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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夜談

  城門口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在朝堂之上傳開了。

  原本瓦剌使團入京,并不算是什么特別大的事,畢竟,瓦剌本質上只是草原上旳一個部落而已,連藩屬國都算不上,雖然說和大明剛剛打了一場大仗,但是,也畢竟沒有傷及根本。

  事實上,如果刨除太上皇北狩虜廷這個特殊因素,那么和瓦剌的一場大仗,對于大明朝廷來說,也不過是長久以來邊軍廢弛狀況下,必然出現的一場敗仗而已。

  打退了,也就沒事了!

  何況,土木之役雖然死傷慘重,但是,那畢竟是因為王振弄權,自尋死路,而當今天子登基之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先有宣府,陽和之勝,后有紫荊關大破虜賊,射殺伯顏帖木兒,沙窩之戰,郭登更是斬去也先一臂,馬上封侯,令軍心士氣大振。

  大明每年各個時間,各個部落,土司,藩屬國,前來朝貢的使臣多了去了,所以對于瓦剌的這次來使,除了少數高層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之外,朝廷的大多數大臣,還是該干什么干什么。

  但是,讓這些老大人們措手不及的是,使團剛到城門口,就鬧出了那么血腥的一幕。

  尤其是當時,還有不少鴻臚寺的普通官員在場,所以事情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

  有些人覺得,大明和瓦剌如今既然已經恢復朝貢關系,那么,便不應該如此斤斤計較,逼得對方不得不當眾自戕。

  也有些人擔心,伯都王畢竟是也先的親弟弟,瓦剌的部族首領,掌握著瓦剌的第二大部,楊洪這樣當眾落他的面子,會不會讓他懷恨在心,回到瓦剌之后,再起邊釁。

  當然,大多數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頭還是對楊洪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爽快的,畢竟,大明在瓦剌身上吃了這么大的虧。

  雖然說,最近的幾場大仗漸漸討了回來,但是,那畢竟是在邊境打的,老大人們沒有直觀感受,哪有這種城門口當眾發生沖突,逼迫對方低頭的事件讓人津津樂道呢。

  但是,不論如何,瓦剌使團入京之事,已然吸引了朝廷上下不少的目光和注意力,接連幾日,各處衙門幾乎都在議論此事。

  當然,大多數人,都只是看熱鬧而已,不過,對于有些人來說,這件事情,卻不僅僅只是熱鬧而已。

  夜,月明星稀,微風拂動。

  一輛馬車悠悠停下,一個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了于府的門前,負手而立,靜靜的打量著于府的門匾。

  隨即有小廝上前,扣響了于府的大門。

  “勞煩稟報,我家伯爺應于少保之邀,上門拜訪!”

  里頭人接了拜帖,行了一禮,匆匆趕去稟報,不多時,一陣響動傳來,身著儒衫的于冕帶著幾個下人出門,走下臺階,來到馬車前,拱手一禮,帶著幾分歉意道。

  “見過靖安伯,實在抱歉,家父本來吩咐我在此恭候,但是剛剛俞伯伯到了,小侄入府安排了一番,故而未能提前迎接,請靖安伯見諒。”

  來人正是靖安伯范廣,見得于冕過來,他也將目光收了回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擺手道。

  “無妨,你父親呢?”

  身為兵部尚書,又加少保之銜,自然是有無數的武將想要攀附于謙,每日呈遞的拜帖加起來,都能有一籮筐。

  于謙雖然秉性正直,但是,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有些人他也是會見的,只不過,僅止于普通的武將而已,京城當中的勛貴世家,于謙基本上是不沾的。

  基本上,但凡是出身勛貴世家的人,除了公務上的往來,于謙基本上不會和他們有私下的見面交流。

  但是,范廣是一個例外!

  整個京城當中,如果說于謙和哪家勛貴的關系最近,那肯定要數靖安伯府了。

  要知道,當初范廣之所以能夠被委以重任,在瓦剌之戰當中領兵攻打陽和,博得爵位,就是源于于謙的舉薦。

  隨后,范廣入京,在五軍都督府任職,和于謙公務上的往來更是頻繁了許多,兩人也愈發變得熟悉起來。

  直到最近這段日子,在天子的授意下,于謙和胡濙一起,親自給靖安伯府和鎮南王府保了大媒,兩府的私交也便好了起來。

  “父親和俞伯伯在書房,已吩咐了小侄,靖安伯到了之后,直接往書房去便是,請跟我來。”

  于冕是個周到的年輕人,又是一禮,引著范廣便往府內走去。

  不多時,來到了書房外,于謙顯然已經得了消息,范廣剛剛轉過廊下,于謙就走了出來。

  “這么晚了,勞煩范都督跑這一趟,辛苦了。”

  與此同時,俞士悅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于謙身后,帶著笑容拱手為禮。

  見此狀況,范廣趕忙回禮,道。

  “見過于少保,見過次輔大人,于少保客氣了,范某愧不敢當。”

  三人寒暄了幾句,便進了書房當中,各自落座。

  要說于少保請客的風格,向來是獨樹一幟,不管誰來,都是清茶一盞,別無他物,但即便是這區區一盞茶,也非常人可得。

  范廣坐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旋即便開口問道。

  “少保,不知這么晚了,找范某前來,可是有何事要說?”

  出身軍伍的人,說話直接了當,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這也是于謙欣賞范廣的一點。

  沉吟片刻,于謙便也沒有藏著掖著,道。

  “范都督可聽說了,幾日前瓦剌使團進城時發生的事?”

  “聽說了,不過這幾日,據說他們還算安分,少保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嗎?”

  范廣點了點頭,等著于謙的下文。

  于謙的臉色變得認真起來,眉頭也輕輕的皺起,繼續開口道。

  “現如今,邊境局勢緊張,朝廷又正值整飭軍屯的關鍵時刻,兼之寧遠侯一案牽扯到關西七衛,尚未定論,瓦剌此事來使,其用意難測。”

  “城門外發生的事,回到兵部之后,我詳細問了李實,發現了幾處蹊蹺,所以想請范都督過來,一同商議一番,看看能否探出瓦剌此來到底意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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