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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啊,俸祿……

  片刻之后,王翺急匆匆的到了文華殿外,遠遠的便瞧見一個內侍在外頭焦急的張望著。

  這個人王翺也認識,是懷恩手下的親信宦官,名叫李榮,時常替懷恩往來內閣傳旨。

  瞧見他的身影之后,那內侍總算松了口氣,遠遠的便迎了過來,草草拱了拱手算作行禮,接著便問道。

  “首輔大人怎的如今才來,內閣諸位大人都已到了,皇爺也在等著,快快隨咱家進去吧。”

  這番話說的急促,讓王翺半句話也插不進去,著實郁悶的很。

  不過,也只是片刻,王翺便冷靜下來,更加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雖然說以他的身份,不用過于在意一個小內侍的情緒。

  但是,如果僅僅停留在這一層的話,王翺也就白當這個首輔了。

  要知道,宮中宦官,逢人笑三分是基本功,尤其是在當今天子登基之后,對于宦官約束的很嚴格。

  即便是赫赫兇名的某東廠提督太監,在朝廷的一干重臣面前,也是客客氣氣的,雖然有笑里藏刀之嫌,但是,也畢竟代表了天子對宦官的態度。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普通的宦官,在他一個首輔大臣面前如此急躁,只能說明,有讓這個宦官更加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而毋庸置疑的是,在整個皇城當中,對內侍宦官有如此生殺大權,稍一動念,便能讓人瑟瑟發抖的,只有天子!

  說的直白些,恐怕如今的文華殿中,天子的情緒必然很差,不然的話,不至于讓日常侍奉的宦官,都如此戰戰兢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王翺整了整衣袍,穩步在內侍的帶領下,進入了文華殿當中。

  剛一邁進殿門,王翺便立刻感受到了殿中的壓抑。。

  御座之上,天子臉色陰沉,冷冷的望著底下,御階之下,一眾大臣垂手而立,面色各異。

  朱鑒最是平靜,顯然早已經適應了在場的氛圍,相對而言,俞士悅等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望著朱鑒的目光當中,既有幾分埋怨和憤怒,同時,又夾雜著無奈。

  “臣來遲,請陛下降罪!”

  略略掃了一眼,王翺不敢耽擱,快步上前,拜倒在地,道。

  與此同時,旁邊的幾個大臣看到他,也紛紛讓開到了兩旁。

  王老大人禮數恭敬,絲毫不差,姿態也擺的很低,一上來就認錯,但是這樣一來,事實上,反而天子倒不好責怪他了。

  畢竟,這種緊急召見,需要臨時找人,耽擱些時候也是正常的,通常情況下,天子都是會理解的。

  王翺這么說,其實也是委婉的在表達,希望天子能夠不揪著他不放。

  誠然,這樣可能會讓天子的心情更加不好。

  但是,老王進京這么長時間,也變得猴精猴精的,他當然看得出來天子這個時候很生氣。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謹慎恭敬,平常的時候,露個小錯處,讓天子發發火也就罷了。

  但是現在,說不準天子就真拿他當出氣筒了。

  所以,王老大人也只能拿話架一架天子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位首輔大人,明顯還是失算了,因為,在他說完之后,天子輕哼了一聲,沒有如他預料的一般揭過此事或是訓斥一句便罷,而是直接到。

  “既然首輔自己也承認有過,懷恩,今日結束后,你去傳旨,內閣首輔王翺,延遲怠慢,職分有失,著罰俸一月,以示懲戒!”

  啊這……

  王老大人抬起頭,目中露出一絲不解之色,這和劇本不一樣啊!

  他說降罪不過是擺個態度啊陛下,您咋能就這么順著下來了呢,這時候咋不得顯示一下您作為天子的寬宏大量嗎?

  然而,沒有,甚至旁邊的大臣,都沒有人敢開口替王首輔辯解兩句,眾人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懷恩拱手領旨。

  “好了,起來吧,首輔既來了,那不妨看看這個吧?”

  發了一通火,天子的心情看著總算是好了幾分,隨手拿起旁邊的奏疏,遞給旁邊的內侍,送到了王翺的眼前。

  可憐王老大人一路小跑從內閣過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挨了一通罵,如今剛剛起身,眼睜睜的看著擺在旁邊的幾個墩子,卻不能坐,只能恭恭敬敬的接過面前的奏疏,翻看起來。

  不過,這么一翻之下,老大人頓時便什么疲累都忘記了,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涌,頗有幾分怒發沖冠之勢。

  內閣主票擬,說白了,就是寫一張小票,將奏疏的大致內容和處理意見,附在奏疏的結尾。

  所以,王翺為了節省時間,直接便朝著后頭的小票看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長串的聯名,以及朱鑒那一番‘大義凜然’的票擬意見。

  這個時候,王老大人總算是知道天子為什么上來就拿他發火了。

  “延遲怠慢,職分有失……”

  這八個字,看似是在說他沒有及時進宮,但是實際上卻另有所指。

  內閣主掌票擬,而首輔有分票之權,這也是首輔躍然群輔之上的最大原因。

  但是,有權力就有責任,首輔既然掌握分票權,那么就得保證自己分票的時候,分出去的是妥當的,至少是不會給皇帝添堵的。

  可是現在……

  看著眼前的這本奏疏,再想起進宮之前,中書舍人跟他說的話,王翺立刻便反應了過來。

  這是朱鑒截胡了通政司送來的奏本,然后不經分票,搶先一步完成票擬,送到了宮中。

  怪不得天子會生氣!

  這的的確確,是他職分有失,王翺雖然不算十分勤勉,但是對待政務也十分認真,幾乎每日他都會將當日的政務處理完之后才會下衙。

  所以,他很確定,這份奏疏他之前并沒有見過,那么,就只能是通政司剛剛送來的。

  如果說,他今天沒有遲來的話,那么理論上來說,通政司的奏本,應該會先送到他的公房中。

  如此一來,這種大事,他必不會假手于人票擬,至少,不會分給朱鑒,而會自己親自票擬,或者至少是給俞士悅來處理。

  哪有怎么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反應過來之后,王翺便深深的看了一旁的朱鑒一眼,臉色和俞士悅等人簡直一模一樣,無奈當中帶著一絲絲的不滿。

  至于原因……

  王翺還未開口,便聽得一旁的朱鑒道。

  “陛下,東宮出閣乃是正理,即便是內閣眾臣閣議,想必諸位大人也不會有其他看法,何況,內閣本是群輔,臣亦有票擬之權,不知陛下為何如此大動肝火?”

  “若陛下當真覺得臣于此疏所擬之票不妥,只需駁回重擬便是,臣愿聽陛下垂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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