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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陳年真相

  景陽宮暖閣當中,成敬見朱祁鈺如此說,便不再多說什么,行了個禮便要退下。

  不過,他沒走兩步,卻又聽朱祁鈺道。

  “對了,把工部的陳循,還有內閣的高谷,都一并叫過來!”

  成敬的腳步頓了頓,臉上有些迷惑,他越發的看不懂天子這番舉動的用意了。

  既然要換總兵官,那么召兵部尚書于謙和五軍都督府的石璟,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搭上一個內閣的俞士悅,是因為他如今在內閣當中,負責票擬兵部相關的政務,若要擬詔,還需內閣來做。

  但是這和高谷這個內閣次輔,還有陳循這個工部尚書,又能扯得上什么關系?

  不過他也沒有再問,天子既然心中已有考量,他只管照做便是。

  再度行了個禮,成敬出了宮門,急匆匆的去召幾位老大人進宮去了。

  待得成敬離開,朱祁鈺才收了心思,將目光重新放回到舒良的身上,開口問道。

  “你既然查出來,他們打算拿朱徽焲做文章,那么想必,他們定是查出了當年那件事情的內情,他們手里到底握著什么東西,你可查出來了?”

  岷王府的這件事情,當時在朝中也算是轟動一時。

  王世子越過自家父親,向朝廷舉報自己的嫡親弟弟,說他誹謗已故的仁宗皇帝。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兄弟鬩墻,夠丟人的了。

  但是更丟人的是,這件事情竟然還是一場誣陷,親哥哥誣陷親弟弟,還是用這種罪名。

  這件事情剛一被稟上來,岷王府就成了整個朝廷的笑話。

  也就是時隔這么多年了,再加上如今,和岷王同輩的親王們都已經個個離世,沒人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再提此事。

  不然的話,以岷王爺這個好面子的性子,說不準連京師都不會再進。

  舒良點了點頭,道。

  “查到了,說起來,此事還要多感謝豐國公他老人家,幫著奴婢把人送進了成安侯府當中。”

  原來,打從舒良順著從東廠揪出來的那些人,查到了和楊善密謀的幾個勛戚府邸之后。

  他就開始安排人手滲透進這些府邸打探消息。

  但是,不管是英國公府,還是陽武侯府,寧陽侯府這樣的府邸,都是傳承數十年的。

  這樣的府邸當中,能夠接觸到內院的,都是自幼長在府中的家生子奴婢。

  而且,東廠的那些人被舒良揪出來之后,這幾家府邸,明顯的小心謹慎了許多。

  舒良安排進去的人,短時間內,只能在外院做些雜務,打聽不到什么緊要消息。

  但是后來,成安侯郭晟也摻和了進去。

  成安侯府雖然也是底蘊不淺的府邸,但是他畢竟屬于降將一脈的勛戚,素日里交往的,也都是這一脈的勛戚。

  因此,舒良便找上了豐國公李賢。

  雖然說郭晟最近一段時間,跟英國公府走的很近,但是他的都督之職,畢竟是李賢幫他爭取來的,兩府的關系也很不錯。

  近一段時間,李賢新晉國公,祝賀的人不少,他老人家大多時候,都會循著禮節回禮。

  這種勛爵人家,互贈仆婢下人,甚至是侍妾都是常事。

  郭晟雖然和英國公府走的挺近,但是,很顯然還沒有到能夠被張軏等人完全信任的程度。

  至少,舒良在東廠當中,揪出了他們的探子這件事情,郭晟很明顯就不清楚。

  因此,也就不曾提防此事。

  舒良就理所應當的,通過豐國公府,將東廠的人送進了成安侯府。

  沒曾想人剛送進去沒多久,就剛好碰上,駙馬都尉焦敬,廣通王,陽宗王三人去了成安侯府拜訪,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朱祁鈺也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層關節。

  如此看來,當初將李賢徹底拉攏到他這邊,果然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這顆釘子楔在勛戚當中,至少降將一脈的勛戚,有什么風吹草動,他都能及時的知曉。

  舒良道:“成安侯等人談話的時候,奴婢安排進去的人,一直在旁侍奉著,因此,他們的話也都聽了個全。”

  接著,舒良便將當時探聽到的,當年的內情如實說了出來。

  根據他們的談話來看,當年王世子朱徽焲之所以會向朝廷舉報他的弟弟朱徽煣毀謗仁廟,實際上是握了實證的。

  彼時,恰逢岷王府被沐府彈劾,仁宗皇帝將岷王府封地改換到武岡,且遲遲不許重建王府。

  老岷王對此事十分不滿,朱徽煣為了討老岷王歡心,也就常常順著老岷王的話,口頭發泄一番。

  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大多時候,朱徽煣還是有分寸的,不會在外人面前胡說八道。

  但是許是壓抑的時間久了,仁宗皇帝登基不久便龍馭賓天,朱徽煣便像是心頭出了一口惡氣一般,有些忘形。

  在一次宴飲當中,他酒醉之下口出狂言,言及仁廟懦弱無能,偏私回護沐府,處事不公,甚至還當場揮毫潑墨,賦詩一首,言辭甚不恭敬。

  這件事情,便被當時的王世子朱徽焲給抓住了把柄。

  當時,朱徽焲身為岷王府世子,年近三十卻遲遲膝下無子,反倒是朱徽煣,先生出了岷王府的長孫。

  不僅如此,朱徽煣還十分擅長討老岷王的歡心,因此,讓朱徽焲感到十分不安。

  抓到了這么大的把柄,自然是要把他往死里整,直接一道奏本,就送到了宣宗皇帝面前。

  結果自然是宣宗皇帝震怒,派人徹查。

  但是就在朝廷的官員到達武岡之后,那日參與宴飲的人,卻通通都矢口否認這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那件最關鍵的證據,也就是朱徽煣酒醉之下,寫下的誹謗仁廟的詩詞,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飛了。

  人證物證都沒有,朝廷最終的結論,自然是朱徽焲在誣陷朱徽煣,因此廢去了他的王世子之位,囚于鳳陽高墻,沒過兩年就死了。

  聽了舒良的敘述,朱祁鈺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道。

  “不曾想,這事情竟如此曲折離奇,如此說來,那廣通王是找到了當初的那份詩詞?”

  人可以被收買,但是這寫出來的東西,卻是實打實賴不掉的證物。

  這整件事情的關鍵,其實就在朱徽煣寫下的那份誹謗仁廟的詩詞上,也只有這件東西,才能將已經蓋棺定論這么多年的案子,給翻過來。

  不過,事情都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按理來說,這么關鍵的證物,早就應該已經被毀了。

  卻不知道,他們從哪個地方竟能把這件東西又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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