們坐一桌,都算是同行,比較有共同語言。
幫忙的那些人坐一桌,剩下李鐵他們坐一大桌。
劉青山陪著金胖子和李研究員等喝了幾杯酒,就又到李鐵這桌招呼。
這桌最安靜,大家當兵的時候都養成習慣,吃飯基本不說話。
而且也沒人喝酒,他們押送的都是值錢的物品,免得喝酒誤事。
劉青山也就沒敬酒,以茶代酒,跟這些退伍兵碰了一杯。
李鐵低聲向他匯報:這一次的貨物,果然和劉青山猜測的查不到,有十噸黃金,十幾噸俄料玉石。
出發的時候,李鐵聯系海明珠,才知道劉青山回了老家,所以李鐵就拐到這邊。
“大伙晚上就在野菜廠的宿舍好好休息,等我這邊的東西都包裝完,咱們一起進京。”
劉青山想了想,正好就一起去,這樣更安全,這幾天時間,就叫這些退伍兵,進山溜達溜達。
秋天的山里,當然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
不過前提是,千萬別打獵,這些退伍兵,一個個身手了得,而且專門進行過野外生存訓練,都厲害著呢。
等吃完飯,大部分人就安排在野菜廠的招待所休息,劉青山則帶著魯大叔和白二爺以及李鐵等人回夾皮溝。
天已經黑了,劉青山和李鐵各開一輛吉普車,老帽兒上車就嚷嚷:“今晚我就上山看師兄去。”
“我也去看師父。”李鐵也真有此意。
于是到了夾皮溝之后,李鐵開車拉著老帽兒,繼續進山,以兩個人的本事,當然不需要擔心。
劉青山則陪著白二爺,先去張春雨家。
張春雨噔噔噔跑進院里:“爹,大哥大嫂,我師父來啦!”
屋里跑出來幾個半大小子,都是挨著肩膀排下來的,圍著張春雨叫三哥。
而張老漢和張春曉兩口子,也急火火地迎了出來。
院里有門燈,所以一片雪亮,張老漢看到白二爺,立刻親熱地抓住白二爺的雙手:
“老哥,這幾年可謝謝你了,快點進屋,哈哈,你能來俺家,真是太好啦!”
白二爺立刻感受到這種發自內心的熱情:“徒弟相當于半子,所以咱們都是一家人!”
劉青山也在旁邊溜縫:“對,是這個理兒,我張大爺家一窩小蛋子,不在乎這一個半個的。”
眾人一起大笑,然后把白二爺等人讓進屋里。
至于魯大叔,來過夾皮溝幾回,算是老熟人。
張家新蓋的五間大瓦房,屋里也有伊紅英收拾得干凈利索。
把白二爺讓到炕沿上坐了,張老大給二爺敬煙,伊紅英沏茶,那幾個小蛋子則忙著往上端水果和松籽榛子之類的干果。
“哈哈,大家就都別忙活了,一家人,不用這么客氣。”
白二爺也瞧得心情舒暢,感覺真沒白花心血培養這個徒弟,這一家子都是懂得感恩的。
“大爺,您嘗嘗俺們山里的榛子。”
張家老五從柜子底下,搬出來一個專門砸榛子的大鐵家伙,上面有大小不同的幾個坑。
這時候還沒有那么方便的開果器,農村都用這東西。
把榛子放到坑里,上面用個家什輕輕一砸,榛子堅硬的外殼就裂開了。
白二爺也是盛情難卻,嘗了幾粒,滿口生香,還真是好東西。
喝了口茶之后,白二爺打量一下屋里,彩電,冰箱這些高檔的家用電器都十分齊全,看來日子過得不錯。
他也知道夾皮溝的情況,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要是換成別的地方,就這一窩小蛋子,都能把這個家給吃窮。
那句老話怎么說的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聊了一會兒家常,白二爺晚上就在這里住了,劉青山也就和魯大叔告辭。
隨后的兩天,大家又起早貪黑忙活,總算是把這些老物件都包裝完畢。
然后從縣里的統一食品廠調來十輛大卡車,這才算是把東西都裝好,外面再用網兜一罩,每輛車里都有一名退伍兵押運,確保萬無一失。
再匯合李鐵的車隊,浩浩蕩蕩,一起出發。
卡車大隊后面,還跟著兩輛吉普車,有劉青山和李鐵以及老帽兒等人坐鎮。
就算這樣,劉青山還是不放心,又把師父也請來押車。
啞巴爺爺也正好要去首都,匯合米國那邊的代表,一起采購治療艾滋病的中藥,所以也就帶著小六子一起隨行。
經過三天的長途跋涉,車隊平安抵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一路上,除了扎了兩次車胎之外,總體還算順利。
偶爾遇到一些小故障,司機都是汽車兵出身,很快就排除。
當晚車隊就在影視城這邊駐扎,旅途勞頓,大伙都累夠嗆,早早休息,只是把金胖子和李研究員等人送回家。
劉青山把準備好的兩個大信封,分別塞到二人手中,勞務費是必須的,后續還要麻煩人家呢。
這些藏品,都需要開具鑒定書。
李研究員推辭一下,也就收了,等他上了車,金胖子才把信封交還給劉青山:
“青山老弟,咱們的關系,就不用這個了,你要是再見外,我就把那事滿世界嚷嚷去。”
見他說的真誠,這是真當成朋友相處了,劉青山也就沒有再勉強,大不了,以后找機會再彌補好了。
等到第二天,李鐵先帶人去把黃金什么的,和海明珠完成交割。
而劉青山也跟著去了,這倆地方都挨著。
博物館的改建已經完成,不過訂做的陳列架之類的,還沒有就緒,但是運回來的這些物品,已經可以入庫。
不光是這次運過來的,還有琉璃廠宅子那邊,也有一批;還有史家胡同老宅子里,也同樣有不少。
“還真得辦個博物館,不然的話,這么多物件兒,真沒地方放。”
魯大叔樂呵呵地說著,等博物館成立之后,他就是名義上的館長,當然高興了。
足足忙活了一天,算是全部入庫,大伙也算是徹底輕松下來。
劉青山這才回琉璃廠的家里住了一宿,結果第二天就接到金胖子的電話:
“青山老弟,我師父要去你那里,不知道方便嗎?”
“好,我這就開車接你們。”劉青山當然滿口答應。
金胖子說不用,他老師也有轎車接送,問明了地址,就撂下電話。
劉青山也開車拉上師父和小六子,一起趕過去。
當初,那位老先生的眼疾十分嚴重,幾近失明,是啞巴爺爺出手,這才控制住病情,這次,正好就當復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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