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笑嘻嘻地湊到張桿子身前,朝李鐵一指:“大叔,你整錯了,俺是鐵子的媳婦。”
還真別說,她說話的腔調,還真帶上幾分當地的口音。
張桿子也大樂:“哈哈,好,
閨女你眼光不錯,鐵子外冷心熱,是個疼媳婦滴。”
說得薇拉也開心地笑起來,她有點喜歡上這個小山村了。
而張桿子則依舊不死心,繼續追問,村民們也都是一樣的心思,
七嘴八舌地詢問。
“我先回家瞧瞧去。”林芝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往家走。
張桿子這回來了機靈勁,使勁一拍大腿:“啞巴,你不會是青山他娘,攪到一個鍋里吃飯了吧?”
老帽兒師叔在旁邊點頭,算是替師兄回答了。
村民們先是一愣,隨即一哄聲地叫好,張大帥也直蹦高,蹦起來拍著啞巴的肩膀:“這叫兩好嘎一好,親上加親,好事好事!”
張桿子也來勁了:“這樣的大喜事,必須好好操辦操辦,把俺那些弟兄們都宰了,俺都沒意見!”
還有拐子爺爺這樣的老人,也都樂得合不攏嘴,
無論是啞巴爺爺還是林芝,
都和他們相處幾十年,
知根知底,
能湊到一起,
當然是好事。
老支書考慮得比較多,把劉青山拉到一邊:“青山啊,
這事你爺爺知道不?”
他是怕劉士奎心里有疙瘩,反倒不美。
劉青山笑著點點頭:“我爺爺奶奶和姥爺都沒啥意見。”
老支書這才放心地點點頭:“你爺爺奶奶這么大一把年紀,啥事都看開嘍。”
吧嗒兩口小煙袋,老支書這才又樂呵呵地說:
“你姥爺肯定更沒意見,青山啊,我跟伱說,你姥爺最近呀,和你秋菊奶奶,沒事總一起在村外溜達,我瞧著有往一起湊乎的意思。”
“哈哈,你說這當老的,心思都活泛了,還能攔著自個家閨女不成?”
劉青山也想笑,不過還是強行忍住:“那等忙過這段時間,支書爺爺您就幫著張羅張羅。”
另外一邊,村民圍著啞巴爺爺,嘻嘻哈哈地東拉西扯,
搞得啞巴爺爺也有點抵擋不住,就要先回山上看看。
“啞巴你可不能走,
馬上要當新郎倌啦,缺了你咋能行?”張桿子和張大帥一左一右,拉住啞巴爺爺的胳膊。
大張羅也吆喝起來:“啞巴老哥你放心,這事俺肯定給你張羅好好的,你負責掏錢就行!”
啞巴爺爺擺擺手,他的錢,從來都不自己經管。
“師父的錢都在我這呢,我出。”劉青山這時候當然要站出來。
大張羅一拍巴掌:“這就對嘍,啞巴哥你這是早就有這個心思了是吧,連錢都交給掌柜的。”
眾人一起大笑,然后就迅速成立籌備會,張羅這樁婚事。
村里的三奶奶掐指一算:“后天就是好日子,就定這天吧。”
劉青山當然沒意見,這種事情,哪天辦事哪天好。
隨后大伙就湊到一起,開始熱烈的討論,諸如需要購置哪些東西和用品之類的細節,都想得非常周到。
劉青山叫自己的助理薇拉先拿出來幾捆鈔票,叫張羅叔先用著,他就先領著吳桐回家了。
這種事兒,大伙肯定給你張羅妥妥的。
至于吳教授,則直接被老王教授給拽走了。
家里一切如故,園子里的蔬菜長勢旺盛,有爺爺奶奶他們照顧著呢。
屋里也收拾得很干凈,回來之前打過電話,所以家里這邊都準備好了。
連火炕都熱乎乎的,雖然是夏天,但是火炕長時間不通煙火的話,人睡在上面也受不了,會吸走人體的熱量,慢慢機會落下病根。
民間所說的“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就是這個道理。
把東西放下,劉青山就去爺爺家院里,劉士奎正好拎著個鋤頭從后園子出來,后面種了幾壟白菜,老爺子鏟鏟雜草。
頭伏蘿卜二伏菜,這兩樣種得都比較晚,等到秋天正好收獲。
“爺!”劉青山上去,幫著爺爺拍打拍打褲子上沾的泥土。
“爺爺。”吳桐也順手接過老人手里的鋤頭。
“三鳳和小桐你們回來啦,哈哈,快點進屋吃飯,你奶他們把飯菜都做好了。”劉士奎看著大孫子,眼里滿是笑意。
“爺爺,爺爺。”
小老四他們也都跑回來,這情景,有點像葫蘆娃。
“太爺。”小火和小月月,跟劉士奎還是比較親的。
