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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進城

  話說的規規矩矩,可即便是最沖動的陽宗王,此刻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內侍的身份不一般。

  笑話,能開口閉口提“到御前去”的,能是普通內宦?

  就算不是內監大珰,也得是御前貼身伺候的人。

  場中一片安靜,片刻之后,還是胖胖的鎮南王上前,拱了拱手,遲疑著問道。

  “公公莫要見怪,舍弟在封地隨性慣了,沒能識得公公身份,本王代舍弟給公公賠禮,敢問,公公在宮中,是貼身侍奉陛下的?”

  舒良冷笑一聲,卻壓根就不領情,淡淡的道。

  “鎮南王的禮,咱家可不敢生受,王爺放心,咱家沒那個福分,日日隨侍在陛下的身邊。”

  一旁的廣通王松了口氣,皺著眉頭正要開口,卻被人拽了拽衣服。

  回頭一看,正是自家那個懦弱的什么也不敢說,就只會置身事外的三哥,江川王。

  另一頭,鎮南王聽了舒良的回答,心中卻越發的不安,躊躇了一下,問道。

  “那敢問公公名諱,如今在宮中哪個衙門,辦什么差事?”

  舒良瞥了一眼被江川王拉著的廣通王,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回王爺的話,咱家賤名舒良。”

  “承蒙陛下信任,如今在司禮監內當個秉筆太監,兼掌著東廠的差事。”

  寂靜無聲……

  似乎這么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給在場的所有人都施了定身咒一般。

  “咕嘟”一聲,似乎是廣通王還是陽宗王吞口水的聲音,才頓時像給在場的人注入了活力一般。

  一旁的鎮南王如夢方醒,臉上立刻笑意滿滿,道。

  “原來是東廠提督舒公公當面,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本王雖久在封地,但是也聽過公公的大名。”

  說著,鎮南王的笑容越發的真摯,道。

  “呀呀,我們四兄弟不過郡王爵位,竟能讓大宗伯和舒公公一同來迎,真是讓本王感到惶恐。”

  在身上摸了摸,隨手摘下一枚玉佩,伸手遞上,道。

  “方才是本王不識,這枚玉佩是前漢的古物,還算入眼,請舒公公收下,切莫計較。”

  舒良瞥了一眼那玉佩,的確是個好東西,不過他卻沒伸手去拿,而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王爺的賞賜,按理來說,咱家不該推辭,不過,所謂無功不受祿,咱家今天是奉皇命,替陛下來迎候岷王爺的,和幾位王爺并無關系,這賞賜,王爺還是收著吧。”

  鎮南王胖胖的臉上有些尷尬,躊躇了片刻,他沉著臉色,轉過身對廣通王喊道。

  “混賬東西,不瞧瞧這是什么地方,也敢仗勢行兇,還不滾過來,給舒公公致歉!”

  廣通王站在一旁,臉色也是頗不好看。

  從聽到舒良的身份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惹禍了。

  他可不是自家老爺子,地位輩分高到了,天子見到他都要行禮的地步,可以無視這幫宦官。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個不受寵的郡王而已。

  大明的郡王少說有百十來位,天子能認得誰啊!

  宗室犯法理論上有極高的豁免權,可這權力怎么用,得看天子的意思。

  得罪了一個宦官不算什么,可得罪的是這么個在天子面前份量頗重的大珰可就不一樣了。

  天知道他會不會在天子面前說什么閑話。

  要知道,他們哥倆之前私下鬧騰的事情,雖然不至于被削爵那么重。

  但是因為惹了老爺子不高興,俸祿都被削了一大半了,不然的話,他們兩個郡王府,何至于連儀仗都湊不齊。

  要是這個舒良,再拿這些事情在天子面前做文章,只怕以后的日子要更是難過。

  因此,面對著跟自己一直不對付的鎮南王的呵斥,廣通王罕見的沒有懟回來,而是硬著頭皮,道。

  “舒公公見諒,剛才是本王一時情急,傷了公公手底下的人,晚些時候,本王會派人去給治傷,還請公公莫要見怪。”

  鎮南王惡狠狠的瞥了廣通王一眼,轉過身卻迅速換上一副笑臉,重新將手里的玉佩遞上去,道。

  “宮中伺候陛下辛苦,公公既是來迎候父王的,那這一點心意,就算是本王代父王,謝公公奔波,公公萬勿推辭。”

  舒良懶洋洋的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小內侍接下玉佩,拱了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咱家就生受了,謝王爺賞賜。”

  略一停頓,舒良又朝著廣通王拱了拱手,狀若恭敬的道。

  “謝王爺體恤,不過治傷就不必了,宮里有的是上好的傷藥,他能得王爺的教訓是福分,不敢勞煩王爺。”

  廣通王的臉色又青又白,卻沒說話,拉著陽宗王就上了馬車。

  然后馬車動了起來,繞過人群,便進了城門。

  當然,他們走了,這兩府隨行的人,自然也跟著走。

  不過,他們帶著自家的人進了城,但是后頭烏烏泱泱的整條隊伍卻沒好像沒變化一樣。

  舒良回過頭,看了看這兩位郡王爺的隊伍,這才發現,打量了一下,他們帶走的統共也就七八十人。

  偌大的郡王府,還是兩家,就這么點隨從,著實是寒酸的緊,怪不得這兩人怨念這么重。

  待得他們離去之后,縮在一旁一直沒敢說話的江川王,也朝著鎮南王和胡濙舒良等人拱了拱手,客氣的道。

  “二哥,大宗伯,舒公公,本王一路而來,也有些疲乏了,便不陪幾位多留,先行進城了,失禮。”

  見狀,胡濙等人也客氣的拱手回禮,道。

  “王爺請便。”

  于是江川王也上車進城,這次隊伍當中有了明顯的變化,剩下的三百人隊伍中,一下子少了一半,都跟著走了。

  剩下的隊伍當中,還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盡是些仆婢,卻沒幾個侍衛。

  四位郡王,有三位都走了,只剩下鎮南王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大冷的天,這位胖王爺經歷了剛剛那一番鬧劇,頭上的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從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汗,鎮南王拱了拱手,說道。

  “大宗伯,舒公公,剛才被那兩個混賬鬧騰了一番,本王險些忘了正事。”

  “幾位既然是來迎候父王的,想必也看到了他老人家的儀仗,不過這件事情,本王得解釋一下。”

  “我們哥幾個自宣德年間被封王,就不怎么見面,這次奉詔進京,父王特意讓他們和他老人家同來。”

  “不過,畢竟父王他上了年紀,更需要人護衛,所以我們哥幾個合計了一下,就把各府的護衛隊都派到他老人家身邊去了,自己只留了三五十人。”

  “這兩百多護衛,是五家府邸的護衛隊攢起來的,可不曾犯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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