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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任侯爺終于能說話了

  終于,圖窮匕見!

  雖然朝中早有流言,雖然朝臣們看到楊洪今天的表現,心中也早有猜測,但是,當最開始楊洪說出于謙在宣府可能遇刺的時候,在場眾臣還是一片嘩然。

  然而,等到楊洪真的將任禮的名字說出來之后,朝堂上反而邊境安靜了下來。

  呼呼的風聲刮過,在丹墀上顯得格外刺耳。

  有些時候,沉默比喧鬧更具有力量!

  隨著楊洪聲音落下,無數道目光毫不掩飾的射向丹墀旁的任禮,寂靜中透著沉重的壓力。

  暗殺朝廷重臣,這是整個朝堂的底線之一。

  不僅僅是文臣,對于勛貴武臣來說,也是一樣的,甚至于,對他們來說,看重這件事情猶有過之。

  畢竟,勛貴看重的是傳承,如果動輒使出暗殺的手段,整個家族都難安穩,更別提什么傳承悠久了。

  因此,在楊洪將這件事情揭露之后,文臣望著任禮的目光固然不善。。

  但是,勛貴武臣這邊,在震驚的同時,氛圍也同樣漸漸改變。

  這種變化悄無聲息,可卻很容易能感受的到。

  站在武臣班中,焦敬環視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不少勛臣的臉色都不約而同的沉了下來。

  見此狀況,焦敬心中嘆了口氣,便明白,這場廷議,恐怕真的要靠任禮自己了。

  勛貴們愿意和任禮一起反對整飭軍屯,但是,有些底線卻不能碰。

  與此同時,他也終于明白,任禮堅持要阻止廷議的原因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任禮要裹挾這么多勛臣在廷議上發難的原因。

  其實就是為了阻止這件事情被揭露出來。

  如果整飭軍屯的奏疏在廷議上通不過,那么這件事情自然也就會被掩埋起來。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依舊被人發現了,可有了廷議上這一場激烈的碰撞。

  任禮便不再單單是任禮自己,而是代表著整個勛貴集團。

  借諸多府邸之勢,他便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

  只可惜……現在沒機會了!

  這些勛貴們,寧愿讓兵部通過整飭軍屯的奏疏,也不會容忍一個犯了底線的人。

  換而言之,在任禮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前,他不可能再得到任何來自于勛臣們的幫助和支持。

  那么,任禮能夠洗清自己的嫌疑嗎?

  雖然說天子早已有言,不準再隨意打斷楊洪,但是,畢竟是雙方對質,沒有只聽一家之言的道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不可能不給任禮辯駁的機會。

  因此,在楊洪說完之后,天子便轉向一旁的任禮,開口問道。

  “寧遠侯,昌平侯說你派人謀害兵部尚書于謙未遂,此事,你有何辯解?”

  眾目睽睽之下,任侯爺自然清楚自己的處境。

  不過,他倒是還能穩得住,邁步上前,拱手道。

  “回陛下,臣沒有什么要辯解的,因為,這本就是一派胡言!”

  站在丹墀中間,任禮轉過身,冷冷的望著楊洪,眼神當中充滿著憤怒,但是,聲音卻依舊冷靜,道。

  “楊洪,本侯不知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視本侯如生死之敵,用這等罪名栽贓陷害,但是,天子圣明在上,百官群臣目光灼灼,斷不會讓你這等小人得意。”

  這話說出來,便等同于真的撕破臉了。

  在此之前,任禮雖然也同樣和楊洪針鋒相對,但是,因為不清楚楊洪的真實想法,所以,畢竟還留了幾分余地。

  然而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無論楊洪最初的想法是什么,他們兩家,都已經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行事自然也不必再瞻前顧后。

  當著眾臣的面,任禮冷哼一聲,道。

  “昌平侯,你既然說是本侯指使,那么,證據是什么?”

  “那個所謂的證人供詞和畫像嗎?”

  “簡直可笑,本侯且不談,所謂的證人,從頭到尾,都在你那侄兒楊信的手中,他的證詞有幾分可信,便算你那侄兒是真的如實將供詞呈上,那又能說明什么?”

  “宣府身在邊境,虜賊叵測,手段層出不窮,收買一二軍中夜不收是何難事?”

  “若那所謂的證人,只是一個死間,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攪起朝堂爭端呢?”

  “何況,本侯雖然曾鎮守甘肅,但是早已經卸任歸京,難道說,這些人來自甘肅軍中,便能證明是本侯派遣?

  “于少保名傳天下,見過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想要一封畫像又有何難,如何能證明是本侯給的?”

  不得不說,任禮也并非易與之輩。

  尤其是在這種攸關生死之事面前,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雖然嘴上說的沒什么好駁斥的,但是,短短的片刻時間,便尋出數個破綻,將楊洪拿出的證據攻擊的搖搖欲墜。

  不過,這也的確是因為,楊洪拿出的證據鏈不夠完整。

  如任禮所說,迄今為止,楊洪所拿出的證據,無非是來自證人的一份供詞。

  這份供詞的真實性到底有幾分,誰也沒有辦法保證,畢竟,這份證詞來自于楊信。

  不偏不倚的講,如果說昌平侯府為了自己脫身,早就開始籌謀陷害任禮的話。

  那么,并不是沒有可能,這份證詞,甚至連帶那個證人,都是楊信一手炮制的。

  應該說,從這一點出發,如果任禮死揪著不放的話,不是沒有可能反過來置楊洪于死地。

  但是……

  文臣列中,陳鎰等一干大臣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如果任禮僅僅是想要反駁楊洪,揪著前面那一條,便能夠把水攪渾。

  可他為什么對楊信一帶而過,反而要強調后面的話呢?

  不過,還未等他們想明白其中的關竅,便見得任禮再度轉身,對著御階俯身一拜,道。

  “陛下明鑒,暗中謀害朝廷命官,乃是藐視朝廷,等同謀逆的大罪,臣豈敢賭上身家性命,行此等悖逆之事?”

  “如于少保所言,邊境虜賊叵測,時有細作混入大明制造混亂,若因區區一個所謂證人的供詞,便能將此等大罪強加于一位侯爵,朝局必將大亂。”

  “何況,臣身為朝廷勛臣,若僅因政見不同謀害朝廷大臣,豈非辜負陛下圣恩,傳揚出去,豈非令民間百姓視朝堂諸公皆蠅營狗茍之輩?”

  “臣敢以性命立誓,昌平侯方才所言暗殺之事,實乃攀誣之詞,請陛下萬勿為奸人所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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