“哎呦,太爺爺都快抱不動你們啦。”劉士奎挨個抱抱他們,隔輩親。
放下娃子們,劉士奎又打量一下吳桐,臉上的笑意更濃:
“小桐啊,你奶奶昨天晚上還跟我說,要你這趟回來,就安心在家里休息好了,咱們夾皮溝最養人了。”
吳桐也感受到來自老人的濃濃關愛,使勁點點頭:“爺,我去給你打水洗洗。”
“哈哈,不用你,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劉士奎開懷大笑,三鳳媳婦懷上孩子,他們老劉家,馬上就要添人進口啦。
對家里的老人來說,能看到下一代,這才是最高興的事。
人生代代無窮已,這代表著家族的延續,老人都比較看重這個。
老五早就幫著爺爺在當院的水缸里舀了兩瓢水,小火從屋里取來毛巾,劉士奎洗了一把臉,感覺從心里往外舒服。
奶奶和林芝把飯菜端上桌,吳桐也要跟著忙活,結果被老太太拉住:“小桐啊,你歇著就行。”
這是要成為保護動物的節奏啊。
劉青山連忙插話:“奶,懷孕期間,多活動活動更好。”
老太太笑吟吟地望著吳桐:“那沒事就多到村子外頭溜達溜達,干活就不用了。”
正聊著呢,王教授和吳桐的父母一起來了,親家見面,自然也是好不親熱。
劉士奎一高興,非得拉著老王和吳教授喝兩盅。
地上也放了兩桌,這才坐下,飯菜也沒有可以準備,都是家常菜。
園子里新下來的豆角,用五花肉燉得油汪汪的,上面蓋上面餅,連菜帶飯都有了;新摘下來的黃瓜切成絲,澆上點新醬,清香爽口。
當然還少不了蘸醬菜,另外就是炒了兩樣時鮮野菜。
一大家子邊吃邊聊,好不熱鬧。
“師父咱沒過來吃飯?”李鐵牛沒瞧見啞巴爺爺,就忍不住詢問。
然后被小翠兒給捅捅腰眼兒,這時候當然是不好意思來,在村里誰家還不能吃口飯呢。
等吃過玩,老支書和拐子爺爺溜達過來,跟劉士奎老兩口談事。
劉士奎也沒啥意見,事情就這么順順當當地定下來。
晚上,把客人都安置好之后,劉青山躺在自家炕上,吳桐枕著他的胳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身心都感覺格外的輕松。
這屋子算是家里的老宅子了,吳桐就在這里待產。
如果劉青山出去,就叫奶奶或者秋菊奶奶這樣有經驗的老人來照應著,再說了,還有母親林芝呢,就算嫁給啞巴爺爺,還是要在這個家里住的。
而且吳教授老兩口也打算在夾皮溝定居,所以一點也不用擔心。
“青山,你說咱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吳桐一臉憧憬。
“男孩女孩我都要。”劉青山在妻子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現在都提倡獨生女子的。”吳桐搬出來國家政策,她并不知道,在幾十年后,又開始提倡生二胎甚至三胎了。
劉青山大樂:“沒事,我還有里蘭那邊的國籍呢,那邊可沒有什么計劃生育。”
還真別說,這也算是他加入里蘭的一種福利待遇了。
吳桐往他懷里拱了拱:“最好要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兒女雙全,當然是絕大多數人所希望的。
劉青山也點點下巴:“那明天叫小六子幫你摸摸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還是不要了,謎底最后解開才有意思,別人早早告訴你,就沒有期待感了。”
吳桐倒是不著急,枕著丈夫的手臂,安然入睡。
第二天,劉青山就早早起來晨練。
李鐵也起得比較早,已經在外面跑步,倒是沒瞧見李鐵牛的身影。
“鐵牛呢?”劉青山隨口問了一句。
李鐵眨了下眼睛,沒有吭聲。
劉青山這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鐵牛夫妻倆分開好久,小別勝新婚,肯定是被小翠的大腿給壓著,不能出來晨練了。
倒是啞巴爺爺的身影,也隨后出現,朝蒼翠的大山一指,師徒便一起往山上跑。
剛出村,后面就傳來李鐵牛的大嗓門:“等等俺啊!”
