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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太后懿旨

  成敬雖然還沒從天子被俘的消息當中醒過神來。

  但是朱祁鈺開了口,他便緊著收了收紛亂的心思,繼續道。

  “外間議論紛紛,但是誰也沒個準信,有些說是皇上大勝了,有些說是也先一路大勝,皇上打不過,說不準連京師都保不住了,總之,各種各樣的都有。”

  “六部的郎官大人們,瞧著也是人心惶惶的,據說這大半日都沒怎么處理事務。”

  “不過王爺您進宮沒多久,六部的幾位老大人就出了宮。”

  “緊接著便傳出了消息,說是大軍遭了偷襲,損失慘重,幾位老大人正在緊急商討對策,讓大伙各守本位,不要胡亂揣測。”

  “有幾位老大人在各部里頭坐鎮,流言漸漸倒是平息了,不過兵部那頭,還是有不少官軍值守著。”

  “臣見沒什么大事情,便在宮門和六部外頭,各留了些人守著,自己回來候著您回府。”

  雖然心中依舊還震驚著,但是成敬早就打好了腹稿,說起來倒也還算有條理。

  朱祁鈺沉吟著。

  這也是意料當中的事。

  消息是肯定封鎖不了的,但是該控制還是要控制的。

  今天的這場非正式朝會,算是初步定下了固守京師的大方向。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得先細細的定下駐防的方案,然后待詳細的軍報入京之后,再向群臣公布事情的始末。

  換句話說,等上層的大佬們把態度和方案都統一了,才會向下傳達。

  時間還是太緊了啊……

  朱祁鈺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問道。

  “如今什么時候了?”

  成敬略愣了愣,還是答道:“回王爺,約莫應該快要未時了。”

  那就是已過正午了。

  朱祁鈺又轉頭問興安:“本王出宮的時候,是什么時辰?”

  興安回道:“應是午時初刻。”

  這么說,從他出宮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如此算來,宮里此刻應該也有動靜了……

  正這般想著,外頭有仆婢進來,在成敬的耳邊說了兩句。

  成敬聽完,揮手讓人下去,稟道:“王爺,宮里頭來了人,是金英公公,說有太后懿旨,請王爺出去接旨。”

  朱祁鈺眸光一凜。

  終于來了。

  母妃的動作倒是不慢。

  從榻上起身,朱祁鈺道。

  “你先去前廳候著,告訴金英,本王更衣后便過去。”

  成敬自退下去前廳,朱祁鈺則是起身更衣。

  …………

  因是太后詔命,并非天子圣旨。

  自也不必擺設香案,焚香沐浴這般繁文縟節。

  朱祁鈺換了外衫,來到前廳。

  成敬正陪著金英說話。

  見朱祁鈺過來,連忙起身道。

  “見過王爺。”

  隨著金英過來的,還有幾個背著藥箱的官員,有兩個年紀不小,白發蒼蒼,剩下的看著也得有三十多歲。

  也跟著金英一起,起身行禮。

  朱祁鈺掃了一眼,大約能認出兩個,都是太醫院的。

  他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不必多禮,金公公此來,可是有懿旨要傳?”

  “是……”

  說罷,金英直起身子,從袖中拿出一份絹帛,展開道。

  “太后懿旨,郕王祁鈺接旨。”

  “臣接旨。”

  朱祁鈺拜倒在地,道。

  “皇太后敕曰……”

  “前者虜賊犯我邊境,皇帝親帥六軍出征,已有詔命,令郕王祁鈺留守京師,監國理政。”

  “如今皇帝出征已有月余,尚未班師回朝,國家庶務不可久曠之,今特命爾郕王祁鈺,暫且總攝百官,監理一應朝政國事。”

  “爾尚夙夜秪勤,以率中外,毋怠其政,毋忽其眾,欽哉。”

  “臣郕王祁鈺,謹奉太后懿旨。”

  朱祁鈺接過絹帛,展開一瞧。

  只見其上蓋著太后的寶印,心中略略放松下來。

  雖然這詔書說是“暫且總攝百官,監理國政”,但是只要有了這道詔書,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金英在一旁候著,待朱祁鈺收起懿旨,才開口道。

  “郕王爺容稟,太后娘娘還有吩咐。”

  “這第一樁事,便是這些太醫院的老大人們。”

  “太后娘娘念著王爺大病初愈,便要監國理政,怕您再有個閃失,特命了太醫院的這二位太醫,接下來這段日子,他們會住在郕王府,照料王爺。”

  朱祁鈺起身拱了拱手,道:“辛苦諸位了。”

  那幾個太醫院的官員,起身忙回禮不迭。

  隨即,成敬便將這些人帶下去,先行安頓去了。

  待他們都離開了前廳,金英才繼續說道。

  “第二樁事,是為了方便王爺總政,太后娘娘已經命人將集義殿打掃了出來,日后一應政務,王爺可在集義殿處置。”

  朱祁鈺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這又是和前世不一樣的地方。

  前世的時候,一應政務是直接送到郕王府來的。

  畢竟入宮處置政事,向來是皇帝和太子的特權。

  這回孫太后倒是大方。

  于是金英繼續說道。

  “最后一樁,便是您既要總政,身邊想來少不了人,咱家不才,暫時掌著司禮監諸事,對朝政國事還算了解,太后娘娘有命,接下來這段日子,咱家會待在集義殿里,隨侍王爺身旁,協助王爺處理一應政務。”

  聽了這話,朱祁鈺抬頭,饒有興趣的望了金英一眼,開口道。

  “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這話聽起來有些無理。

  金英是堂堂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內臣當中數得著的大珰,他親來傳旨,還能有假不成?

  但是朱祁鈺卻面不改色的問了出來。

  他相信,金英聽得懂他在問什么。

  按理來說。

  他以宗室的身份監國理政,即便是手中有太后的詔命,也總是威望不足,金英作為內臣中的大珰,幫他撐場子是足夠了的。

  何況他一個“閑散王爺”,平素沒怎么接觸過國政大事,自然需要一個熟悉政務的內臣來協助。

  合情合理,但是不合孫太后的風格。

  她老人家連下個詔,都小氣巴拉地非要加個“暫且”二字,會這么大方,讓人來幫他撐場子?

  金英倒是淡定,拱了拱手道。

  “太后娘娘之意,本是要王爺將處置過后的一應政務,都送往慈寧宮!但臣以為不妥,一來娘娘如此勞心費神,二來也會招致外朝物議。”

  “于是臣向娘娘諫言,建議由臣隨侍在王爺左右,一來合情合理,二來臣熟悉政務,跟隨在王爺左右,每日自會挑揀重要的回稟太后,若有緊急事務,臣還可直接出手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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