“你快點跑兩步。”劉青山吆喝一聲。
然后就看到李鐵牛加勁趕上來,就是倆腿有點發飄,顯然昨天晚上沒少奉獻。
劉青山一邊跑一邊跟他說:“鐵牛啊,這段時間就沒啥大事,你還是留在春城這邊,幫著小翠忙活吧。”
“還有小牛,就留在夾皮溝這邊,也放心。”
李鐵牛聽了,卻一個勁晃悠大腦袋:“小師兄,俺還是跟著你好了,俺現在終于知道了,女人真是老虎,昨天晚上,俺媳婦一共要了……”
“你們兩口子之間的事,別瞎咧咧。”劉青山趕緊打住。
李鐵牛嘿嘿兩聲,手里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
漸漸跑到林子里,清晨草木的清香,令人精神一振。
草叢里露珠映著陽光,反射出五彩斑斕的世界,煞是好看。
猛然間,啞巴爺爺口中一聲長嘯,群山回蕩,鳥獸齊鳴,好像在歡迎他這位山林之王的回歸。
后面師兄弟三人不由得對視一眼:看來他們和師父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俺回來嘍!”
李鐵牛也大吼一聲,他和李鐵在山上生活的時間都比較長,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也同樣感情很深,要是說起來,怎么也得算是第二故鄉吧。
李鐵性子內斂,并沒有大喊大叫,他只是貪婪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劉青山也覺得身體里面激情澎湃,似乎受到師父的引發,有一股沖動在蠢蠢欲動。
“喔吼吼!”
劉青山也忍不住放聲長嘯,聲振林樾,聲勢和啞巴爺爺相比,也不弱多少。
剩下那哥倆對視一眼,然后一起搖搖頭,又使勁點點頭。
他們看到了差距,但是心中也騰起奮進的勇氣。
只見前方的山路上,連滾帶爬的,滾下來一個黑影,一瞧就是大熊這家伙。
估計是聽到啞巴爺爺的長嘯,跑下來迎接。
這家伙跑得急了點,基本是順著山坡一路滾下來。
啞巴爺爺面露微笑,雙掌向前一推一收,就阻擋住大熊的沖擊力。
大熊這家伙圍著啞巴爺爺,嘴里一個勁吭嘰,高興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啞巴爺爺親熱地拍拍它的大腦瓜子,這里就是他的家,大熊他們,就是他的伙伴。
等到和啞巴爺爺親熱夠了,大熊這才搖搖晃晃地和劉青山他們打招呼。
看到李鐵牛,大熊立刻就抱住他開始摔跤。
偏偏今天李鐵牛變身軟腳蝦,最后被大熊的大屁股壓在下面,那叫一個慘。
大熊顛噠了兩下一身肥膘,然后嘴里低吼一聲,劉青山感官敏銳,發現不遠處的林子里,探出一個黑黃色的大腦瓜子,正在向這邊張望。
一瞧是那只二愣子東北虎,劉青山大笑道:“俺師父回來了,你這個山大王,自動變回二當家!”
那家伙就晃晃腦袋,轉身消失在林子里,也不知道是贊同劉青山的說法呢,還是反對呢?
等來到木刻楞前面,竟然鎖頭把門,護林隊都在山腳下的參園子那邊巡邏,不住在山上。
啞巴爺爺掏出鑰匙,打開鎖頭,剛拉開門,就看到屋子里面嗖嗖躥出兩道黑影,噌噌幾下,就竄到不遠處的樹上,赫然是兩只毛猴。
仔細瞧瞧,原來木刻楞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
“你們真以為是水簾洞呢。”劉青山一揚手,扔過去兩道暗器。
猴子靈巧地接過來火腿腸,用尖牙撕開外面的包裝皮,美滋滋地吃起來。
李鐵牛則有點不滿:“潑猴,這木刻楞馬上就要當俺師父的新房,你們再跑來聽窗根,俺挨個打屁股!”
吱吱吱,樹上的猴子,朝李鐵牛齜牙咧嘴。
劉青山也懶得搭理李鐵牛這貨,他打量一下有些年頭的木屋,決定好好收拾一下。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有點復雜:這里就要作為母親和師父的新房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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